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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七 章,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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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神在房间里游移,最终停留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他知道,门后是一排排冰冷的铁床,上面躺着的是一具具,等待解剖的尸体。
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要继续询问,尽管他心中有着隐隐的预感,法医一组的队员们,可能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但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丝线索,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马束的经验丰富,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也许会有人提供些关键的信息。
他叫来了法医中心,那个专门负责清理尸体的警员,他的名字叫做李明。
李明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削,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你平时负责,所有组尸检完毕的尸体,你对沈林这个人,了解多少,有没有觉得什么不一样的?”马束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沈林法医,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每次解剖尸体的时候,他总是全神贯注,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尸体。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要小心翼翼。”
“感觉他……好像是有不同人格一样,生活和工作时,根本不像一个人。”李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对沈林的行为,感到不解甚至是恐惧。
“他总是说:“解剖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当做凶手。”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个疯子,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告诉大家,只有你把自己,想象成凶手,才能更好的找到凶手,是如何杀害被害者的。”
“可不管怎么说,我总感觉毛骨悚然的。”李明的话,让马束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无论是问谁,得到的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沈林的行为背后,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马束看着李明,眼神坚定:“你还记得沈林在解剖尸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或者仪式吗?”
李明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他每次都是按照程序来,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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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守所的走廊里,两名警员正以严肃紧张的态度押送着沈林。
他们沿着走廊前行,经过一道道铁门,逐渐深入到牢房区域。
进入牢房的房间后,沈林坐在了床上。
他心中思绪纷乱,回想起每天忙碌的尸检工作,已经好久没有休假了。
然而,此刻他身处牢房,不再需要为那些繁琐事务操心。
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先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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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中心一组解剖室。
谢主任站在解剖室的中央,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厚重的眼镜片,紧紧锁定在冷冰冰的尸身上。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死者脖颈右侧的一处伤痕,那里,淤青与皮肤的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死亡留下的最后印记。
“这里,”谢主任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响,他指着那道几厘米长的伤口,“死者右面脖颈处,有明显外伤。”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许梦洁站在一旁,她的眼睛紧盯着谢主任的动作,试图从中学习到更多的法医知识。
听到谢主任的话后,她立刻复述:“右面脖颈处,有明显外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努力保持着专业的形象。
谢主任点了点头,示意许梦洁,已经正确理解了他的观点。
他接着说:“这个伤口要做好拓片,然后送痕检科,进行核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细节的严格要求,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就在谢主任说话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抬头看了一眼石东磊。
此刻的石东磊,正站在那里,目光呆滞,似乎已经走神很久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磊,你在干什么呢?在那发什么愣,我刚才说的什么?你知道吗?”谢主任的声音,突然提高,打断了室内的沉默。
石东磊这才如梦初醒,他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显然他刚才走神了。“哦,好的,我知道了!”他赶紧回应,然后迅速拿起相机,开始对着那道伤口拍照,准备按照谢主任的指示,将拓片送往痕检科进行核实。
随着相机的咔嚓声,石东磊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解剖室内回荡,似乎连空气,都因此凝固了几分。
他深知,自己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一台相机,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心里想着,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能关系到一个案件的真相,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他提醒自己,应该细致进行面前的尸检工作。
每一次切割,每一次观察,都可能揭示出,死者生前的秘密。
他看着谢主任的手指,在尸体上轻轻滑过,试图从冰冷的皮肤下,寻找到生命最后的痕迹。
因为,他的师父沈林要是在的话,他肯定又会挨师父的收拾了。
沈林总是严厉地监督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石东磊知道,自己必须达到师父的期望,不能让他失望。
他看着眼前的谢主任,在看看熟悉的解剖室,他又想师父了。
谢主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这让石东磊,想起了师父沈法医在的时候,那种对工作的专注和对生命的敬畏。
梦洁在这个时候,看着走神的石东磊,她知道,东磊是想沈法医了。
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和迷茫,这种感觉她也曾经有过。
同样,她也想起了沈法医在的时候,那种严肃而又温暖的气氛。
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房间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死亡对话。
他们试图从死亡的阴影中,寻找到生命的线索,试图理解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这是一种沉重的责任,也是一种神圣的使命。
石东磊深吸一口气,试图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他不能让自己的思绪飘远,他必须面对眼前的现实,他的师父沈林,也一直不断的教导着他,要认真面对每一次尸检工作。
他的手再次稳定下来,开始继续他的工作。
在这个充满死亡的房间里,他学着师父的样子,正在与死亡进行着一场“沉默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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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东磊看着谢主任低下头去,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主任,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为刚才的失误感到愧疚。
谢主任能够理解石东磊此时的心情,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想沈林了。
是呀,自从石东磊来市局报到后,就一直跟着沈林,一直视沈林为偶像。
最后,死缠烂打的,非要拜沈林为师。
别说,就是这个小家伙的实心实意,还真的打动了沈林的铁石心肠。
结果,沈林还真的就收了这个关门弟子。
石东磊幻听幻觉中,像是听到了师父沈林,平时教训他的声音。
抬起头,幻视般的看着眼前的谢主任:“师父!我错了!”
穿着尸检防护服的石东磊,脸上戴着口罩,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谢主任一声呵斥:“现在我们正在尸检,你想什么?”
石东磊看着谢主任,被他的一声呵斥,拉回到了现实:“嗯!不好意思,我重新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
工作结束后,石东磊失落的走出了解剖室。
他的心情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师父沈林,那个曾经给予他,无尽关爱和教诲的人。
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忘的时光,一起面对过那么多的挑战和困难。
然而现在,沈林却被自己人怀疑为杀人嫌疑人,关在了那个冷冰冰的拘留所里,留下了他,孤独地面对着这一切。
石东磊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渐浓,街灯昏暗。
他的心情,也如同这夜色一般,阴沉而压抑。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拜师时的情景,那时的他满怀憧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然而现在,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是否还能像师父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害怕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害怕自己无法承担起这份重任。
石东磊走到了家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仰望着天空。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告诉他,即使前路漫漫,也不要放弃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进了家门。
这一夜,石东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想起了师父以前的教诲,那些关于法医工作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了师父对他的期望和信任,那些曾经给予他力量的话语。
石东磊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要为了师父,为了自己的梦想,继续努力。
他要证明给师父看,他有能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有能力,承担起这份重任。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想尽一切办法,去证明师父是无罪的,是被冤枉的。
他一定要,救师父出来……
第二天一早,石东磊早早地来到了单位。
他找到了谢主任,向他道歉,并表示自己会努力工作,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谢主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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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谢主任的办公室,石东磊的心跳加速,走廊里的光线,似乎都变得刺眼起来,他的脚步沉重而迅速。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师父沈林被定罪。
他决定去找药检毒检专家凌薇,去找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想到救师父的好办法。
走廊尽头,他来到了凌薇的办公室门外,耳朵贴近门板,听着凌薇正在打电话,声音严肃而专业,似乎是询问关于李浩然尸体的事情。
石东磊的心揪了一下,他记得李浩然的尸体,在一中队的解剖室存放着,除了那个该死的变态法医李泰,谁也不能对尸体,进行第二次的勘验。
难道这起案件,有什么新的转机了吗?
他的焦虑,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冲了进去,急切的看着凌薇。
办公室内,凌薇坐在桌后,电话听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中还在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凌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石东磊急切地看着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电话那头的消息。
他看着凌薇的红唇微动,听着她用专业而冷静的语气,与对方交流着,每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他的心上。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脑海中闪过师父的身影,那个总是温和笑着,教导他如何面对困难的人。
等待着电话挂断后,石东磊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凌薇,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个惊喜。
凌薇轻轻放下电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凌薇开口说:“一中队的人说,李泰法医坚决不允许其他人,去动李浩然的尸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向石东磊传达着某种不可逾越的壁垒。
石东磊急切的说:“凌薇,那天你也看到那个注射痕迹了吧?”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那是对真相的渴望,是对师父清白的信念。
凌薇急忙说:“是的,我看到了。这整起案件,关键的问题,就是被注射的药品,我们只有拿到李浩然的血液样本,才能解开注射痕迹的秘密。”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指案件的核心,也是她作为专家的直觉和判断。
许梦洁此时冲进凌薇的办公室,不可置信的看着凌薇:“你说什么?只要有了血液样本,就能证明沈法医的清白,是吗?”
她的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希望和焦虑,因为她知道,这可能关系到,为沈法医证明清白,最有利的关键所在。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刚进门的梦洁,凌薇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证明沈法医的清白!”
她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石东磊的心脏,仿佛被紧绷的弦拉动,每跳动一次,都是对时间的迫切呼唤。
凌薇那坚定而不失温柔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仅是信心,更像是一道无形的力量,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在寒冷的现实中闪烁。
“我知道,只要我们并肩作战,真相终将水落石出,还师父一个清白。” 石东磊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誓言,铁铸般坚定。
但现实的壁垒,如同一堵墙,冰冷而坚硬。
李泰法医的态度,如同这道墙一般,不容撼动,他的立场明确,决绝地守护着李浩然的尸体,拒绝任何未经允许的接触。
“要拿到李浩然的血液样本,难如登天。” 石东磊心中默念,他知道,他们面前的路,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而是布满荆棘的小径。
他们需要策略,需要机智,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线索。
他们必须说服李泰法医,或者以更巧妙的方式找到突破口。
石东磊和凌薇的视线再次交汇,眼中的火花碰撞出思考的火花。
“这该死的马束和李泰,你说我们又不能打上门去,直接问他们要血液样本。” 石东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决心。
他们必须找到另一条路,即使这条路,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们也要用智慧的光芒,将这条隐藏在黑暗的路去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