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军古铜色的脊背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器般的光泽,断裂的雁翎刀刃上还沾着夏冬山西装上的高级定制面料。
“明天开始,“她将虎符碎片塞进裘烨掌心,“你去和佟秀秀学学怎么用现代手段守秘密。“夏桑枝忽然轻笑一声,“毕竟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刀剑上。“
晨雾未散,桑枝制衣厂的铁门已被工人们推开。夏文雨蜷缩在厂门口的排水沟旁,右手死死抵住腹部,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了地砖。他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由远及近——那是夏冬山在搬运新到的意大利进口面料,深灰色西装包裹着挺直的长腿,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他视网膜生疼。
“爸!您怎么躺在这儿?”
夏冬山的声音像把生锈的锯子,夏文雨勉强抬起头,看见儿子西服前襟沾着口红印。那抹殷红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桑枝站在缝纫机前,指尖染着同样的颜色。
“你把我当狗栓门口?”夏文雨嘶哑的质问被风吹散。他想起三小时前,夏冬山带着律师推开厂长室大门:“我要把股份转到桑姨名下,以后厂子归她管。”
夏冬山的皮鞋尖在积水里碾出涟漪:“爸,您太固执了。桑姨说只要我签字,就能......”
“就能让我滚蛋?”夏文雨突然暴起,枯枝般的手掌抓住儿子手腕。夏冬山腕间的百达翡丽震得他掌心发麻,表盘上“dIAL INFINItY”字样刺得他眼眶发酸——这是去年生日他送儿子的礼物。
“您根本不懂!”夏冬山甩开父亲,西装下摆扬起一阵冷风,“桑姨说您挪用公款,还偷偷给地下赌场洗钱!”
夏文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上周财务室抽屉里莫名失踪的二十万,想起深夜看见桑枝往自己茶杯里倒白色粉末的背影。喉咙里泛起胆汁的苦味,他踉跄着站起,却被灌铅般的双腿绊倒。
“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桑枝踩着十厘米红底鞋踱步而来,香奈儿套装包裹着蜂腰,耳垂上的鸽子血红宝石晃得人眼晕,“老夏,你儿子都要结婚了,就别在这碍眼。”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夏冬山与名模的泳装合照。
夏文雨感觉有把生锈的刀在剜心脏。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抱着高烧的夏冬山冲进急诊室,桑枝穿着真丝睡裙,脚踩着他的公文包:“这种私生子,留着有什么用?”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他抓起路边石子砸向儿子,却见夏冬山身形一闪,石子擦着西装裤脚飞过。夏桑枝的尖叫划破天际:“保安!快叫救护车!”
“要死你自己去死!”夏冬山转身时,西服后摆扫过父亲渗血的额角。夏文雨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电线杆上的灰雀。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虚空:“那年你三岁发高烧,是我抱着你在急诊室走廊守了一整夜......”
“够了!”桑枝的香水味混着啜泣,“我只要我的冬山!”她抬脚碾过地上的血渍,Jimmy choo的银色鞋跟在血泊里打转。夏文雨望着那双曾经给自己买过棉布鞋的脚,突然呕出一口黑血。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夏冬山正将离婚协议塞进律师口袋。他瞥见父亲蜷缩在血泊里,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夏文雨背着他爬上三层楼找儿科主任,汗水浸透的衬衫下,后背的旧伤疤像蜈蚣般狰狞。
“爸...对不起...”他刚开口,就被桑枝拽着领带拖走。警员冲进来时,只看见制衣厂门口铺着一条暗红色的地毯,夏文雨的手指还死死抠着排水沟的铁网,指甲缝里嵌着半片染血的口红。
三天后,夏文雨在太平间睁开眼。护士递来的慰问信里,夏冬山的笔迹歪歪扭扭:“爸,厂子我转让了,您去乡下养老吧。”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桑枝最爱的那款香奈儿五号——此刻正飘在停尸间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铁锈味。
法医掀开白布时,夏文雨的胃里有两颗尚未溶解的安眠药。警长盯着尸检报告上的旧伤疤,突然问护士:“死者生前有没有说过什么遗言?”
护士摇了摇头。
只有窗外那棵歪脖子梧桐,沙沙地记下了最后的话:
“冬山,当你穿上西装革履的时候,可曾记得爸爸给你扎过多少次风筝?那年你摔断腿,是我抱着你在医院走廊哭了一整夜......”
霓虹灯在桑枝制衣厂门口投下血红色光斑,夏文雨扶着生锈的铁门喘息,鼻血顺着嘴角滴在“夏氏集团”的金字招牌上。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头条新闻——《夏冬山涉嫌挪用亿元资金,家族内斗再起》。
“老东西还没死透呢?”
夏冬海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锈。这个留着络腮胡的大伯从奔驰车里钻出来,西装革履的袖口沾着酒气。他抬脚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夏文雨怀里的拆迁合同突然被甩飞,纸页在霓虹灯下纷飞如白鸽。
夏文雨刚要爬起,后颈突然遭重击。他听见裘烨的青铜剑鞘砸在水泥地上的闷响,那个穿着玄色铠甲的男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校尉的鹿皮靴踩住他手腕:“夏文雨,你篡改族谱的证据还在我这里。”
“你又是谁?”夏文雨挣扎着抬头,看见裘烨腰间的玉牌刻着“西晋鹰扬府校尉”。他的瞳孔骤缩——昨天夏桑枝的私人收藏室里,分明摆着件一模一样的古董铠甲。
“桑姨让我来送句话。”裘烨的剑锋挑起夏文雨的假发,那顶染成栗色的假发下,露出半截花白鬓角,“你儿子夏冬山不是你亲生的。”
夏文雨的膝盖突然一软。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抱着高烧的夏冬山冲进急诊室,而桑枝穿着真丝睡裙,脚踩着他的公文包:“这种私生子,留着有什么用?”
“放肆!”夏冬海突然拔枪指向裘烨。瑞士军刀出鞘的寒光中,夏文雨看见裘烨剑尖轻颤,一滴血珠从剑刃坠落,在地面晕开朵殷红的海棠。
“大伯!这是要拆了我的书房不成?”
夏桑枝的高跟鞋声碾碎了僵局。她踩着十厘米红底鞋走到夏冬海面前,香奈儿套装包裹的蜂腰微微颤抖:“冬山是我的丈夫,工厂也是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