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清醒喝到迷糊,然后又出现了短暂的清醒,接着再次迷糊。
谷俊宇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继续感情戏的投入,手按在夏雨林的肩膀上,晃悠悠地说:“哥,你说,你当初为啥要跟着国军去打仗?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是因为好玩么?”
夏雨林不屑:“什么好玩?那可是拼命!打仗,那是勇敢者的游戏,是真男人的舞台,”
谷俊宇嘴角都要撇到太平洋了:“切,我还觉得你会说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呢!还不是为了玩?”
“什么玩?玩什么?那是在拼命!你说,我跟日本人打仗,算不算为国家为民族了?我算不算民族英雄?”
夏雨林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鼻子显得很是骄傲,就在等着谷俊宇的一句肯定。
谷俊宇反问:“跟新四军拼命,也是为了国家民族?”
“我承认那不是!”夏雨林倒也坦诚,“但是,如果不能给兄弟报仇雪恨,那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谷俊宇发出长长的嘘声:“咦嘻——人家一心一意打鬼子,你们的背后捅刀子,还有脸说自己是英雄好汉?真是没有脸了!那是人家不给你一般见识,要不然,你早就死了18个来回了。”
“吹牛逼!”夏雨林不服气,“让他们来杀我一个试试?”
谷俊宇长叹一声:“哥啊,你废了,废得干干净净!归根结底,说到底,你这人就是自私,心眼小,眼窝子浅,你老是觉得,我就该跟以前一样,当个要饭的,让你可怜,那才是我本来该有的样子是不?”
夏雨林一摊手:“不对么?你说你有啥?长得又不行,个子也不高,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没权没势的,天天让村里人欺负,要不是我护着你,恐怕你就早饿死冻死了,你天生就不如我,为啥你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现在?我不服气,我不爽!行不行?”
谷俊宇开始抹眼泪:“哥啊,你光看我现在吃得好,穿得好,你是不知道兄弟过得啥日子哟!我说过,我就是在五个鸡蛋上跳舞,踩碎哪个都得完蛋。现在还跟以前一样,以前是村里人欺负我,现在是谁他妈都欺负我,以前有你护着我,现在连你都要欺负我。自从有了两个糟钱,谁都眼红,军队的,政府的,黑社会的,都恨不得把我骨头给抽出来熬汤喝。我能走到今天,那都是被逼的呀!我能走到今天,也是我跟兄弟们拿命拼来的。”
“我说…”夏雨林想插嘴,被谷俊宇按住肩膀。
“你别说,让我说!你听我说,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
这是传统老套路了,酒喝到这个地步,就开始了絮叨模式,一句话说一百遍,也不见得会掏出什么有用的知心话。
“老保长一家死的惨呀,兵哥死的悲壮呀!咱们夏庄村,让鬼子给烧了,地也让他们占了,老百姓们可怜啊!”谷俊宇接着抹眼泪,“都是日本人干的!我给你透个实底,我才是真正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承认我胆小,我出的力可不少,这个你得承认吧?”
夏雨林终于插上话了:“承认承认,弟啊,有一点,我得服你,你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地,给兵哥一家送殡,我服你,你有种!炸日本人的细菌实验车,我也算你有点能耐。日本人现在都得让着你了…”
“这他妈的上哪说理去?”说着说着,夏雨林又绕回来了。
谷俊宇斜眼说:“你这是压根就没瞧得起我,就觉得我今天不该混到这一步!”
夏雨林低头摆手:“不是,我他妈的是瞧不起我自己!爹妈那个熊样的,老婆让人拐跑了,到部队上,娶了个媳妇还是个二手的,当了两年的绿头王八,跑到日本人这里执行任务,还他妈的让人硬塞一个日本娘们过来,不要都不行。我觉得我就是个可怜虫,弟啊,哥的苦,你懂不?”
“我懂,我懂!”谷俊宇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起来,“咱俩都是可怜虫!都是命啊,造化弄人啊,咱俩本来可以是过命的兄弟,咋就闹到了今天这一步?”
“唉——”夏雨林也长叹一口气。
“哥,你别愁!你不是想找我出口恶气吗?今天,兄弟就成全你!拿刀来,你看兄弟我身上哪块肉不顺眼,你把它割了下酒!”
谷俊宇说得真诚,夏雨林当真不当假,指着他的裤裆说:“我就看你那二两肉不顺眼!你舍得不?”
“舍得!想要,你拿去,我去当太监!”谷俊宇甚是爽快。
夏雨林摆摆手:“拉倒吧,留着侍候你那两个媳妇吧,咋不累死你个龟孙呢?”
忽然他想起一个事:“如花说,你能折腾半夜,真的假的?吃药了么?”
谷俊宇脸红了:“说这事干啥?基本上,是真的…男人怎么能说你不行呢?你是不是不服?”
“我还真就不服了!”夏雨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咱出去比比,看谁尿的远!”
“还当小时候呢?”谷俊宇嘴上这么说,该死的胜负欲还是支撑着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比比就比比!”
可笑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大老爷们站在指挥所门口,双手抱头,单眼流泪,拼命向前挺着身子,咬牙切齿的暗暗使劲,就差把膀胱给憋爆了。
旗鼓相当,夏雨林不服气:“咱们比比,谁的鸡脖子长!”
谷俊宇赶紧提上裤子:“别丢人了!你的长,你的长,行了吧?”
“不比怎么知道?”
“都说哥长弟短嘛!”
夏雨林实在忍不住,笑得很是狂浪:“哥长弟短是这个意思?瞎狗子啊瞎狗子,你他妈的真是让我涨见识了!服了,服了!”
谷俊宇开始提诉求:“哥啊,以后,咱们俩就别闹了,办正事要紧,等把日本人打跑了,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我绝对没有二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给我使绊子!”
夏雨林不服了:“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我以前给你使过绊子呗?我怎么想不起来?”
谷俊宇再次摆手:“没有,就算没有,行了吧?以后,给我个面子,别跟新四军难看,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夏雨林答应地爽快,“谁让俺弟弟你说话了呢?”
门口抽烟的禹航和马东兴对视一眼:“这一顿酒就算是和解了?”
又是一阵哥长弟短之后,桌子底下都是酒瓶,夏雨林是让卫兵给抬到床上的。
谷俊宇是让禹航给扛出去的。
车开出去没多远,谷俊宇就摇下玻璃,脑袋伸出车外,一股水柱随风飘洒,吐得那叫一个痛快。
脑子总算恢复了一点意识,哼哼唧唧地说:“又白跑一趟!”
禹航不解:“你们不是聊得挺那么回事的么?”
“你不懂!”谷俊宇眯着眼睛说,“酒桌上答应地越爽快,酒醒之后就会扯蛋!”
禹航好奇地问:“问一句,你们哥俩,到底谁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