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太医,我们娘娘怎么还没醒啊。”
“受惊过度,服了药安稳睡一觉就好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我也说不准。”
男声低沉,掺杂着自责。
一双深情的眸扫过她惨白的脸,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他真没用,明明就在她身边,还是没保护好她。
盯着她痛苦的神情,他真想把她承受的痛苦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见她额头渗出汗,他真想亲手替她擦去,可他不能。
这是皇宫,他不能妄为,不能连累她。
“觅儿姑娘,有你照顾娘娘,我就先走了。”
“劳烦淮太医。”
“无妨,我正好在这附近。”
送走太医,觅儿连忙净手给池辛夷擦汗。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要不是苏宸白赶来,怕是娘娘跟她都没命了。
她真没用,关键时刻竟然晕了,什么忙都没帮上。
......
淮安刚走进安福殿附近的小道,没几步就被人用剑抵了脖子。
黑眸阴沉,“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太医罢了。”
“不可能。”
苏宸白将剑逼得更近,“你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太医,你与那人交手的招式......我熟悉。”
“说,你到底是谁!”
听到他说熟悉自己的招式,淮安原本平静的心也泛起波澜。
他会是兄长的旧友吗?
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是诈他的呢!
淮安面无表情,“在这宫里,我只是太医,并无其他身份。”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就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淮安勾起唇角,与眼前人对视,只是他带着面具,只露一双眸和唇。
“你杀了我,只会给娴贵妃娘娘惹麻烦。”
“我会处理干净。”
面对他的威胁,他仍没退缩的意思,“我虽是一个普通太医,但我也有品级在,若我在宫中莫名其妙地失踪,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毕竟这段时间都是我在负责安福殿......”
“够了。”
苏宸白本就没想杀他,娘娘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要是擅作主张杀了他,娘娘一定会生气的。
他本就是诈一诈他,没想到会被他反过来威胁。
这小子的嘴比缝了针线都严。
苏宸白把剑收回,“你走吧,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好。”
*
安福殿内。
池辛夷努力想把自己从梦中剥离,那些她遭过的罪,如走马观花般在她大脑中一遍遍播放。
一遍又一遍地增加她的他痛苦。
“不,不要!”
池辛夷从梦中惊醒,把觅儿吓了一跳。
“娘娘,您这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嗯。\"
见她唇瓣毫无血色,觅儿小心翼翼地试探,“娘娘,您要喝口热茶吗?”
“不喝了。”
池辛夷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手上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看向觅儿,“这是你弄的?”
“奴婢手笨,这是淮太医弄的。”
话音落,池辛夷脸色猛地一变,“你说谁?”
觅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淮太医为您包扎时,我就在旁边,奴婢敢以性命起誓他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娘娘您......\"
“我不是担心这些。”池辛夷斟酌用词,“而是每个宫请太医都要记录在册,万一那凶手......”
“娘娘您放心,奴婢不傻,都已经处理好了。”
“奴婢派人去永寿宫告知陛下了,就说天太黑,又下了雨,一时没看清路,绊了一下,摔倒了。幸好李婕妤娘娘经过,把您扶了过来,领域又破了皮,这才请太医。”
“银雀也去春央宫告知李婕妤娘娘了,她会帮我们圆这个谎。”
池辛夷接过她递来的热茶,“这事你做得不错。”
觅儿嫣然一笑,“还是娘娘教得好。”
等她刚喝一口热茶,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你刚说,谁给我包扎的?”
银雀歪头,“淮太医啊。”
“哪个淮太医?”
“整个太医院就一个淮太医啊。”觅儿也被问懵了,紧张起来,“娘娘,您不会摔傻了吧?”
“没有,本宫想起来了。”
“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本宫就随便问问。”
她生怕自己再问下去,就暴露了。
“你先出去吧,本宫想再躺会儿。”
“是。”
等觅儿离开,整个房间就她一个人。
池辛夷盯着自己受伤地方的纱布看了许久。
这包扎上的结......怎么那么眼熟?
一日后,娴贵妃摔伤的消息传遍全宫。
池辛夷顺水推舟,干脆免了嫔妃的晨昏定省,自己好躲在安福殿养伤。
顺便加强了安福殿的守卫,不许任何生人进入。
太后和常嬷嬷经过张太医的妙手回春也缓过来了,对外传言是太后一时受不了侄女猝死的消息,悲伤过度。
至于常嬷嬷,说她年纪大一时着急没喘过气也有人信。
不过这事并没那么简单。
池辛夷倚在贵妃榻上,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查出了问题。
“帮我去请张太医过来。”
等觅儿到了太医院,才知道张太医去太后宫里了,她本想等一会儿,只见淮太医直接背上药箱,“可是娘娘身体不适,若娘娘不嫌弃的话,微臣也可以。”
觅儿为难,“我们娘娘专门交代要张太医,不知是不是有事要咨询张太医。”
“既然这样,不妨我先去瞧瞧,若娘娘真是有急事,我直接去永寿宫门口等师傅,姑娘也不必多等这一会儿,浪费时间。”
见他考虑得这般周全,觅儿难以拒绝,领着淮安回到安福殿。
池辛夷这会儿正在看银雀给她搜罗来的话本,关于情爱的,她就图一乐。
话本里写的可比现实生活中的美好多了,她正入迷时,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恍若从书中走出的书生。
一时间,她竟有种狐狸精上身的错觉,想把他直接勾到塌上。
幸好她及时驱散了杂念,“怎么是你?”
“师傅去给太后诊脉了,微臣怕娘娘着急,贸然来顶替师傅。”
对上他那双坦诚的眸,池辛夷也不舍得赶走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只是想问张太医个问题。”
“可是药学上的?”
“是,你若懂,替本宫解答也是好的。”
“娘娘请说。”
“你可知这夜来香?”
“夜来香?微臣知道,只是这花种在宫中很是少见,虽为观赏花,但它很难存活,但它喜温暖湿润的环境,还必须在阳光充足、通风良好、土壤疏松肥沃的地方才能长成,不仅如此,它不耐涝也不耐寒,不能多浇水,尤为怕冬天,算起来,这时节正是夜来香开花的季节呢,也是这时节,夜来香的香味最浓。”
“夜来香的香味?是什么样的?”
“像是柑橘和栀子混合的味道。”
“只是......这香味是有毒的,尤其在夜间,夜来香会散发出大量刺激嗅觉的微粒,容易诱使人引发心脏问题,甚至会造成闷郁、呼吸困难的情况。”
淮安解答得十分仔细,池辛夷也听得十分认真。
当她听完淮安的解释,茅塞顿开,“那就对了。”
她在云秀女屋里发现的那株夜来香果然不是空穴来潮。
提审官说云氏身体有恙,但这并不能致死,真正致死的,是那株夜来香才对。
害她的人一定做了万全打算,竟对云氏如此了解。
池辛夷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压制内心的烦躁。
这批秀女中真是卧虎藏龙,怕是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