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瞪眼:“我搬家,又不是你搬家。”
“你在哪里住我就在哪里住。”谢珏不理会她,径直道:“今后东宫得住,祁王府得住,我们的私宅也得住。”
“你也有你的三窟了。”
洗完头发的时候,谢潇披着睡袍乖乖坐在软榻上,任他擦头发。
“三哥,我派傅柳去废王府打听,说是二哥原本还磨磨蹭蹭的,却忽然间着急忙慌的走了,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晋听到了谢潇在御书房立功的消息,自然知道用女儿身来要挟谢珏已经失去了意义,唯恐谢珏反过来制衡打压他,当然要先走一步了。
“先前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担惊受怕,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他和贵妃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拿了那对珠钗来威胁。”
谢潇浑身一颤,转瞬又恢复如常:“风疫揭开真相那日,这便是你忽然闭口不言的原因?”
谢珏没有瞒她:“是。”
谢潇愣了愣,道:“三哥,舒贵妃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如若她产下一个皇子,你可有什么对策?”
“苏氏现在有父皇这个保命符护着,很难动,我打算先从谢晋入手。”
谢潇道:“你从哪里入手?”
“我想再去查一查四弟之死,皇后一口咬定是贵妃害了他,这件事太明显又太不明显,如若是苏氏做的,她不可能找一位恰巧姓苏的人去下手,将这么直白的把柄给暴露出来。”
她说:“这件事上贵妃可能真的是冤枉的。”
“怎么说。”
谢潇的发尾上还滴着晶莹的水珠,她想起了当日萱妃说过的话:“睿王刚刚随明家去了北境,萱妃就高兴得异常,还言说睿王已经回不来了。”
谢珏神情一滞,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时还未传回野马川之外的土地被混乱军阀占领的消息,萱妃敢如此断定,那必然是她命北元人做的手脚,那些混乱军阀可能还是北元人!”
“遭了,明家人如若在此时动乱,北境危矣!”
谢珏顾不上其他,走之前慌忙同她交代:“今日就先洗到这里,改日再赔你一次,我要出趟远门,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去找宋迎恩帮忙。”
谢潇木讷点头:“那你,路上当心。”
谢珏刚刚打开门,回眸望她一眼。
她穿着睡袍披着头发,洁白素净的脸上眉眼乌黑,唇色却艳。
她望过来的时候,双眸如古潭一般幽静,这样的人,委实不该待在波谲云诡的宫中。
谢珏心头一软,又折返将她拥在怀中。
“等我。”
她预料到谢珏此行危机重重,只好乖乖点点头:“你要小心。”
谢珏以太子的身份是无法前往野马川这等边境军事重地的,所以,次日东宫就传出了太子称病无法临朝的消息。
谢潇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搬离重州殿的事情,下午又收到了谢谦的来信,说书院已经歇冬,他预备要启程了。
谢潇数着日子,与八弟见面也就是四五天之后的事儿了,于是开始满心期待。
晚间,她陪皇祖母吃饭。
宫中寂寞难捱,老太太一想起来陪伴她数年的开心果就要搬出宫去,松弛的眼尾不禁湿润起来。
“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在哀家面前个子瘦瘦小小的,虽然如今比你几个哥哥还是矮了点,但筋骨也算长得不错。”
谢潇看了看自己尚算单薄的小身板,竭力维护着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皇祖母,您夸孙儿就直夸,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损我个子低呢?”
太后艰难挤出两滴泪水:“你自小养尊处优,又不会洗衣做饭,如今还不到十八岁就要出去自立门户,哀家想想就心疼。”
谢潇干笑:“皇祖母,孙儿好歹是王爷,洗衣做饭这些还用不着自己动手吧?”
太后继续哽咽:“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离了宫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冰天雪地的冻着了怎么办。”
谢潇有些疑惑,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又道:“京兆少尹虽不是个大官,可每日也是需要风里来雨里去的,整日都不得闲,若是有个人跟着你出宫照应,哀家才放心。”
谢潇:“皇祖母,内府分派了许多奴仆出去,我身边有傅柳照顾,她很贴心的。”
“傅柳再好也与你认识时间不长,哀家说的是,你最好带个知根知底的家人出去照顾你。”
“哦,家人。”
谢潇似懂非懂:“皇祖母,那依您之见,孙儿带谁出去好呢?”
太后眨眨眼,向她暗示:“哀家怎么样?”
“皇祖母,您是说,您要出宫照顾孙儿?”
谢潇恍然大悟,激动之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怕是您看着孙儿出宫眼红,这才想要赖上我,好借机出宫逍遥去的吧?”
太后美其名曰,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哀家是不放心你,怕你被恶人欺负了。”
老太太向来口是心非,谢潇见太后一副“赖定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任谁在这宫里待了一辈子,也会早就厌倦了这深宫高墙的束缚,渴望宫外那一分自由的天地的。
她还是有些为难:“皇祖母,孙儿愿意给您养老并侍奉左右,可您是尊大佛,到哪里都需要侍卫随行保护的,您若出宫居住,祁王府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您在宫外有了损伤,孙儿也担待不起。”
“哀家出宫时不亮身份,就装扮成你身边的嬷嬷,不就成了?”
谁敢用太后当嬷嬷?
谢潇故作严肃:“皇祖母,您身份尊贵出宫一事非同小可,您最好还是经过父皇同意。”
“不孝子孙!”太后好言劝不动,于是又开始来硬的。
谢潇的耳朵被狠狠揪起:“皇祖母!您孙子有那么多个,为何非要缠上我呢?您想出宫,便让三哥用太子亲卫给您护驾,岂不是更安全?”
“舟舟整日忙得不见人,哀家享不来他的福。”太后加重了力道:“你答不答应?”
“皇祖母,您不能坑我。”谢潇疼得龇牙咧嘴:“您想去祁王府住几天我自然欢迎,可您若不经过父皇同意,孙儿就是掉了脑袋,也绝不会答应!”
太后“嘿”了一声,松手:“你如今愈发圆滑。”
老太太软硬兼施,最后没辙了。
“成,哀家这就去找皇帝说话,总之你这祁王府哀家是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