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最大的新闻,当属姜氏食府推出的“万民爱戴”套餐。
由于食府每日提供的套餐份数有限,无数文人墨客在姜氏门口徘徊,为一个名额而争得不可开交。
骈文写作难度颇高,有些人虽拿到了名额,却苦思冥想也凑不出一篇。
姜氏便大大方方地将前人写好的骈文写在红幅上,悬挂于门口,引得一众文人品评,众人皆是羡慕不已。
“唉,穷苦人家一辈子都吃不上一个熊掌。本以为读书能出人头地,怎奈人外有人,文章实在难以与高人相比。”有百姓满是艳羡,却又无可奈何。
这日,正值午间店铺生意最为繁忙、红火之时,姜氏食府外突然来了一位面庞白皙如玉、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公子。
他身披褐色大氅,举手投足间,周身的华贵气质尽显。
只见他提起笔,在闹市之中一气呵成,写下一篇《祁王德政颂》。
其文曰:
巍巍祁王,天潢贵胄,帝室之胄,然怀仁德之心,行黎庶之事。
身为皇家之子,不骄不矜;心系苍生之苦,克勤克俭。
谢潇公者,以祁王之尊,行父母之责,设身处地,体察民情;
夙夜匪懈,造福四方。其政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其德似皓月当空,光照万里。
……
此人声律铿锵,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包含丰富典故与成语的华丽文章,引得过往之人纷纷称赞。
姜少煜听闻消息赶来观看,不禁拍手赞道:“公子文采斐然,笔力雄健,文章如高山流水,气势磅礴,当真是当世之翘楚!”
那名公子身旁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侍卫上来嘿嘿一笑,递上一个食盒,说道:“麻烦把吃食装进去,我家公子要送给心爱之人享用。”
姜少煜难得见到文采如此出众之人,大手一挥,吩咐小二:“公子这般风采,其心爱之人想必也绝非平凡之辈。给公子装双份进去,这顿我请了。”
那人温和一笑,并未推辞,说道:“多谢。”
几人离去后,谢珏写下的文章立刻被悬挂在了食府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一时间,这位神秘公子的身份以及祁王为民做主的事迹,在京城的文人圈子里传为佳话。
而姜少煜则望着那雄浑的字体,出神许久。
从文章字体间展现出的力度和气势来看,这位公子绝非出身于寻常百姓之家。
他心中一瞬间有个想法,此人出身于上流社会,会不会认识自己的妹妹呢?
姜少煜唤来随从,说道:“这位公子没有署名,你常年在京城走动,去把这些字迹拓下来,到京城中打听一下,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随从抱拳行礼,答道:“是,少主。”
“等等。”姜少煜又将随从叫了回来,“照那个人所说,妹妹被京城一个富贵人家收养做了义女。京中若有勋贵之家举办宴会、广邀宾客,哪怕倒贴银子,也要想办法拿下四司六局的供役之权。”
随从又答道:“京中最近的盛会,当属姝阳郡主的生辰宴了。”
姜少煜刚到京城不久,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问道:“姝阳郡主是谁?”
随从解释道:“姝阳郡主就是在太子风疫一案中献上药方,将太子从危难中挽救回来的夏姑娘。太后先前允诺要给功臣封爵,太子病愈后上书为其请封,却被圣上驳回。最后陛下顾及皇家颜面,还是赐予了她异姓郡主的封号。”
姜少煜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说道:“那这位郡主生辰之时,一定要去好好探查一番。我有预感,妹妹就在我们附近,说不定我们还曾与她见过面,只是她不知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我们在寻找她罢了。”
提起姜家这些年寻找失散女儿的波折,随从心中也一阵难过,说道:“少主,那个人既然给您提供了消息,您为何不去找他问个清楚?倒不是怕麻烦,只是咱们在京城如此广撒网地找下去,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我不想把姜家卷入政治斗争的泥潭。”
姜少煜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个人如今在京城已无容身之地。若不是他提供线索帮我寻找妹妹,我才懒得接济他。若想从他口中套出实话,不脱层皮是不行的。”
“姜家的姑娘要找,产业也要保,少主您夹在中间,实在是艰难。”
时隔多年,只要一想到妹妹尚在襁褓之中就被恶人掳走,从此杳无音信长达十八年,姜少煜心中便疼得难以呼吸。
“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妹妹被抱到了大渊京城。若早知道如此,就算这京城是龙潭虎穴,我也定要闯上一闯!”
随从安慰道:“咱们姜家的姑娘吉人天相,定有上天护佑。”
姜少煜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说道:“只希望那家人能善待她,只要她没有受到虐待,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哪怕她不愿跟我回去,我也能接受。”
没有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姜家小姑娘的丢失,是整个家族难以愈合的伤痛。
虽然寻亲之路已经艰难地走过了十八年,但随着每个人年龄的增长,这种渴望团聚的冲动愈发强烈,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团聚的那一天。
这正是姜少煜穿越千山万水,从大西北来到大渊京城做生意的原因。
……
神秘公子在闹市中歌颂京兆少尹事迹的事情传开后,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失宠王爷谢潇,一跃成为京中老百姓耳熟能详的青天大老爷。
京兆府官署内,冰糖燕窝、红烧大群翅、清汤鲍鱼等名贵菜肴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双份的。
谢潇吃得不亦乐乎,感慨道:“这姜公子也实在是太热情了,我又没做什么大事,就被吹嘘得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如今事情传开,我怕是没法再去街上闲逛了,今后出门都得带上侍卫。”
谢珏为她轻轻擦拭嘴角,笑容如同春风般温柔,说道:“你为姜氏撑腰,在姜氏陷入困境时给予帮助,这些声誉和回报,都是你应得的。”
“我确实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谢潇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文人写文章那是他们的事,你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身边又没了东宫的詹事与少詹事,哪还有时间去写骈文?”
她言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丝丝关切,谢珏的眼中也满是笑意,说道:“为你歌功颂德,看着你受百姓爱戴,再忙也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