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谢潇被吓了一跳,猛地喷出一口茶水,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哪有这回事。”她强撑着笑脸说道,“大家都是亲兄弟,哪有什么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
“七哥,是不是我吓到你了?”谢谦脸颊泛红,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行有些唐突。
“没有。”谢潇安慰他,“我知道你是为了哥哥好,哥也盼着你好,咱们之间都是相互的。”
她的笑容热情却又透着疏离,谢谦心里明白,分别了这半年多,七哥有许多事都瞒着自己。
他也痛恨自己懂事太晚,没能在七哥需要帮助的时候陪在身边。
“七哥。”少年沉默了一瞬,又开口问道,“我在你心中重要吗?”
“当然重要。”
谢潇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有时候我会捉弄你,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那谁在你心中排第一呢?”少年追问道,可又害怕听到让自己心痛的答案。
谢潇在心中快速思索了一遍,说道:“是皇祖母。”
“呼。”少年长舒一口气,“那三哥呢?你们走得这么近,他排第几?”
谢潇心里有些发虚,又怕谢谦多想,便还像从前那般说道:
“三哥这人太不正经,又爱纠缠,又烦又讨人嫌,可比你差远了。”
少年很好哄,转眼间就笑意盈盈,心情也愈发舒畅起来:“七哥,我就知道你最在意我。”
“嘭!”
谢潇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相继飞奔出去查看,却发现外头除了值守的傅柳,空无一人。
傅柳此前一直贴身保护太后,老太太回宫之后,便又跟着来到了京兆府。
她见两人出来,摊着手,一脸无辜地说:“不是我弄出的声响。”
谢潇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猜测道:“莫不是有猫?”
“哪有什么猫。”
傅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方才屋里两人正讨论谁更重要的问题,巧的是,谢珏恰巧有事去而复返。
傅柳正打算敲门提醒,他也恰好也听到了屋里的对话,然后脸色就黑沉地可怕。
当一个满心爱意、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人,却听到对方说自己讨人嫌、纠缠不休,哪怕这个人再冷静,也难免会止不住地失望、心痛,进而怀疑自己。
当着谢谦的面,傅柳不敢多说。可等八皇子离去后,她还是如实告诉谢潇:
“其实殿下来过,那声响是他转身离开时,一怒之下踢倒了花盆。”
谢潇转过头看去,角落里那破碎的花盆,曾经盛开着美丽的花朵,如今却散落一地,裂痕遍布。
就如同此刻一颗受伤的心灵,裂痕深深,难以愈合,更无法再拼凑完整。
谢潇浑身一颤,第一反应就是:又完了。
书案上公务堆积如山,可她再也无心工作,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傅柳两人时,她急得团团转,嘴里念叨着:
“怎么办怎么办,三哥这个人不但小气,竟还有听人墙角的坏习惯。”
“完了完了,那些话要是被三哥听到,他一定恨不能掐死我。”
傅柳挠了挠耳朵,一脸不可思议:“不至于吧,毕竟殿下那么喜欢你。”
“三哥控制欲极强,他警告过我。”
谢潇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这般惊慌,只是碎碎念道:“他要是忘了燃香,极度生气之下会扼人喉咙,从前他就这么掐过我,你不知道有多可怕。”
“他会不会杀了我?”
傅柳见状,忍不住想笑:“从前是刚认识那会儿,现在的殿下哪里会舍得。再说你有丹书铁券,谁敢杀你?不过这事是真的怪你,谁让你说话口无遮拦呢?”
谢潇跺脚:“你定是他派来的奸细!”
“我这是旁观者清。”傅柳继续道:
“人家殿下还未成婚,就把所有身家都交给你了。听说之前发抚恤金的事,都是宋大人帮忙垫付的,他再难也没有找你开过一次口。人家付出了一切,却只换来你这么一句‘又烦又嫌又讨人厌’,换了谁心里能不难过?”
谢潇眼眶泛红,经过傅柳的一番说辞,她也觉得自己如狼心狗肺一般。
“我那不是为了安慰八弟嘛,他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知道了我和三哥的那些事,我怕他冲动之下再来追问……”
傅柳仰头笑了笑:“得了吧,安慰了小的,大的又生气了。要不你们三个一起过得了,也省得你夹在中间受窝囊气。”
“你也没个正形。”谢潇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办法?”
“建议你以身涩诱去把殿下哄好,没别的办法。”
傅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十八岁生辰那晚,谢珏星夜兼程从野马川赶回,就因为听说她单独和谢谦出城玩了几天,当晚他就**了她的身体。
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出“惩罚加倍”这些令人胆寒的字眼,谢珏警告她的话还历历在目,谢潇不由得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这个人会不会想出更过分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殿下应该挺好哄的。”傅柳提醒她。
谢潇无奈道:“我去解释,他定也不会听。”
傅柳心思倒是通透:“就算他不听,该解释你还是得去解释。”
“那好……那走吧。”
谢潇和傅柳一同前往宫门口。
搬入王府将近一个月了,当两人再次来到宫门口时,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恰巧碰到殿前司的陆鸣来宫门口巡查,问清楚来意后,陆鸣悄声提醒道:
“王爷,陛下整日对着您那把火铳端详钻研,似乎心有余悸。您这段时间还是安分待在宫外为好,没什么要紧事,最好别进宫。”
谢潇心中一紧,原来明皇后之死的后遗症一直都在,并未因她封王被赶出宫而消散。
这宫中波谲云诡,帝王又有疑心病,她若再去东宫和谢珏掺和,恐怕更会给三哥惹火上身。
“那算了,还是不进去了。”谢潇刚好找到个理由。
傅柳跟着她一路返回,劝解道:“虽说陛下不希望你再进宫,但以你亲王的头衔,避开耳目进宫也不是难事。你确定不进去?”
谢潇脚步一顿,一想到谢珏生气时折磨自己的样子,心中就凉得发抖:“还是算了,等他消消气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