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正的执行力不用说。
很快,一条消息就在王府下人之间流传。
“你们听说过吗?徐家原来那么有钱,怪不得孟姑姑要嫁给那个总是黑着脸的蛮子。”
“你可别说人家是黑脸蛮子,人家那是名门之后,闵王的曾孙子!”
“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爱打洞。就算被流放到西北又如何?几十年后,人家子孙,照旧出息。”
“啧啧,说不定等杜怀章被围剿之后,徐将军也能进京,以后封侯拜相呢!”
“皇上会用他吗?当年闵王可是大不敬的罪……”
虽然并没有人说徐渡野意图不轨,但是李随“做贼心虚”。
这些话传到他耳中之后,他第一反应是禁止王府的人乱嚼舌根,尤其关于徐渡野的。
可是这时候,另外一种声音又甚嚣尘上。
“你们知道吗?孟姑姑好像是参军的私生女。”
“我说呢,姑姑要真是村里出来的,怎么可能嫁给徐将军。”
“徐将军还是其次,周先生怎么可能收她为徒?啧啧,都是有原因的。”
李随气得不行,让人去查到底谁放出来的消息。
可是李泉去查,并没有查出什么。
李随怀疑是孟映棠故意为之,把他架起来。
徐渡野已经和李家建立起联系,那他就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不仅不能找他算账,还得帮他善后。
因为不管私底下如何相处,是否能看上,在别人眼中,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下可真的坐实了,李家是徐渡野的妻族。
李随对此是愤怒又无可奈何的。
他想去质问孟映棠,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事情已然如此,他再问,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把孟映棠推得越来越远。
而且他觉得,孟映棠似乎也做不出那种事情来。
他把怀疑目标锁定在了明氏身上。
不过还是那句话,事已至此,生谁的气都没用,只能咬牙忍住,先把这件事妥善处置。
李随反复思量之后,去找了魏王。
魏王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
“这是想要混淆视听,动摇我们的军心,简直其心可诛!”魏王勃然大怒,“杜怀章以为我昏聩吗?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能挑拨?”
他非但不信,还要奖赏徐渡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宽以待人,礼贤下士。
魏王从小就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无数人对他寄予厚望,可是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烂泥,不,魏王表示,上墙也是他心底羞涩的梦想啊。
他不是不想上,他是上不去啊!
现在好容易,他身边出了个能人,他也跟着扬眉吐气。
结果有人容不下?
那是容不下徐渡野吗?
那是看不起他!
魏王偏要重用徐渡野。
虽然,其实他似乎也不能给徐渡野什么。
不行,努力给!
于是,魏王暗戳戳发狠,等徐渡野凯旋,他一定要找父皇给他讨要功劳。
怎么也得连升三级。
如果他不行,那就让他母妃出马!
他母妃的枕边风,看似温柔,其实是狂风,什么都能吹得动。
李随:他说什么来着?
“不行,我还得和都督说一声,免得他听信谗言。来人,拿着我的帖子去请人。”
李随一脸绝望。
等到晚上,看卧龙凤雏,勾肩搭背,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定要保护好徐渡野,不让杜怀章的阴谋诡计得逞!
李随脑子嗡嗡的。
行吧,就让这俩人去辟谣。
他不参与了。
不过京城那边,他还是要和父亲打个招呼。
李泉见他没有什么行动,心里暗暗替孟映棠松了口气。
晚上把李随送回房间,婵娟上前伺候,李泉这一日才算结束,回到了自己住处。
杨氏还在灯下做针线等着他。
“和你说过多少次,不用等我,早点睡。总坐着,你腰也受不了。”李泉过来替杨氏揉腰。
其实三儿子李幼宁,本来是双生子,可惜的是,只活了一个。
怀双胞胎的时候,杨氏吃了苦头,落下了腰疼的毛病,不能久坐。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去换衣服,脏乎乎的,我给你盛一碗鸡汤去。”杨氏嗔怪道,“映棠给了我料包,说是极补。喝了好好补补,晚上出点力,我还要个闺女。”
李泉:“……”
这汤其实,也不是非要喝的。
杨氏这身体,再来一胎,不是要她的命吗?
“参军今日有没有生气?”杨氏站在小炉子前,一边盛汤一边问。
李随的事情不瞒着李泉,而李泉不瞒着杨氏。
所以这几日,杨氏一直为孟映棠捏了把汗。
“没有。参军嘴上强硬,但是哪里能真的把徐渡野推出去?”李泉叹了口气。
“他怎么不能?”杨氏把汤放在他面前,冷哼一声,“他又不是今时今日才糊涂的。他一直都是个糊涂蛋!”
“别这么说……算了,你说吧,也不是在外面。”
李泉还想喝汤。
鸡汤鲜美,熨帖了五脏六腑,一碗下肚,李泉心满意足。
杨氏帮他打来了热水泡脚。
“娘子,我觉得参军老了。”李泉看着棕黄的水——泡脚的药材也是孟映棠送来的,心有触动。
“谁没老?你我还不一样?”杨氏不以为然。
“不是,参军性格软和了。这件事要是放在从前,他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和映棠生分了。”
李随没有去找孟映棠对质。
放在从前,简直不可想象。
“本来就是他该做的。哪个爹,不向着自己儿女?再说,渡野怎么可能谋反?他好日子过够了?一听就是谣言,他还拿什么李家说事。”
就是脑子有包。
“罢了,咱们不说了,反正事情都解决了。”
有些感受,就算是妻子,也无法体察。
“那说什么?生女儿?”杨氏故意逗他。
李泉老脸通红,“娘子,你,老大都去做官了,我们也不能为老不尊……”
长子继去年秋闱中举之后,今年春闱又得中二甲三十三名,被外放到了山东登州府下一个县做知县。
李泉一家都很低调,并没有大肆宣扬,甚至没有让长子留在京城,而是让他出去历练。
杨氏现在最操心的,就是长子的婚事了。
“为老不尊,那你离我远点。”杨氏哼道。
李泉忙凑上去。
孩子他不想再要,但是夫妻之间,还是要有些情趣的。
而孟映棠,也在和明氏说这件事。
“祖母,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我想求您一件事……”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傻孩子,和我还说什么求?说吧。”
“就是,和离这件事,您别告诉徐大哥了吧。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徐渡野应该快回来了。
孟映棠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也害怕被他“秋后算账”。
“咋,怕下不了床?”明氏看戏不怕台高,幸灾乐祸,挤眉弄眼。
孟映棠脸色通红,“您别说了。”
“不说不说,我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想:剧情快进,求少儿不宜。
就为了这个,她也必须告诉徐渡野啊!
“还有一件事——”孟映棠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