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的干皇子身份,与正德为亲娘办丧事图热闹认的义子不一样。
那伙人虽然也是干皇子,可手中没有权,只是一个谁都不敢不恭敬的身份而已。
他掌锦衣卫,加上干皇子的身份,与张永、魏彬等人平起平坐也不在话下了。
钱宁算一步登天了,从此改名朱宁。
正德令葛儿出去,然后问朱宁:
“你执掌锦衣卫打算怎么干?”
朱宁想了想说道:
“臣……儿臣打算倾尽全力监督几个要害部门。”
“你认为哪几个部门是要害的?”
“首先是司礼监。若论权力,司礼太监才是真正的宰相。大部份政事由他们和司礼监文书房裁决,内阁票拟更像提提建议,反而有名无实。所以儿臣打算将最得力的人用来侦探司礼监。”
正德眼里寒光一闪。
“这个打算是对的,其次是什么衙门?”
“儿臣认为其次是东、西厂。东、西厂是朝廷耳目,也是最易营私舞弊的衙门。”
“这想法也是对的,朕没有看错你。再次呢?”
“外臣除内阁外,最重要的是吏部和兵部。吏部负责文官铨选,兵部负责武臣铨选,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再就是六科,各部奏章都是他们监控批驳的,虽是七品小官,可权势并不在尚书之下。”
“朕听说由给事中下到地方转为大参,没有人乐意的。大参是三品,说什么‘官升七级,势减万分’,就是这个意思吧?”
“回父皇,正是这个意思。还有都察院,也是朝廷的耳目,炙手可热。各部堂上官由三品转佥都御史四品,是求之不得的美差。俗称‘坐轿谢恩,骑马上任’,可一转外任就开府建牙了。儿臣认为对都察院也须用心监督。”
“好,皇儿还没有上任,就胸有成竹,必不会辜负朕的期望。对地方你打算如何监控?”
“地方以镇守太监为主。镇守太监为地方主官,掌握军民钱粮,朝廷贡品,也是容易生出是非的衙门。”
正德赞许地点着头。
“好好办差,不要辜负朕对你的厚爱。”
没几天,刘六那些人失踪了,连余甘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他们几天来不是跟正德混在一块儿舞刀弄枪,就是钱宁等人请他们饮酒作乐。
正德答应他们,只要他们不做强盗,想干啥就干啥,他们的行动没有约束,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在此期间,正德也问过他们想做什么。
他说,凭他们的才干出一番事业,太可惜了。
他曾告诉余甘,说要让他们做侍卫,当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让一伙与强盗过往甚密的人在身边做侍卫,恐怕整天都得悬着一颗心,这样的傻事,正德当然不会干。
不过那伙人也不喜欢当侍卫,他们除了捕盗都不干外,所喜欢的行当五花八门,不能尽述。不过大都想到边关立功。
他们失踪这一天,正德闲下心,让人叫他们到千户府比箭法,侍候他们的人,说他们出去了。
正德也不以为意。
第二天,正德得到报告,那伙人都是彻夜未归。
正德问余甘,余甘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我敬重他们都是一诺千金的大丈夫,以礼相待,他们可不要对不起我。”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们都是散散漫漫的人,这会儿无所事事,跑到哪儿胡闹几天也有可能。要是他们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凭他们的个性必会让我知道,也不可能让我一人留在你这儿。”
正德想想有道理。
又过了两天,刘六他们仍然没有回来,他也不以为意。
可这天下午接到安肃县奏报,刘六、刘七兄弟带人劫牢,焚烧县衙,抢走关在牢里的大盗齐彦名。
正德气急败坏责问余甘:
“你还说他们可靠!他们焚烧县衙,这不是做强盗,而是造反!”
“怎么会这样呢?”余甘不相信,她想了想说:“是了,肯定又是杨虎那伙人做下案子往他们头上栽,他们以前就这样干过。我们出来自首,杨虎是一百个不答应的。”
“可他们这几天失踪跑哪儿去?这又如何解释?”
余甘生气地说:
“你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
说罢赌气回房去了。
葛儿忙说:
“余姑娘这是生她师兄们的气,万岁爷别多心。”
“朕知道,她的师兄将她丢在这儿,招呼都不打就去干他们的坏事,她当然要生气。你到西厂问谷大用,看看他们有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葛儿去了半晌,连谷大用一块儿带来了。
谷大用洋洋得意上奏:
“万岁爷,奴才听说出了那事后,一直在衙门等待消息。葛儿上门前,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刘六和刘七带人劫牢是千真万确的。齐彦名临走时放火烧县衙,还对县官说,叫你们别关我,你们不信,这下,刘六和刘七不是带人来救我吗?”
正德有点恼羞成怒。
“朕看走眼了。真是一伙贼性难改的东西。齐彦名武艺超群,怎会让一个小地方的官兵拿住呢?”
“回万岁爷,那才叫怪事呢!齐彦名跑进安肃县衙,无缘无故将站堂的差役毒打一顿,然后束手就擒,倒像发神经病一般。”
这下正德也有点糊涂了,他跟齐彦名相处过一段日子,没有发现他有神经病。
他去问余甘,余甘靠着桌子还在伤心着,扭头不看他。
正德陪着小心问:
“你说那齐彦名有没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我看他不像有病的,可他为何会跑进衙门闹事,然后束手就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