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眼前的信号灯即将变成红色。方可悦停下脚踏车,朝不远处的天恒医院望去,门前不断有车在停靠,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她打开手机微信,又看了一眼徐晨雅发来的消息,脸上便浮现一股难言的悲痛。
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想起就在几天前,还去过文雪的家里吃过一次饭,那时她的妈妈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走了。
半晌之后,她走进医院大门,径直来到门诊综合楼,一路上到二层。
过道上穿梭着熙熙攘攘的病人家属,还有医护人员在病房里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道。她看着门牌号,穿过一段长长的通道,站在了205号病房门前。
“砰砰”
她轻轻敲了两下。
“来了。”
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门打开,徐晨雅看到她后,把她领了进去。
病房里,四周是一片苍凉的白。文雪已经醒了,她蜷缩在床头,用膝盖顶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可悦,你在这里陪陪她,”徐晨雅轻声说,“我的师父阿光也在医院病房里养伤,我得去照看一下他。”
“好的,你去忙吧,”方可悦说,“谢谢你守候了文雪那么久!”
“没事,应该的!”
房门再次被关上,方可悦走到病床前,文雪回过头来望着她。
如果说,这世上谁最能做到安慰文雪,那就是方可悦。一起走过懵懂的青春岁月,一起经历风雨,一起成长,她们之间的友谊早已深埋彼此心中,已经超越界限上升为亲情。
她坐在床边,握住了文雪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充满了无尽的悲与伤,还有遗憾。
“雪儿,想哭就哭吧!”
“呜呜……”文雪大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流出来。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文雪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哭着说,“我恨我自己,我好没用啊!”
“别这样文雪,不要太自责,”方可悦用力抱紧她,“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幸福,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我想阿姨在天国,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好好生活,开开心心,这才是在天国的她所希望看到的啊!”
她缓缓从方可悦的怀里移开,满头乌发垂落,天鹅一样的颈项雪白细腻,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但脸颊的泪痕无比明显,眼睛哭得肿的像桃子。
“可悦,你知道吗,我刚刚一直在做一个醒不来的噩梦,妈妈离我而去的画面,不停的恶性循环,让我整个人万念俱灰。心灵的创伤是能够摧毁一个人的灵魂,我想我是醒不来了。直到我在梦中看到了你,呼唤着我,我的心灵之火再次点燃。”
话毕,一滴清泪从文雪的眼角流下,滑过她清纯的脸颊,方可悦慢慢移过来,闭上眼睛吻上了那颗泪,“我们永远不分开!”
“嗯,不会再分开!”
文雪从旁边柜子拿出一张病历,放在床单上,说:“这个病例是医生给我看的,原来我妈妈三个月前就检查出绝症,医生告示妈妈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妈妈上个月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护身符,我想妈妈是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准备在临终前告诉我一个秘密,护身符里面就有她想说的话。”
方可悦点了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打开看呢?”
“还有半个月吧,”文雪将护身符拿了出来,就像是看自己最珍爱的小宝贝一样,“虽然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秘密,但是妈妈一直埋藏在心底,对我来说肯定很重要。”
眼前的护身符是由金黄色绣布编织而成的精致小布袋,刻着各种红色符文,在封口处是红色系挂绳子,打了一个双环结,上面还挂有一个金色铃铛。
这个护身符已经不是方可悦第一次看到了,她记得校外的步行街有很多地摊也在卖。现在她很好奇,文雪的妈妈到底在那个护身符里写了什么秘密呢?那些话语为什么不能提前说?或许,等再过半个月,方能知晓其中的内容。
下午。
金朝大厦。
叶琛带着高美玲从绝艺侦探事务所出来,两人各自提着水果礼盒和两束鲜花,一起走到金朝大厦沿街停车位,坐进了那辆白色宝马车。
路上,叶琛眉头紧锁,最近S市很不太平啊!
先是秘书高美玲被变态杀人狂仇笑远狂劫持,虽然在她机敏的暗语下逃过一劫,可到头来牺牲了一位警察。
那一晚,王牌战士阿光都出动了,仇笑远也抓拿归案。然而遗憾的是,没能将仇笑远的同伙一网打尽,阿光自己却中枪住院了。
而刚刚他又接到徐警官的电话,说是一个汽修店老板被人枪杀。这个城市已经变得这么暴戾横行了吗!是什么时候,这里盘踞了那么多罪恶!
“徐晨雅的师父阿光伤情怎么样啊?”坐在副驾驶上的高美玲问道。
“断了三根肋骨,”叶琛回答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高美玲注视着前方倒退的马路,想起那一次经历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当时叶琛没有判断出自己被劫持,那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结局,她不敢想象。
而现在他们这次就是前往天恒医院,探望阿光还有另一位受伤的警察。
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抵达了天恒医院,他们各自提着手里的东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门诊病房综合楼的七层——骨科705号病房。
病房里,徐晨雅已经在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两人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礼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对阿光嘘寒问暖了一阵子后,叶琛就先行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他将前往卡塔路11号吉安汽修店调查现场,因为店里的老板被枪杀了。
而高美玲则继续留在这里,一会儿她将去探望另外一个受伤的警察。
过道上人来人往,叶琛穿过一条幽暗的长廊,来到电梯处,发现电梯刚好停在7层。
走进电梯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当电梯下降到2层的时候,门打开了。
电梯门外,站着一位白色衣裙的少女,待他看清对方面容后,眼睛一愣一愣的。
“方可悦……”叶琛叫了一声。
方可悦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你是绝艺侦探事务所的叶琛吧。”
“嗯嗯,真巧!”叶琛微笑看着她,“你来医院是探望病人的吗?”
“是的,我同学文雪的妈妈走了,她现在很受打击,我来安慰一下她的情绪。”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层,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呢?我有车送你一路吧。”叶琛好心道。
“不用了,”方可悦回过头来静静望着他,“文雪有点饿了,我去附近餐厅给她买顿饭,很近的,再见咯。”
她挥了挥手后,默默走到了前方的十字路口。
叶琛失神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本来还想问问方可悦她妈妈的一些情况。
之前他就知道,方可悦的妈妈因为赌气而离家出走了。如今她的爸爸因煤气中毒而意外过世,那么她的妈妈有没有回家呢?
他刚刚在和方可悦相对而视的短短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很看不透这个女孩,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有这种直觉。
方可悦只有15岁,可她眼里蕴含的光芒与这个年龄很不相称,包含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刺,那是危险的光。作为一名阅人无数的侦探,洞悉和解读别人目光是他的强项。很显然,方可悦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