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来后,开始分头行动,在小区的各个角落寻找文雪,她们走过一条条深邃幽暗的小区长廊,转过一处处楼道拐角,穿梭在人群中,并时不时大喊文雪的名字。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上升,方可悦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当她走到星栋公寓楼的后方时,突然发现在那靠墙的位置围了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那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她的心里一咯噔,心跳加速,之前某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她内心惶恐地跑到人墙外,用力挤了进去。
顷刻间,眼前惨烈的一幕让她差点晕过去,文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面部血肉模糊,她那白色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脸部下方严重变形,已经分不清鼻子和嘴巴。
“文雪!”方可悦发出一声尖叫。
她疯一样的冲过去,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捧着文雪的脸,大声哭了出来。
她拿出手机,边哭边拨打了急救电话。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不要……”方可悦紧紧抱住她已经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哭喊着,泪水成串一样的滚落下来,“不要丢下我……”
那悲戚的哭声,让周围的观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孩子,她是坠楼重伤,”一位好心的阿姨走过来,扶着方可悦,“她还活着,我已经在你来之前拨打了急救电话。”
“谢谢!”方可悦噙着泪水,结结巴巴地说。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文雪被抬上担架,方可悦没来得及等徐晨雅,直接也上了救护车。
一阵阵急促的汽笛声在耳旁回荡,方可悦坐在家属位子上,眼睛一刻都没有从文雪身上离开过,那刺耳的汽笛声,让她的内心动荡不安。
慢慢的,方可悦变得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缘由,文雪为什么突然要跳楼呢?
对了,今天不是文雪要打开护身符看的日子吗!那文雪跳楼的动机是不是和护身符有关系呢?这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之前就明白,文雪的妈妈知道自己身怀绝症,就送给她一个护身符,并且强调文雪要到了那一天才能打开看。
所以,很有可能文雪是看到护身符里的内容后,才去寻短见的!
很快,救护车到达了天恒医院门诊楼,医生和护士们推着担架车坐电梯抵达三楼。
方可悦一路跟随担架车,守候着文雪,在生命通道中急速前行,直到把文雪送进抢救室。
她焦急地坐在长椅上等候着,过了半个小时后,文雪再次被推了出来,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医生,文雪怎么样了?”方可悦急急忙忙跟过去,声音颤抖着问道。
一名护士忙不迭说道:“目前伤者已经恢复生命体征,我们将前往手术室进行手术,请你在手术室外耐心等候。”
时间是漫长的,也是令人煎熬的,她在手术外等了一天一夜,晚上都没合过眼。
这期间,徐晨雅抵达了这里。半夜时候,她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原本方可悦要求她回去好好休息的,自己一个人守候着就行,而徐晨雅却不愿意,打算一直守候到底。
第二天下午,天空传来阵阵雷声,方可悦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通道的尽头,窗外的天空阴沉的像一张大黑幕,大风在呼啦呼啦地疯狂吹动,伴随着雷鸣之音,黑压压的乌云把天空遮盖起来。
狂风凄厉的呜咽着,仿佛在为那个跳楼的少女哀悼。
“连老天爷都在为文雪哭泣吗?”方可悦注视着窗外的阴沉天气,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强大力量。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雨点洒落而下,猛烈拍打着眼前的玻璃,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风声呜咽,就像是一个小孩在呜呜哭泣。
她举目望向天空,那望不穿的乌云,和下不停的雨水,让她的心情极为压抑。
下午五点半,手术室的房门被打开,文雪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她紧闭双眼,全身缠绕绷带,柔亮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与身上的白色绷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两名护士慢慢把她推进了IUc重症监护室。
方可悦和徐晨雅紧紧跟在后面,就要走进监护室时,却被一名医生拦在外面。
“你们好,我是负责手术的王医生,”他说,“你们是伤者文雪的亲人吗?”
两人摇了摇头,徐晨雅忍着悲痛说道:“我们是文雪的同学,她没有亲人,她的妈妈也是在半个月前去世的,文雪她……情况怎么样呢?”
王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就和你们说。这次跳楼彻底毁了她,很明显,她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由于她是面部着地,鼻子和嘴巴已经摔得近乎粉碎,使她成了哑巴。
坠楼造成的巨大冲击力毁坏了她的肺,击碎了她的两腿和右手,也只有左手能动弹,肋骨已经全部断了,她现在躺在那里,不能说只能听,没有氧气罩不能呼吸,但是她还活着,这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还有一点我需要强调,她现在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因为在她醒来后,就用左手不断挥舞,瞪着我们,试图赶走我们。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给她打了镇定剂。”
王医生的话语直接给了两人当头一棒,耳朵里传来嗡的一声,险些跌在地上。
“我想去看她,”方可悦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徐晨雅眼睛红彤彤,她牵住了方可悦的手。
“行,你们只能在远处观望,不要靠她太近,”王医生说,“但凡跳楼的人,都是经历过沉重的精神打击,因为极端的精神刺激让这些人痛不欲生,不得不对自己下必死的决心。因此,文雪现在的情绪异常躁动,请注意!”
她们同时点了点头。
随后,王医生把她们领进了IUc重症监护室。
病房里很安静,很清晰地听到了心电图的频率跳动声,空气中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两名护士站在床的两边,其中一个护士手里托着白布覆盖的铝托盘,另一个正在调架子上的点滴液。
两人没有走太近,只站在不远处观望,方可悦完全看清了床上的一切,文雪面部下颚已经缠绕一大堆绷带,只露出戴着氧气罩的嘴巴,那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而她的双腿和右手也缠绕着绷带,整个人像木乃伊一样,还有几根橡皮管安在上面,点滴液正从床边架子上的瓶子里流下来。
柔顺的刘海垂在额前,修长的睫毛保护着紧闭的美目,她的呼吸平稳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