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外面狂风降临,暴风雨异常猛烈。即使身在医院的病房里,也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强大力量,它就像笼中愤怒的野兽,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甘。
窗户被吹得哐啷作响,狂风整日怒吼,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这样的时刻,无论是谁都会因日常生活受到影响而变得情绪低落。
病房里,两位护士目不转睛盯着病床上悲惨的少女,心中都不免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老天爷在愤怒,整个世界都好像在为少女的遭遇而悲恸。
突然,文雪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当她看到面前站着两位护士的时候,两眼直勾勾瞪着她们,同时那唯一能动的左手朝她们用力挥舞着,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不好,她又醒了,很排斥我们靠她太近!”那名短发护士惊声说道。
“镇定剂药效这么快就消失了吗?”另一名戴眼镜的护士说,“还得加量给她再打一针!”
话毕,文雪嘴唇张开,发出了沙哑的“呼呼”声音,那只左手挥舞的更加强烈,目光变得十分凌厉,好像在警告两位护士赶紧走开。
两位护士急忙后退了几步,但是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站在方可悦的旁边观望着文雪。
“小玉,我再去拿几瓶镇定剂来,你在这里看好哈,”戴眼镜的护士急声提醒道。
“好的,去吧刘姐!”短发护士小玉点了点头。
方可悦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的文雪,内心翻腾着极大的酸楚。
她知道,文雪是因为极端的刺激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也许是受到了强烈的精神伤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方可悦想冲过去守候她,安慰她,可又怕文雪的反应同样如此,连自己这个好闺蜜都认不出来。
“雪儿!”终于,方可悦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线充满了哭腔。
病床上,文雪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这里。
当她的眼神和方可悦眼神交汇的一刹那,那泪水就无声的滑落下来,唯一能动的左手微微抬起,对着方可悦做了一个抓空的动作。
方可悦看着揪心,这是在呼唤自己啊!她再也没有一丝犹豫,亲自走上前。
可是,她才走两步就被那个叫小玉的护士抓住了,“你不能过去,病人情绪很不稳定,她现在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你让我去,”方可悦说,“护士姐姐,请你相信我,我很清楚地感受到她是在呼唤我过去。”
小玉还是摇了摇头,“这不符合规矩,我们必须为病人考虑。”
正当小玉说完,徐晨雅向前一步,同时抓住了她们互相拉扯的手臂,道:“相信她吧,护士姐姐,她是文雪最亲近的人,如果说,这世上谁最能做到安慰文雪,那就非她莫属。她们之间的友谊早已深埋彼此心中,已经超越界限上升为亲情。”
小玉不为所动,再次展现出她那表示劝诫执迷不悟的人的摇头动作。
徐晨雅没有过多话语,直接用力一扯将她们拉开,“去吧,可悦,我相信你!”
“你们想干什么!”小玉面色一红,大声嚷了一句。
徐晨雅挡在她身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玉本来想要上去阻止的,可眼前少女的力气大的惊人,最后还是作罢,只能站在原地观望。
病床上,方可悦握住了文雪那悬空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本来柔软的小手却因为冰冷而稍微有些硬和骨感。
方可悦来到床前,文雪没有一丝躁动,均匀地呼吸着氧气罩输给她的氧气。
一双美目静静望着床前的她,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有不舍,有痛苦,有失望,有无奈!
这让方可悦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一下,她想知道文雪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傻事。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文雪眼睛以下缠绕绷带,嘴上戴着氧气罩,不能言。但是方可悦分明看到了,文雪的嘴唇在微微颤动,正在努力地想说出话来。
看到文雪并没有因为方可悦靠近而产生过激反应,护士小玉下意识地和徐晨雅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交流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一会儿那个镇定剂就不要再打了,”徐晨雅凑到她耳旁,轻轻地说,“我们出去吧,给她们独处的时间,我在外面守着,有特殊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
小玉深深望了一眼文雪,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方可悦和文雪两人了。
文雪微微动了一下,她抓住方可悦的手变得越来越紧,那摔得不成样子的嘴唇在慢慢张开,可是依旧发不出声音。
方可悦心如刀绞,她想,如果我问文雪一些简单的问题,文雪是不是能够摇头或者点头呢!可光只是这样点头和摇头,也不能和她交流啊,她想告诉我一些信息,怎么传递给我?
假如,当然,方可悦沮丧地承认。如果她伤的是左手,我还可以拿出纸和笔通过写字的方式和她交流,可她偏偏摔断的是写字的右手!
她叹着气,看着文雪努力想说话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揪心到了极点。
突然,她感觉到文雪正在用食指在她手心划着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立刻明白了文雪的意图,泪水夺眶而出。
方可悦记得,在她们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两人刚好是同桌,有一段时期,她们上课无聊,玩起了互相在手心上写字,让对方猜的游戏。
而为了提高猜字的难度,双方必须是闭着眼,且用左手食指写字,而实际上她们是惯用右手。
直到她们玩了一个月后,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使是写一段很长的话语,依旧猜的很精准。
眼下看到文雪左手食指的动作后,方可悦立刻知道了她的目的。
“雪儿,我明白了,可悦知道你现在只能听不能说,想用手心写字这种方式交流对吗?”方可悦深情注视着文雪,柔声说道。
文雪轻轻点了点头,明明身体正在承受极端的痛楚,却还对着方可悦眨了眨眼睛,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