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颇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却见身后站着一位吹胡子瞪眼的白胡子老头,正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老者不由分说,一把拉上徐林,想拉着他往街那边走。
“清发,赶紧跟我走,小心别被别人看见了。”
听到动静的谢四快步赶了过来,一下就认出了这位白胡子老者。
“是给我们看病的老大夫。”
初至沙洲之时,谢四因为超载了第二类永久机关而休克了一晚,那时她便是受的这老大夫的照顾。
“小思?你们兄妹不是跑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老大夫看到二人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顿时是又急又气。
“有人在沙州城里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多半来者不善,要抓你们呢。”
徐林和谢四面容凝滞,相视一眼,便遮掩着身形面容,跟着老大夫返回了他的医馆,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薛渺渺和春心还不死心,想要从两人的来历入手,逆向找到他们俩?
老大夫从医馆向外左右望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才安下心来把门关上。
“老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林迎上关门回来的老大夫,帮着他取下身后背着的箩筐,内里都是些早集买回来的蔬果。
老大夫捶着自己的腰背,苦着脸对徐林说道:“你不知道吗?你们离开两日不到,沙洲城里就来了一队不知从何而来的豪横家丁,满城上下找人,弄得沙洲城里四处鸡飞狗跳的。”
“他们手里可有着你小子的画像,画的可好了。小老儿只是远远地瞥见一眼,就知道他们找的人是你!”
老大夫越说越急,直接走到徐林对面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是你们的仇家是不是?我猜还和小思的那件事有关。”
“哪件事?”
徐林有些没转过弯来,谢四倒像是想起了什么,瞪了徐林一眼,把自己的脸撇了过去。
老大夫见徐林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更加是恨铁不成钢。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
“就是小思被人骗了去的那件事。我还寻思你们兄妹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怕那畜生背后势力不小吧?
多半是事后想来后悔,又不想放小思走了,就派人抓她回去。那些老爷少爷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他们玩过的姑娘,就算是弄死也不会放走的。
小老儿活这么多年,见得多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林当初是张口就来,老大夫和谢四可都把他说的事记在了心上。
可老大夫这一席话,让徐林更加懵圈。还挺会脑补,弄得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好。
谢四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到徐林身边,偷偷抱上他的胳膊就是使劲一拧。
造谣我被人骗了身子是吧!我看就是你这个畜生!
虽然离谱,但徐林还是回过味来,察觉到了老大夫话里的不对劲。
“他们不是拿着我的画像吗,您怎么会猜测他们要找的人是小思?”
“那是明面上在找你,背地里在找别的东西呢!”
老大夫说到此处,原地焦虑地踱了两步,才再次看向徐林解释道:
“那些人暗地里来医馆找我探听过一件事,让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做出了此般猜想。”
“什么事?”
老大夫神情郑重,用手遮着凑到徐林跟前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们问我有没有接待过那种‘阴气上身’的女病号。”
徐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坏了,真是冲谢四来的。
但是也不对劲啊。他们如何能猜得到自己会带谢四来医馆看病?还是说只是地毯式搜查了一番,顺便搜索到了此处?
“那老先生你告诉他们了吗?”
老大夫立马摇了摇手,解开了徐林面上的紧张之色。
“小老儿良心可还没坏。那帮人一看就是嚣扬跋扈的主,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我怎么可能把小思来过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晚辈在此谢过老先生救命之恩。”
徐林作揖表示感谢,却被老大夫扶住,对着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先别说谢不谢的事情了。”
“那群人来头可不小,自打进了沙洲以后,城卫的官兵、府衙的差役也要听从他们的调遣。这些日子城门口的检查严厉了许多,就是他们的安排。
你们两张生面孔自城门而入,一定是已经被那些差役记录下来了。那群人很快就会来寻你们的。
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逃吧!”
还好徐林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这年头什么门都可以走,偏偏就是正门走不通,你说可笑不可笑?
但比起什么逃不逃的,徐林更关心那些来抓他们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首先排除镇魔司。若是他们找来,动静一定比现在大。
“有陈老大的手下在寻我们消息吗?”
“你说沙口帮的人?”
老大夫听了徐林的提问,面色更加沉不住了,满脸皱纹全部拧在了一起,满是老茧的一双手不断地互相拍打着。
“老天爷,你们不会真的还惹上沙口帮的人了吧?”
徐林心虚地摇了摇头,他只是惹了春心。
老大夫叹着气直摇头,声音有些颓丧地说道:“沙口帮的人确实也在帮着那群人搜查,但我本以为沙口帮是收了好处才帮忙的。”
徐林陷入了思考,那这事的背后应该也没有春心的大手。那到底是谁在搜查自己呢?
穿越至今,徐林的冤家也就那么几家,现在左猜右猜,横竖是对不上。
难不成又是原主身上背下的债务?
可是为什么还要抓谢四?原身可还不认识谢四呢。
谢四无所事事地在医馆里到处走动着,见徐林沉默思考着,就接替他继续与老大夫攀谈起来。
“老人家,这药柜上怎么这么多牌子都翻过去了?这些药是全卖完了吗?”
老大夫听到谢四的疑问,生气地一跺脚,满腔气愤地解释道:“还不是那天杀的监灵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贼杀才就闯进老夫的医馆,要我把所有的药材都给他装上。
我和他讲道理,他就要和我动手。我问他要钱,他给我甩了一句去问监灵司要。
我哪敢跑到监灵司找那群大爷要钱啊。给小老儿一百个胆子,那也不敢去飞蛾扑火啊。”
老大夫长吁短叹地说起这段晦气的遭遇,想起那份天大的损失更是心疼不已。
可他还能如何呢?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皇朝上下除了皇帝老儿,就没有人治得了那群盗墓贼。
谢四听着老人家的抱怨,感同身受地捏了捏拳头,暗暗咬牙。
底层出身,又曾四处流浪的她,曾经见识过不少官兵、差役当街欺凌百姓的丑恶行径。
越是那些翻身的混混痞子,越是喜欢从这些无力的平民身上寻找优越感。
越缺什么,越要什么。
“老人家放心,这份债我们一定去给你要回来!”
谢四虽然麻木,但也最是知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道理。
她这辈子得到的帮助本就不多,如何能那般心安理得地接受?总归该做些什么。
老大夫听着谢四的豪言,眉眼舒展,哈哈一笑,面上愁容亦是一扫而空,心中颇为感慨。
经历那般肮脏的欺骗背叛,小丫头还能保持这般单纯善良的性子,真是难能可贵。
“小姑娘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可用你们两条人命,去讨要那些本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药材,本末倒置,得不偿失啊。
就当是童言无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