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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辈离开后,老爷子愣怔的发了会呆。随后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

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色泽发黄,边缘毛毛的,一看就是经常摩挲的结果。

“小墨觅得良缘,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开心,很满意。”

“你的宝贝总算后继有人了,安心了吧。”

“你说我们方家都是痴情种,一点没错,女儿如此,小墨亦如此。”

“怎么都那么傻,一个个情根深种,不知回头。好在,小墨找回了她。看到小墨现在的甜蜜幸福,我是真心替他高兴。”

“孙媳妇和你一样温婉大方,如果你也能看见,该有多好,多好……”

老人对着照片喃喃细语,回应他的,唯有照片上那女子的盈盈一笑。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照片上的人,自是方寒玉的外婆。

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才情相貌俱佳。年轻时两人的一次偶遇,一见钟情,暗生情愫。

奈何门第不同,外公求娶之路颇有些周折。硬是凭着情比金坚的决心,最终抱得美人归。

婚后的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开枝散叶之事自然提上日程。

谁知这一等竟是三年,两人还是毫无动静。

外公当然不以为意,有美娇娘在怀就好,没有子女打扰的二人世界,岂不是更为美哉。

只是富人商贾对于传宗接代之事,最为看重,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如何能行?

外公可以不在乎,可通透明理的外婆却不想令外公为难。主动求着外公多方寻医问药,一心想给方家延袭香火。

起初以为外婆只是身子骨弱,多加调理就好。可最终诊断的结果,是外婆体质特殊,怀孕是难,而生产更是凶险。

没有子女可以,没有家产也可以,但没有外婆不可以。

外公决定此生不要孩子也罢,只愿换得和外婆的一世安稳。

对外,外公宣称是他有问题,和外婆无关。自此家人不好再对外婆有所苛责,只是外婆的愧疚无以复加。

没有子女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何况还是跟相爱之人诞下爱的结晶。

愧疚的外婆真的很想为外公生下一男半女,哪怕就算为此丢了命。

但外公不敢赌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可有时候,有些事,真的非人力所控。

外婆意外怀孕了,外婆开心的要死,外公却担心的要死。

外婆希望能一举得男,对此她有着很深的执念。

最终老天爷没有格外的开恩,外婆拼死诞下个女孩。

临终前对此还耿耿于怀,一直喃喃着很对不起外公。

看着奄奄一息的外婆,外公伤心欲绝到恨死了自己。他觉得是他害死了外婆。

外婆去世后,外公再未娶妻,呵护备至带大了外婆拼死生下的女儿。

方寒玉对苏新月说起家人的这段往事,听的苏新月感叹不已。

“所以外公强行给你冠上方姓,想来是为遂了外婆的心愿。”

苏新月突然联想起之前说他方姓一事,最根本的缘由大概是此吧。

“嗯,这么多年,外公对外婆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外界流传方家多出痴情种。”

说这话的方寒玉眸光中透着意味深长。

“说外公痴情,外婆何尝又不是。没有情根深种,又哪来赴死一试的勇气。”

男人的眼神,苏新月自是了然。分明就在暗示痴情种,他也是其中之一。

相爱时的两人谁又不是痴情人?

可有些痴,真的有必要吗?

拿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痴,用孤独终老去换一份至死不渝的痴,真的值得吗?

痴也该有痴的度,她真心没觉得一味的痴情,值得被称赞。

只是面对男人灼灼期待的眼神,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一个等待,一个回避,两人同时没了声。

来电铃声的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寂。

竟是外公打来找她的。

电话里还特意说明让她一人过来就好,苏新月疑惑的起身走去外公的卧室。

随着苏新月的离开,方寒玉陷入了沉思。刚刚的意有所指,他知道小女人必然知晓。

她的不回应,表明了她的不认同。

不过也是,他妈因为痴而痛苦的过完一生,外公因为痴而孤独一辈子,外婆因为痴更是早早的殒了命,这痴起来确实不算好。

可要不是外婆的痴,会有他妈?没有他妈的痴,又会有他?

真是个说不清的悖论。

也许痴的本身没有好坏之分。

追求不同,想法不同,选择亦不同。

他俩之间,痴儿的人必定是他。

至于小女人愿意如何,随她的意吧。他无法干涉,更无法强制。

飘忽的眼神逐渐聚焦,方寒玉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么久,新月还没回来?

正打算起身去要人,苏新月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物件。

“快,快帮我拿一下。”

“拿的什么?”

“外婆的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我怎么都不知道,外公给你的?”

“嗯,我说不要,还惹的外公挺不高兴。没辙,只好先收下,想着回来交给你就好。”

苏新月一脸的愁容,显然被这堆东西给愁的。

方寒玉放下接过的东西,凝神扫视。小到精致的玉器装饰,大到绝本古书字画。

想来都是外婆从前的收藏,外公老人家怎么舍得割爱给了新月?

仅仅一面之缘,就能得到外公的青睐?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轻率?

殊不知,这份青睐的背后,小五厥功甚伟。

从他欢天喜地的告诉老太爷有关小少爷的转变时,他老人家就已对女孩另眼相看。

能让那头冷冰冰的犟驴,变得柔和开朗。就冲这个,他就该送份厚礼去感谢。

现如今一见之下,其人更是欢喜入心。

是感谢,也是喜爱,更多的是爱屋及乌。

他豁出去了,下了狠手。

外孙的美色打底,他的金钱铺路,还就不信,人不被他方家拴的死死的。

可就有人真的贪色不贪财啊!

“我不管了,都赏你了。”

苏新月转身走去了沙发,没有任何留念的全推给了方寒玉。

“你确定不要?这些很值钱的?”

“值钱更不能要?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收下外公的大红包,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他的女人对他还真是大方,她知不知道,她大手一挥的赏赐,就送了小半个城。

“方寒玉,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既然是外婆的宝贝,方寒玉自是相当重视,一边搭着话,一边小心着把每一样送进保险柜。

“你从何时没再露过真容?”

刚刚在外公那里看老照片,她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些从前的照片里,方寒玉没有一张是真容出镜。

“十岁之后。”

“为什么?”

“讨厌这张脸。”

“……”

“不能理解?”

“或许能。”

因为憎恨他父亲,所以不想日日看见这张相似的脸。

这份恨意该有多重啊,连带着自己都开始讨厌。

“那你又为何会以真容示我?”

“真想知道?”

水眸灿灿的期待眼神。

方寒玉放好最后一样东西,坐至身边伸手抱她入怀。

黑眸中无限的温柔在游离,深深浅浅的吞噬着她。

“因为……想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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