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仇……我一日也等不了!”宋南姝泪水大滴大滴从下眼睫坠落,语声却铿锵有力,“不尽快送安远侯下去向阿砚谢罪,我死后……无法面对阿砚。”
沈序洲环抱着宋南姝的手收紧:“我知道!”
他的阿姐,一向都是这样,只要是他的事,她一刻也不愿意耽搁。
“我帮你!”沈序洲说,“你可以利用我,我可以做你的刀,你不必亲自出手。”
“什么?”宋南姝闻言错愕,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可以利用我!我是月影卫的指挥使,你应该知道皇帝虽然建立了神卫军,却一直想得到月影卫。”沈序洲语声平稳,“不是因为月影卫比神卫军武艺高,是因皇帝忌惮月影卫有强大的情报网。”
“我不想让你帮我报仇,阿砚的仇……我得亲自动手。”宋南姝态度坚决,“我有这个能力。”
她双手撑在沈序洲的胸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通红含泪的眼底冷静又沉着。
“我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但是我们有更好的办法!不和离,你还是我的妻,即便是安远侯府有后手反扑,皇帝也不会杀你。”沈序洲定定望着宋南姝,“安远侯以为那封信在我的手中,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让皇帝下旨招我回京!”
“你是想……”宋南姝紧皱的眉头舒展,“如此来坐实这封信存在的真实性,等皇帝召你回京后,你便找借口说这封信被你弄丢了,让皇帝来诈安远侯?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是否愿意相信。”
他的阿姐果然和他心有灵犀,几乎不用他把话说的太明白,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可……你我是夫妻,皇帝会信吗?”宋南姝眉头紧皱。
“皇帝信不信,试一试就知道了!只要这封信真实存在过,安远侯就抵赖不掉,那么皇帝一定容不下安远侯府。”沈序洲说完又道,“当然,这件事里我也有我的私心,可以达成我的某些目的,双赢!”
宋南姝垂眸只是片刻,便点头:“只要不会连累你。”
她欠沈序洲一条命,又是在沈序洲帮助下从安远侯手中得到了定魂丹。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沈序洲帮她良多,她不能连累他。
“你我夫妻,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沈序洲抬手想触碰宋南姝鬓边白发,却又不敢,只能将她碎发拢在耳后低声说,“娘子,你不要觉得这个世上没了宋书砚,你就是孤身一人了!你还有我,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不是孤身一人六个字,让宋南姝再次想到了宋书砚,她泪水又绷不住,大滴大滴往下掉。
后悔逼着宋书砚离开京都的念头,再次在宋南姝脑海中盘旋不散。
可她无法将这些宣之于口,说给沈序洲听。
若是阿砚在,她对阿砚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此时此刻,宋南姝越发能体会到她的阿砚,在她生命中所占据的分量……有多重!
看着宋南姝因为忍住哭声而颤抖的双肩,沈序洲上前轻轻将人搂在怀中:“哭吧!不要忍着。”
宋南姝双手攥住他的衣裳,哭声一发不可收拾。
谢时容拉着薛神医走到一侧,压低声音开口:“端王那个王八蛋又给小主子下毒了!我刚才看着他那个状态就不对,摸了脉搏果然是又下了毒!他应该是受了几日折磨,强撑着清醒赶过来的,现在他那个身子破的风一吹就能散架!竟然还长途骑马奔袭!简直是不想活了!”
谢时容不理解这个端王,脑子是有病吗?
这种毒造价不菲,可以说和定魂丹一样稀有。
可小主子回端王那里,端王都像是生怕小主子身上的毒解了似的,时不时就再给一颗毒丸。
这些年过去了,谢时容都以为端王那里的毒丸应该都已经用在了小主子的身上,再也没有了。
没想到端王那个王八蛋居然还有!
他到底藏了多少!
薛神医眉头紧皱,宋书砚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
她就说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次又一次在宋书砚的身上用药,可丝毫不见任何效果,再珍贵的药用再多到宋书砚身上,都如泥牛入海毫无成效。
“我知道了。”薛神医应声,正思考如何给沈序洲用药,想起什么又道,“所以,这么多年你只能给开些缓解痛苦的药,不能给小主子用减轻毒素的药?”
“我一般多数用针!而且……我平日在小主子身边,都是把药炼成药丸!只要端王给小主子用了药,我就立刻给用药丸,能减轻些小主子痛苦!可这次……我没在小主子身边!他现在的状态就完全是在强撑!”
“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跟着南姝去京都,小主子这边交给我!”薛神医望着谢时容道。
看到正厅的门打开,薛神医和谢时容两人朝着正厅方向看去。
沈序洲牵着宋南姝的手出来,替宋南姝拢了拢披风,与宋南姝一同上了马车。
谢时容和薛神医对视一眼,也都跟上。
路上,薛神医一直在叮嘱薛阿瑶听谢时容的话,照顾好宋南姝。
那日,沈序洲将宋南姝送上船,骑马在岸边跟随走了一段,直到目送宋南姝的船消失在笼在河面的晨雾之中,他才勒马。
见沈序洲骑马立在岸边久久未动,薛神医提缰上前,刚唤了一声:“小主子。”
不见沈序洲回答,薛神医又道:“时容说端王又给小主子下了毒,小主子还是让我为你诊一诊脉……”
薛神医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序洲直挺挺从马上栽倒下去,惊得薛神医惊呼一声下马:“小主子!”
陪同沈序洲来淮安的下属也纷纷下马围了过来。
“指挥使!”
“主子!”
薛神医跪扑在沈序洲身边,刚伸手要去摘他的面具,手腕就被扣住。
沈序洲未戴手套的手,滚烫。
薛神医会意,扣住沈序洲的手腕,摸了沈序洲的脉象。
果然和谢时容说的一样,他的脉象乱的一塌糊涂,整个人就是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