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笑出声:“你是青州太守,军政权利皆在手中,如何便想不开,去寻一寂寂无名的太守之子,做这等勾当,你出人出力,谋略胜天,那群不堪一击的匪兵,尚挡不住三日。”
当真是酒色掏空了脑子,竟变得如此清澈。
楚时提笔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宋佳成,试探问道:“那江潮备,是你的孩子?”
魏衡转头看向楚时:“不可……”想到霁儿,他生生将话咽下去,转头打量老头,眼眸逐渐震惊,他家阿时,竟不是唯一。
这老头与那江潮备……江潮备长啥样来着?
魏衡悠悠看向楚时,都怪夫人长的太漂亮,他都没机会看让人长的如何。
楚时直直望向他,那双冷漠眸子含着冰碴子,话头一转:“你买的那位花魁娘子,是位男子吧。”
不仅是男子,还是能一拳将他打飞的男子,云州太守!
见色起意,掏空家底,洞房花烛,真身暴露,魏衡显然也是想到这点,嘴角扬起嘲笑,当夜,他该受了巨大惊吓吧。
好奇目光移到宋佳成脸上:“宋先生了不得啊,花钱让人……”一声轻咳打断魏衡即将出口的粗俗。
魏衡住了嘴,却藏不住眼中赤裸裸嘲笑,那双丹凤眼中带着笑意,将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个遍:“嘿嘿。”
这一声包含万千情绪的嘿嘿骤然让宋佳成脸色肿成紫黑色,怒吼出声,险些破了音:“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何时认识江天河!”
魏衡笑容更加放肆,贱兮兮凑上前,扬着脸,笑意满满,“孤都不知云州太守姓甚名谁,你便知道了?”
宋佳成颤抖着手,指着魏衡,嘴唇哆嗦。
魏衡笑眯眯:“你做什么生气?孤这什么都没说,你便恼上了,啧啧,看看那握紧的拳头,怎么着?你想揍孤啊?你来呀?一把的老骨头还有当年勇,不错,孤让你三招嗷。”
楚时:“……”
侧过脸,有些不忍直视。
魏衡拍拍大腿,抱着手臂:“来吧来吧,夫人可是在旁边呢,让孤也英雄一次?你不来啊,如此沉得住气?你的夫君可是死在孤手中哦,你的长子,如今该入了蛇腹,嗯?”
“啊啊啊啊!”
魏衡一脸兴奋,“来了。”
抬脚,踹!
老头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一口血吐出,昏了过去。
魏衡蹙起眉:“竟如此不经玩儿?可惜可惜。”
去岁他传来那封密信被魏衡烧了,如今这封,不过是他想了好几个晚上,拼凑出来的只言片语。
还有那些个青州与云州之事,他于阿时没证据,这才想着诈他一番。
不想老头竟如此蠢,竟如此便将实情吐出,还敢偷袭储君。
楚时摆手,以刺杀储君之名,让人将他带下去,魏衡扶住楚时肩头:“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江潮备,死了?”
魏衡摸摸鼻子:“跑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间客,孤每次抓住人,他不过几日便跑了,气煞孤也。”
“母后昨夜来了信,说是将霁儿送了过来,魏都来此,定要经过万崇关与云州,殿下,不如,你去接?”
“若是快,云州便能接到他。”
魏衡将人搂进怀中,捏住他的腰:“匪患几近灭绝,江潮备不该有后手才对,阿时可是发觉不对?”
“银两不对,我曾见过大司农手中账目,那是朝廷每年支出,对云州内的账本也有印象,殿下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那账本不对,钱对不上。”
魏衡点头:“你担心,大隐隐于市?”
楚时点头:“宋佳成此人,若非才谋过人,我也不会以太子印为他做保,短短几年,他能成青州繁华,便也能毁了它。”
“他若非踏上歧途,封侯拜相,前途不可限量,若江潮备是他孩子,为人父者,定然千般忧虑,便不得不防。”
魏衡收起吊儿郎当,眼神一瞬沉冷:“他若敢动霁儿,孤定要他人头落地,千刀万剐。”
“青州百姓便有十万之众,你方才说那匪患也大约十万,那云州之内拉拢的不臣之心又有多少,殿下。”
魏衡摇头:“别急,周瑜城先行,已出发三日,他虽比不得孤,若有情况,定能察觉,孤的大军,尽数停在云州之内休养,江潮备便是十万个胆子,也断不敢动作。”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江云知在原州,他若是疯魔,我等如何敢赌?”
魏衡安抚拍拍他背:“别担心,福安可是说了,那崽将来啊,是天下共主的命,强着呢,都敢打遍魏都孩子,若是遇到危险,崽崽便能自己逃走呢。”
楚时微微弯唇:“他才一岁,殿下指望他能帮你批折子不成。”
魏衡眼前一亮,捧起楚时脸颊:“当真,你愿意让阿霁替我批折子?那孤岂不是可以搂着阿时睡到天昏地暗,不必早起?”
楚时点头:“殿下若是舍得,我定也是愿意的。”
魏衡一想到小崽子泪汪汪对他哭,张开胖爪爪要抱便受不了:“罢了,还没我手臂长,合该待在孤怀中,哪儿都不去。”
楚时惊叹魏衡如今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小崽崽:“殿下从前不是不喜欢他?”
“谁说的,阿时你可不能乱说,我最是欢喜崽崽,天下第一,你也只能排第二。”
“那你当初为何如此待他?”
“孤以为,他是楚帝强迫你抱养的旁氏血脉,那老头的性格,孤还不知道,总爱干些强迫你之事,我以为你不愿,自然不喜欢他。”
知晓孩子来处,他自是格外欢喜。
“听说母后为他找了袁老做武学师傅,那老头也就文武袖甩的虎虎生威,他教崽崽什么,说是若打不过,便扑上去咬。”
“那小东西能听懂什么叫先文后武,只明白一个扑上去就咬,这会儿只要不顺心,便扑上去咬。”
“前些日子父皇惹他不快,分明约定的明日去御书房,玩玉玺,第二日父皇不想上朝忘了,他爬上床,便咬着父皇胸口不放,父皇为替他遮掩,说是社君咬的,被多少私底下的老臣笑话。”
楚时笑出声:“那之后,可要劳烦魏殿下好生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