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见一见
高三是不可能有元旦假日的，充其量只是让我有个足够理由偷闲的日子。
“今年元旦晚会会开吗？”
“开啥啊？你认为我们像是有机会开吗？”杨树在树丛旁随手揪下一片叶子。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道德呢？”
“你手上拿的是啥？”杨树指着我手上一大把刚揪下来的树叶，尴尬一笑，丢掉树叶，手上残留些许的绿色。
“你们两个怎么走这么慢？”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紧随着郑秋叶的身影出现在杨树侧面。
“有意见？”
“问一下都不行啊？啥口气？”
见郑秋叶旁边没有林七月后，我收回自己的视线拿着羽毛球拍就大步向前，至于杨树？让他去和郑秋叶对线吧。
“你还好吗？”
“我很好。”
“那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杨树秉持着礼让他人三分的处事原则，在和郑秋叶对话两分半后选择撤离战场。
操场入口杨树追了上来，拉住半只脚已经踏进操场大门的我。
“你看那两个。”他的语气充满了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强烈的求真欲望。
“揍嘛啊？”
“你他妈用自己眼睛看啊！”他语气急不可耐，仿佛晚一秒我就会错过什么天大的事情。
“啥事儿啊？”看过去，嗯......除了同学还是同学。
“看啥？”我目光疑惑，甚至怀疑杨树吃多了，“咋滴？里面是有太空人？”
杨树看向我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浓郁的不争气以及我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的悔恨。
“你是懂墨迹的。”
而我到现在依旧一头雾水，“你他妈到底要我看啥啊？你直接说啊！”
“看到刘晓升了没？”
“看到了，所以呢？”
“看到他旁边的人了吗？”
“看到了，所以呢？”
“那是咱同学！”
“你说高一分班前的？有点印象......所以呢？”我有九成把握认定，杨树挤牙膏似的问答就是为了吊我胃口故意的。
“一男一女......”杨树欲言又止，但瞅见我冲动的眼神，立马消除了卖关子的想法，“他俩牵手了！”
“......”
“你怎么不激动？”杨树将我的面色平静看在眼里，似乎很不满意“你哪怕啊一个也行啊。”
“啊？”等半天就来个这个？“你是没见过牵手吗？”无语地打量眼杨树，牵手又不是亲嘴，至于激动成这样？
“不是，他们在学校牵手啊！”杨树说到此，语言激动，“还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世风日下，简直是人心不古啊！”我直接忽略掉杨树莫名其妙蹦出来的成语。
“牵手嘛，不就是？”
“值周老师干啥吃的啊？这都不抓？”杨树义愤填膺，我一时诧异他为什么如此激动，“老宋不是神出鬼没的吗？刚才怎么不见来？”
“大惊小怪。”
“这不抓，抓我一个上课嗑瓜子的？”
闻言，我陷入不知说什么的尴尬境地，“不是，你不该抓吗？”
“一码归一码，话说他们还没分呢？”
杨树的神经在此时转弯之快，以至于坐在副驾驶的我难以琢磨透他下一步的方向盘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
“我觉得快了。”视线随着两人移动，根据前人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对他们的理解，我们有八成的把握认定他们会在短时间内分手，至于多久便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行了，是你吗？你就看。”一直盯着别人贼眉鼠眼似的，杨树收回视线看向别处，“你懂啥？”
“有啥好羡慕，现在什么最重要？学习！”我镇定道，万不可因忽地看见什么而失方寸。
杨树嘴角一撇，当即和我划清界限，“哎~是你羡慕了，我可没有。”
“行行行。”争论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体育课集合完，林七月和张清走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去叫她一起打球的心思。
“走啊！看啥呢？”陈新拿着球拍回头看见我愣在原地，不由喊道。
“来了来了，催啥。”林七月的背影逐渐远去，收回目光跟陈新来到空旷地方。
“你的网呢？”
“没带。”他说。
“真买来吃灰的是吧。”球网买来没用几次，便被陈新以拿出来麻烦为由尘封。
“冲动消费。”陈新叹口气说，“还花了我不少大洋。”
十几分钟后，我便对没有网子的羽毛球失去了兴趣，观众席上的杨树和暮山紫几人聊天。
“记得把东西带上。”陈新撂下一句话，转溜地往篮球场去，留下我收拾残局。
穿过操场，林七月说不定在哪儿散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的人。
“小卖部？”我来到杨树身旁问。
他一仰头，当即起身，“走！”
他果决的态度令我稍感意外，“我以为你会拒绝。”
“哎~这可是咱们之间的羁绊啊！”杨树义正言辞道：“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混蛋！”
“......你热血动漫看多了？”
“嘿~怎么说话的呢你？”
走出操场大门，在远处路口的拐角，我看到了林七月走过去，‘张清呢？’我心想着。
“吃啥？”我问。
“不知道。”他摇头。
“二楼去不？”
“还是一楼吧，二楼要爬楼梯。”
“不是，你现在懒成这样了吗？”杨树啧一声，很是嫌弃我的懒惰。
“不想动啊。”
“你不知道一天学习有多累吗？能少动一点是一点。”我费劲解释地说。
“得了吧，我看你刚才打球挺起劲的。”
“哟？你不在跟她们聊天吗？怎么还能看到我？”
“.....聊天又不是用眼。”杨树无语道：“你打球不还到处瞥吗？”
我哑然，同时还有惊讶，“这你都看到了？”
“我视力，五点二，你以为。”杨树得意笑道：“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吗？”
“得了，你要吃啥赶紧点，我饼买好了。”我说着，端起热乎的粥，找个顺眼的位置坐下。
“吃完赶紧回去。”咬了一口咸饼，还是甜的好吃。
“不急不急。”杨树今儿胃口颇好，十块钱的饭菜说吃就吃，看来他对刚才的聊天很满意。
上课的缘故，显得食堂空荡荡，等着杨树吃完的空隙，无聊地张望倒也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看两眼后便挪开视线，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
“好了，走吧。”杨树拿纸擦了擦嘴角，起身说道：“舒坦~”
一月天冷，枝叶开始从树上凋落，绿色开始沉寂着，等待着今年的春天降临，不过路旁一排排整齐摆列的树丛却不受四季轮转，一如既往保持着绿意，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咳——咳......”
“你咋了？”
“感冒了吧?可能。”喉咙感到一阵刺痛，我又咳嗽两声确认一下，“应该是感冒了。”
“哟，叫你多穿点你不听吧？”杨树摆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姿态，调侃道：“你这不请个假？”
我摆摆手道：“都高三了，还请假？而且小感冒不至于。”
上高中以来，我请假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了，因为迟到被老宋打电话问候而编造理由的情况不算。
“呵，学习事儿小，生病事儿大，别拖严重了。”杨树说。
“感冒能多严重？别小题大做。”
“行吧，你自个儿注意。”
打开紧闭的教室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谁最后一个出教室不关空调啊？”
“有人回来了？下课了？”教室最后一排偏角落的位置，传来一道刚睡醒的声音。
“刘晓升？你啥时候回来的？”我眼神诧异，以他侧脸上的印子来看，多半睡挺久了。
“噢，解散完就回来了。”他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说话声给人一种有气无力，被人蹂躏过一般的感觉。
“你咋滴了？”我投去试探的语气问。
刚刚杨树还在操场亲眼见证了他俩牵手手的场景，怎么男主人公一会儿就闷闷不乐，在教室借睡消愁？
“困了。”他语气变得平淡，不似刚才的无力。
“所以你睡了一节课？”
“差不多。”他点点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继续睡会儿。”说完，刘晓升换了个边继续趴在桌上，还顺手给自己戴上了帽子。
我和杨树面面相觑，同性之间的直觉告诉我俩，有大问题！然而打扰人睡觉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很快，下午最后一次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门被来来回回的打开又关上，直到二十分钟过后，林七月的面庞出现在我眼中。
我起身给她让位，很想问出那句，“你怎么这么才回来？”但却抵在喉上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到她坐下，拿出作业，面无表情地写着，我时不时看向她。
她肯定能注意到我的目光，在几秒之后，她便开口，语气生冷，比以往少了柔和，“不要一直盯着，你有事儿就说。”
先说好，我并没有一直盯着她，毕竟那很容易让人误会，只是时不时瞅两眼......好吧，我承认确实有点，但绝对没有一直......
“嗯......”我脑海被她突如其来的对话搞得不知所措，像一台老旧计算机突然接收了一串无比庞大的计算数据，cpU都被烧冒烟了，一时间，我语塞不知所言。
“啊...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心情...不太好。”我支支吾吾地终于是说出了完整的意思，不过我认为表达依旧欠缺了些。
“没有。”她平静地说，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甚至连目光都没看向我，笔一直没停。
“我不信。”她如果没有心情不好的话，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爱信不信，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放下笔，她侧过头，眼神对视上，我似乎打扰到了她的清静，赶忙补救道：“好吧好吧，我不问了。”生怕下一秒她继续用那冰冷的目光盯着我。
晚自习过后，张清拉着她去卫生间，我寻思着自己刚是不是哪儿说话不对，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课间教室的氛围显然不允许我思考如此高深莫测的问题，迈着疑惑的步伐走到教室外，站在台阶上，脑海回忆着线索。
“你揍嘛呢？”陈新借着周围的热闹来到我身边，一句话拉回我的思绪。
“放松脑子。”我说。
“是得放松脑子，刚才都给我学累了。”陈新靠在一边的石柱上，惬意地望向一旁，“今天晚上没刮冷风，不错。”
我无暇理会陈新的话，在脑海中继续想着刚才的事情，不多时，张清挽着林七月出现在走廊不远处，别问为什么我能立马知道。
她们说笑着停在石柱旁，就是陈新靠着的那个柱子，隔一个石柱的距离。
“哎，你们出来也是新奇啊。”陈新很自然的和她们聊上，就在他身边的我自然能清楚听到他说的话。
三人聊得很开心，至少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我能说什么呢？眼角余光所见的一瞬便让我失去了待在这里的耐心，转身进教室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石柱矗立的位置是在门口，她们站的地方很凑巧的，坐我附近的位置都能看见，所以呢？每当我忍不住好奇往门外看时，总会有胸口闷闷的感觉，谁说今天外面没风的？今天外面风太他妈大了。
“咳—咳—”抽出纸把堵塞的鼻涕弄掉，接上杯水，回去得冲一袋感冒冲剂了，冬天就是容易受寒，我想着……
有时候我也想不到感冒会突然严重，第二天一早，我艰难的从床上苏醒，身上无不酸痛，不用摸我的脑袋就知道，它烧了。
“宋老师？”一阵嘟嘟声后，电话接通，“我想请个假，有点发烧了。”
“发烧？真滴嘛假滴噢？”宋老师警惕的精神居然用在我这个“三好学生”身上，着实让我有些心寒，“没得事儿吧？”好在他最后还是关心的说：“行，你在家好好休息。”
“记得吃药。”
“好的，谢谢宋老师。”兴许是我疲惫真切的语气传到了老宋那里，我关上手机，酸胀的眼睛明显不允许我刷抖音，确认被窝不漏风后，我又沉沉睡去，等再醒时，遮蔽天色的窗帘，令人分不清现在的时间。
手机的界面很是干净，如果没有各种软件的垃圾信息的话......
“十一点了啊...”看眼时间，然后打开抖音，眼睛的酸痛在接受范围之内。
就这么等，等到晚上，除了我妈发来的关心外，便再无传来什么动静，翻身看向拉开窗帘的窗户，县城的夜色展露其中，县中心方向的高楼亮着灯火，刹那间，孤独吞没着我，但它显然战胜不了我肚子传来饥饿，果然，晚上需要宵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