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放了他们两个,我就答应你跟鲁尔克打。”
“如果我打赢了鲁尔克,你就放我走,好吗,季云常。”
张平乐看着他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季云常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呵。”
这娘们真的,纯缺心眼儿。
季云常伸手,摸了两下自己的鼻梁:“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张平乐,你在这既要又要呢?”
张平乐挑眉:“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刚说完就反悔啊?”
“我说的是,你打赢了他,我才放他们两个。”
张平乐肯定是打不赢鲁尔克的,想用自己的命,换这两个人走?
呵,做梦。
“那……把李同,就是瘦的那个,放了他总行吧?他就是个秘书,出来打个工而已,被江寂庭那个狗脑子给坑了,跟我俩一起死在这也太冤了吧。”
季云常不耐烦地闭上眼:“少废话,不行。”
张平乐一时语塞,垂眸抿了抿嘴,没想到季云常一点便宜都不想给她。
沉默了一下,张平乐再次抬头,说话有点丧气:“……好吧,看来,你就是想让我们三个都死在这是吧。”
【季云常,你挺缺爱啊?还得雇我们三个死鬼陪你啊?】
季云常闻言眉头皱的更紧,简直无语死了,气得他想捶死她。
“谁说的?”
男人闭着眼,深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在调节心态。
“阿桂,你现在过来,我可以当做你刚才什么都没说,你还是我季云的好妻子。”
张平乐看着季云常那认真的神情,冷哼一声。
“哈哈……好妻子。”
哦,他这是,又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在施舍她呢。
乖,只要你听话,你依旧还是我的一条好狗狗。
还真是谢谢他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能有这份恻隐之心啊?
够了,张平乐不想惯着他了。
她刚才能说出那些,就已经做好,今天把命都豁出去的准备了。
张平乐突然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两个人,语气随意:“我说,你俩也看见了,这个比崽子,是一点便宜也不给我啊。”
张平乐转头,继续看向季云常,话却还是对他俩说的。
“看来我们三人,能赶上用同一个炉子给炼了,哈……还真有缘啊。”
“唔!!唔!!!”
张平乐笑着,缓缓迈步走向鲁尔克那边。
而江寂庭疯狂地挣扎着,膝盖想向张平乐这边挪动,但他的身体却被一旁的人用力拽着。
他只能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张平乐。
季云常看着张平乐,看她越走越近,男人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牙齿被他咬的吱吱作响,气得他脸上的神经,都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就来吧。”
“鲁尔克,上吧,别客气了。”
随着季云常的一声令下,鲁尔克也向张平乐那边走去。
直到两人走到差不多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表情都是那样的坚毅。
张平乐在女人里,就算是挺高大的了,但她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她那样瘦弱不堪。
她要仰着头,才能看到这个男人脸,男人往这一站,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遮住面前的一大片阴影。
张平乐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像是当初一样。
恍惚中,她好像又一次站在了拳台上。
鲁尔克率先发起进攻,男人力量之大,手臂挥动起来,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都那样地震耳欲聋。
张平乐知道,拼力量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呢。
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身形灵活了。
鲁尔克向她袭来,她一味地躲着。
张平乐一次一次躲过鲁尔克的攻击,耗费着鲁尔克的体力,可同时,自己的体力也在耗费。
鲁尔克看着她,忍不住勾唇冷笑。
这女人,好像是有点东西,看得出来,她学过很多格斗技巧。
但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
学过了十八般武艺的蚂蚁,依然是只蚂蚁,是如何也打不过螳螂的。
真是蚍蜉撼树。
直到又一次躲开了鲁尔克的攻击,张平乐偷偷喘了好几口粗气。
鲁尔克也发觉,这个女人开始体力不支了,她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鲁尔克也不急,慢慢跟她耗。
张平乐可以赢一万次,而他,只需要赢一次,就足以让这个女人重伤成残疾。
哦,忘了,鲁尔克看着她那一直颤抖的右臂,突然想起,她本就是个残疾。
张平乐也知道,再耗下去,她将必死无疑。
张平乐在找机会,要一击必杀。
鲁尔克也发觉,张平乐一直对着他的脖子来劲。
但他并不在乎,这很正常,脖子算是这个家伙身上少数细瘦的部位了。
“呵,别费劲了,认输吧,女人。”
“……”
张平乐皱眉,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喘着粗气。
这小子,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东西呢,谁能听得懂?
而一旁的季云常一直在看着这边,看的那叫一个投入,他也是头一次沉浸式的观看现场格斗。
好几次急得,屁股都离开沙发了。
看着张平乐被打的那样狼狈,季云常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让鲁尔克轻点,让着她点。
但他不会这么说的。
“张平乐!你还要逞强到几时!你只要认输,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云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为了面子和让这个女人求饶,他还在那装淡定。
“你愿意,我还不乐意呢!”
百忙之中,张平乐还不忘了喊上一句。
“……妈的,这个死女人!”
气得季云常握拳,捶了一下沙发。
老五看看张平乐那边,纯武打片,老五再看看季云常这边,午夜八点档,泡沫剧。
老五:……(翻白眼)
就老五一个错神的功夫,再去看张平乐那边,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下来。
张平乐不知何时,竟然搂住了鲁尔克的脖子——她想要裸绞鲁尔克。
老五瞪大了眼睛,嘴唇贼张,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位。
有一说一,这娘们有点东西啊。
此时两人都躺在地上拉扯,地上的尘土滚了两人一身。
张平乐的手臂,死死钳住了鲁尔克的脖子,她咬紧了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定要成功,这恐怕是她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但遗憾的是,她的裸绞并未成型。
男人的力气大到可怕,反应速度也是那样的快。
张平乐整个人都骑挂在他身上,男人察觉到她想干什么,直接一个扭身,连带着张平乐,一起站起身来。
下一秒,鲁尔克一把抓住了张平乐,将她从身上扯下,双手一抬,一下子将她扔了出去。
“哐——”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张平乐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立在墙边的几个柜子上。
张平乐什么样,就先不看了,就看那几个金属柜,都已经被砸变形了。
季云常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张平乐!”
一旁的所有人,也都看傻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的,怕是要凉了。
库房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空气好像有一瞬的异常安静。
张平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周身都是飞扬的灰土,太阳照射着空气中的尘土,丁达尔效应造成的光影,将她的身体完全遮盖上,让人看不清楚。
季云常反应过来,迈步向她那边走了几步,可能是周围太过安静,他脚步声音变得尤其大。
灰土烟尘很快消散,也终于露出了张平乐的庐山真面目。
“咳……咳咳咳……”
张平乐动了,她勉强地,颤抖着缓缓起身,用四肢着地的方式,跪在地上。
她是那样地不堪,像是一条被打伤了的畜生。
她不停地咳嗽着,身体因为太过疼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鲁尔克冷漠地看着她,迈步,还想要向她走过去。
季云常三步并两步,走得飞快,过去一把推开了鲁尔克。
鲁尔克:……?
季云常走过去,在张平乐面前几步停下,蹲下身,眼里满是心疼与动容。
他看见张平乐的嘴里,吐出血来了。
血液一部分顺着张平乐的嘴角流出,一部分落在地上,与地上的沙土混合在一起。
季云常兀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惊讶,下一秒,他开始害怕了。
“张平乐,张平乐!?你别吓我!”
季云常快速地扑过去,他伸手想扶起张平乐,却被张平乐挣脱了。
下一秒,张平乐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季云常,她往地上吐了一口裹着血液的口水,伸出手一把推开了季云常。
季云常被她推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张平乐也因为虚弱,仰头瘫坐在了地上,身体靠在了那个变形的铁柜子上。
张平乐表情痛苦,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
好疼,真的好疼,全身都在疼。
胸腔里尤其的疼,呼吸也在疼,仿佛呼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刀子一样,疯狂地切割着她的气管。
“哈……哈哈……”
半天,张平乐笑了出来,雪白的牙齿上都是血液。
什么叫红口白牙?
她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红口白牙了。
“你妈的,季云……你满意了吗……”
“……”
季云常看着她,喉咙像是被噎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季云,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不然,你不会舍得这么对我。而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不过,你别得意……咳咳……我还,我还没输呢,这才……哪到哪……”
如果季云常看过了她所有比赛的录像,就会知道,她那无数次地被打成的鼻青脸肿,那狼狈的样子。
但她还没像这样,被打吐血过。
张平乐暗自感慨,她真的脆弱了很多,她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怪不得,有人说女人是后天的产物。
季云常见过很多人,在他面前被折磨成这样。
他都是麻木的,像是看牲口似的。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他有种,灵魂被狠狠敲打过了一般的战栗感。
张平乐的手,颤抖着摸向她身后的柜子。
她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疼了,她想站起来,继续跟鲁尔克打。
有人对她说过,作为拳击手,一定会摔倒无数次,台上如此,台下如此。
重要的是,要无数次地站起来。
张平乐当时听完,只是嘲讽似的笑了笑,心说:这未免也太正能量了。
鲁尔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手上的血液碰的到处都是。
张平乐站起身来,却站地极不稳当,像是喝多了一样,摇摇晃晃。
张平乐看着他,半晌,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们t国的语言:“大家伙,你,过来,继续啊!”
张平乐之前,问季云常要了几本这里的语言书,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其实,张平乐还想对他伸伸手指挑衅,但她实在没力气了。
听到张平乐说的话,季云常和鲁尔克,包括其他人,都愣住了。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曾经的拳击手张平乐,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鲁尔克心中,突然对这个女人,好像兀然生出一丝敬佩来。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张平乐看着鲁尔克,用力扯着嘴角,扯出一个嚣张但有些扭曲的笑脸。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被人起的外号:牙牙乐。
越是被揍,越是逆风,她就越要乐。
至于用处嘛……没什么用,只能勉强振奋一下自己的斗志吧。
但她的对手,往往此时都会被她给笑毛了。
嗯,也许这就够了……
鲁尔克看着对面这“红口白牙”,愣了一下,这…确实算是有一点点的震撼人心吧。
不知为何,好像突然有种来自男频小说里的中二感。
下一刻,鲁尔克看着她冷笑了一下,打算走过去,继续教育这个女人一下。
“张平乐!你找死?!”
蹲在地上的季云常,侧头看她,他简直难以置信。
“好,好!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好,那就随便你好了!”
季云常站起身来,看着张平乐,他被气的想发疯。
等她死了,就把江寂庭也千刀万剐了!
真是说不清这个女人,她到底是真的铁了心活腻了,还是…她真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就那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张平乐目视前方,缓缓地眨了眨眼。
有些命中注定的困难,必须要自己去面对,逃不掉也躲不开。
如果只一味娇滴滴的,等着生命中的男主角出现,等待那遥远的救世主降临,只会是死路一条,迟早而已。
不过……说到最后,谁又不是死路一条呢。
而此时的男主角,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同样的痛苦与歇斯底里,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血来了。
然而,张平乐才刚迈出两步,突然面露痛苦。
她突然捂着自己的胸腔,痛苦地弯下腰来。
她又咳嗽了几声,每咳嗽一下,前胸就像是放到岩浆里滚了一遍似的。
没咳嗽几下,她后退了几步,身体顺着铁柜子,滑落到了地上。
张平乐捂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了。
鼻腔和喉咙里满是浓烈的铁锈金属味,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血液从鼻子和嘴角被咳出。
原来有些事,不行,真的就是不行,咬着牙坚持也不行。
真的,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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