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你们愿意再相信我一次的话,我愿意帮你们去救旭阳公主殿下,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做任何对不住殿下与娘娘的事情了。”
“你要帮我们救公主?”
励王这一次可是当真诧异了起来,有几分摸不准马二凉的想法了。
这个马二凉,方才从屋里头离开的时候,还很有一副我做完你们要我做的任务,剩下便于我无干的样,现在怎么反倒开始主动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了?
倒是乔清澜,女的心思多少总会相对细腻一些,对人与人之间的种种情感恩谊,有时候也会表现的更加感性三分,比起男更加能够感同身受,理解其他人内心深处的真情。
所以,看了一眼马堂主,又看了一眼满面坚毅决绝之色的马二凉,乔清澜率先反应了过来,理解了为何马二凉会有此等变化,不由得下意识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励王的衣袖,挑着眉头给了励王一个暗示的眼神,双目却是情不自禁地定格在马堂主身上,一时间自己也不大分得清楚自己是何种心绪。
励王不过是一时有些发怔罢了,他本人的脑一向都是很好使的,这会儿被乔清澜这么一暗示一提醒,励王又哪里还会有不明白想不通的地方?
原本想要再度解释清楚,好叫马二凉连这个误会也一并消除掉,可话到临头,励王迟疑片刻之后,却又把话头重新缩了回来,最终什么都没有出口。这个误会不同于马堂主,恐怕一不心就会越描越黑,红口白牙不见得便能够解释清楚,万一马二凉误以为自己对他意图帮忙的婉拒是一种试探,或者代表了对他的戒备,从而心思越变越重,只怕会得不偿失。
再了,虽然他们已经知晓了旭阳公主的关押地点,但这并不代表接下来的一切事情便都可以进展顺利,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就把人给成功带出枫木寨。而马二凉虽然被关押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发生的许多事情他自是无从知晓,旭阳公主此刻被转移到了何处他当然也不会有情报,但以他对枫木寨和寨中之人的熟悉,或许于自己便是一大助力。
而有了马堂主这个软肋,同时又少了马堂主这个障碍,想必这一回,马二凉会对他们真正的死心塌地,他们的行动也不大可能再栽在马二凉的手上了。
“好,难得你有这份弃暗投明,主动立功之心,本王之心甚慰。你尽可放心,只要此间事了,你和马堂主随我们一道回了东培军的军营内,本王便会立时设法唤醒你的堂叔,待回师国都,面见圣上之时,本王亦会禀明圣上,论功行赏,优待于你,定叫你和你堂叔有个安生去处。”
马二凉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励王,随后第一次无比郑重,真诚而主动地双膝跪地,面对着励王伏下了身:
“人多谢殿下,人一定将功折罪,以报殿下宽厚优待人及家叔的恩情。”
三当家的命令被底下的人手执行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三当家做出来的决定。于是,外头越是热闹,就显得这个院越发清净起来,当整个枫木寨都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就连三当家居住的地方都调遣了不少弟兄在四周防范警戒,个个如临大敌的时候,似乎唯有这一处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画风简直与周围格格不入,一个天一个地。
守在这里的人并不多,总共六个,全都是侯大当家亲自挑选点名安排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地位或许在这个不大不的枫木寨当中只能算是中流人士,但是他们的身手肯定是一流的,而且每一个人所修炼的功夫路,都是攻击力或许一般般,但非常适合防守回护的那一类型。
可以,用来看守同时也是保护旭阳公主的六个护卫,绝对是侯大当家从全寨弟兄当中精挑细选,来来回回找寻比较了不知道多少藏龙卧虎的弟兄之后,方才抉择出来的六大精英。
这六个人平日里都居住在不同的地方,隐隐地形成了一个六角边形,而这个六角形的正中央,不消多当然就是旭阳公主本尊所居住的房间。
那个房间中所居住的贵人,肯定不可能对于这群把她掳掠到此地幽禁起来,这么久都不肯放她回国归家的强盗有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好感,虽然他们不曾虐待过这位贵人,但这位贵人始终连正眼都懒得瞧这群人一眼。平日里除了负责伺候她日常起居的婢女,还有一个负责送来一日三餐的哑仆以外,便基本上再没有人有机会可以见到她的真容。
就算是一直守在此地,和旭阳公主大多数时候相隔也只不过是一扇木门,一面砖壁的距离的那六个精英,迄今为止也同样无从记得住这位自诩高高在上的卫国公主兼东伏国皇后娘娘到底长得什么样。
有那么一次,六大精英里头其中一个一百万个看不惯这娘们的高高在上和趾高气扬,内心不出的忿忿不平,各式怨念逐渐累积,终于挨到了彻底忍耐不住的地步。他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旭阳公主所居住的房屋之内,直接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去侍奉他们的几位当家,要么就乖乖地在这里头侍奉他和他那五位守着这院的兄弟。
那家伙甚至于都已经做好了若是旭阳公主什么都不答应,那么就给他来一个霸王硬上弓,什么也要叫她好好弄个明白,知道这里不是卫国皇宫也不是东伏国皇宫,而是他们侯大当家为首的枫木寨,她来到这里,就只是他们的一个俘虏而已,再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或者是皇后娘娘。
枫木寨的人尊重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她没资格把这个当做是理所应当的,更加没有权利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扁这里的弟兄们,尤其是他们的大当家。
旭阳公主当时也相当之识时务,那人满面凶气冲进来要她二选一的时候,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乱喊乱叫,也没有做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或者是抵死不从把剪刀放在自己喉咙口的经典事情来。
旭阳公主只是沉默了片刻,声音柔柔弱弱的,却依旧带着一副命令而并不是商量的口吻道——
“我不想离开这间屋,你看着办吧。”
于是那人便兴致勃勃地决定当天晚上就先拿下这个可人儿,自己先尝一尝究竟是个怎样美妙的滋味儿,也过一把东伏国老国君的瘾再。反正这女人是被自己给第一个吓破胆的,虽然这娘们怎么看都是一副外强中干弱不禁风的倒霉样儿,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谁叫另外那五个没这个胆敢闯这扇门呢?自己肯跟他们分享而不是独占,已经很够意思了。
那天晚上,这家伙也果然去了,他看在旭阳公主还算是很识时务的情况下,事先心里头也已经做好了些许准备,打算只要这个旭阳公主当真一如白天答应此事的时候那般温和柔顺好话,那么自己也就一定会对她温柔一点儿,不会把她折磨得太惨,让她太过元气大伤。
可是,真正等见到了旭阳公主,这家伙才知道自己所幻想的美好的一切究竟有多么天真而不切实际,旭阳公主这个看起来好像特别软弱胆的女人,实际上又是何等的可怕恶毒和疯狂。
旭阳公主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影影绰绰地似乎可以隔着被见到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当他无比兴奋和激动地爬上床榻,手指尖才刚刚触摸到那一床薄被的被角的时候,就忽然觉得下方一凉,旋即猛地一痛,整个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带着彻骨寒意一般的剧烈痛楚激得开始抽筋,蜷缩成一团毫无控制能力地从床榻上翻滚了下去。
却是旭阳公主趁着这家伙全然不备,又被自己的美貌给分散了注意力的时候,快准狠地给了他一刀。而且这一刀还正中某个对于男而言极其重要的地方,只怕这家伙就算能够从这场剧痛中回过魂儿来,最后保住了这一条性命,但若还想要指望他为他的家里人娶妻生继承香火,只怕就难上加难,基本上是全无希望了。
这件事情到得最后,也只能变相地不了了之。按照大当家一贯的脾性,居然有这么烈性的女,胆敢伤害了自家的弟兄,那么大当家肯定要亲自出马,好好杀一杀这个女的锐气,要叫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等到这个女的傲骨棱角都被磨光磨平了之后,再按照枫木寨的规矩杀了她,好为自己受了如此重伤的弟兄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眼下这些招数显然不能用。旁的不,要是大当家有这个胆量敢动堂堂的卫国公主兼东伏国皇后,而且是丝毫不惧怕这两个国家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报复,那也许他的枫木寨就用不着再守在这么一个地方了。
既然不敢杀了旭阳公主,也不敢让旭阳公主当真在自己的亲手施为之下受到折磨和伤害,那么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用金银财帛等其他物品来补偿这位弟兄所受的伤以外,他自然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件事情过后,枫木寨内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旭阳公主不好惹,非常之不好惹,她虽然不懂武功,但却要比许多成日里在刀尖上舔血的兄弟们更加阴险毒辣,若是真的招惹到她的逆鳞,恐怕她下手之狠,要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之外。最重要的是,被她弄伤了还没法报仇,这娘们的用处太大,背景也太大,不是他们枫木寨轻易能动的。
六大精英随后自然是换掉了那一位,类似的事情也再没有发生过。旭阳公主在这里过了一段相对平静却难免苦闷的日,除去时不时地要被迫奔波在转移关押阵地的路途上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只能待在屋里,以至于后来让旭阳公主无限度盼望起能够转移居住地的事情来,毕竟那等同于难得的放风时间,至少可以叫她见见阳光。
前几日那一番大战,旭阳公主自然不可能毫无知晓。她一度喜上心头,以为这等艰苦枯燥又令人日夜忐忑不安的生活终于要迎来终点,自己的苦难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直到外头的喧闹渐渐减弱乃至于彻底消失,整个枫木寨再度回归往日的宁静,她也看不见有任何人前来解救于她,哪怕是一个兵卒。
在最后一丝侥幸与幻想也被亲自过来查看旭阳公主状况的大当家给亲手浇灭之后,旭阳公主平生第一次尝试到这等深入骨髓的,几乎足以致命的绝望。
又是数日光阴过去,到了今日,旭阳公主原本正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于她而言,是消磨时光的最好方法。可是,外头慢慢地又热闹了起来,各种各样夹杂着不同口音的稀奇古怪的声响全都传了过来,模模糊糊地交织成乱麻一片,即使旭阳公主竖起耳朵费尽心思地想试图从中听出只字片言来,最后也照样半个字都听不明白。
她心里头再次从尘埃里生出一朵希望的花来。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这朵花极,它是半开未开的花骨朵也不为过。旭阳公主实在不能不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在听到这样的喧闹声之后,她想要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半点企盼都没有便继续倒头睡觉,那根本做不到;可是想要再像上一回那般满怀期待,她却又着实不敢。
奢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那样可怕的心理落差,经历过一次已然够了,若是再来一次,旭阳公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彻底承受不住而做出什么极端的蠢事来。
外头的喧闹声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非但没有任何变变弱的趋势,反而是越发热闹了起来。虽然她所居住的这处地方依旧一如往常,那六个家伙全都从各自的屋里头钻出来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们除了各自在屋门外院门内守着自己负责的某一个方位以外,就不见他们再有任何其他动静了,仿佛外头闹得火烧眉毛也同他们没有任何干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