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凤月顿了一下,语气转为严厉,一股逼人魂魄的威严朝欧阳朗压去:“我希望公子以后也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凤月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做不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自然会回报一分。相反的,对她坏一分,她也会还一分。
她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欧阳朗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走了。
该打发的都打发了,凤月转身往屋子里走,走到门口时,脚步再一次被逼顿住。因为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此时堆满了东西。
“初春,收拾下屋子。”凤月冷冷的吩咐。
初春轻言细语地道:“四小姐,不搬到前院去吗?”
“不了。”凤月唇畔泛着凉意,眸子快速的闪过一丝诡芒。
她本来就没想过要今天搬,因为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到前院,眼睛太多,办事终究是不便的。初春并没发现凤月的异样,她快速的整理着屋子里的东西。发现梳妆台帝熙都命人搬了一张来。
“四小姐,世子爷对你真好。”初春神色羡慕:“很快四小姐就是世子妃了!”
凤月眸色凛冽,神色阴鹜,初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心直窜头顶:“四,四小姐。”
“谁告诉你,我马上就是世子妃了?”凤月冷冷的质问,声音一贯的优美,却带着一股令人胆颤的煞气。
这样的流言一传出去,她会马上成为新一轮的笑话。
别说没下聘,就算下了聘都能反悔。
“你倒是敢说,真不怕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吗?”凤月目光锐利似刀,一身阴魅之气,宛如地狱修罗。
初春吓得腿脚发抖:“四,四小姐饶,饶命!”
现在求饶?晚了。
凤月揪着她的头发,走到她的身后,对着她屁股一脚踹下去。
初春膝盖重重扣在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凤月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恶魔般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跪着吧,待我满意你的舌头就能保住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满意照割不误,初春骇得动都不敢动。
凤月嫌她碍事,一脚把她踹出门,瞬间觉得空气干净多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初春露出眼里的恨意。
这仇,她迟早要报。
晚上月黑风高,正是鬼魅出没好时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了丞相府。大大方方的穿过无人的街道,然后再飘入皇宫。
这个地方,就算她闭眼都能摸到路进来。凤月看了眼高高的宫墙,身影一闪,眨眼不见。
没了灵力,她是不可能飞的,只能爬墙进去了。稳稳的落到地面,凤月避开各方守卫,直奔马厩。
皇后的凤辇已经整装待发,凤月知道,这是傍晚才放在这的,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迎娶新后,新帝带着新后绕城一圈。
钝痛从心底蔓延,凤月眼底荡漾着悲伤。到底爱了五年,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不待悲伤溢出,就变成了恨意。
凤月望着那凤辇,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在马车和马儿身上都做了点手脚之后,凤月再次飘出了皇宫。
在她注意不到的角落,一双眼睛自始至终不动声色的盯着她。
听着探子汇报得到的消息,帝熙神色似笑非笑,眸色诡秘难测,在屋子里的温度达到一个冰点以后,才凉凉的吩咐:“继续盯着。”
“是。”
帝熙以手撑头,望着黑得浓稠的天空,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冷漠。
明天有好戏看了呢。
第二天,凤月神清气爽的起来,窃窃私语声不断的从门外传来。
凤月拉开门,往外一看,哟,好热闹啊。
她的三个姐妹和哥哥弟弟全来了,一帮人的前面躺着不知何时晕倒过去的初春。
“凤月,你还是不是人?二姐好心把初春赐给你,你居然虐待她。”凤琴最先开口,句句指责,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不过是跪一下而已,怎么就成虐待她了?”她的膝盖那么金贵,跪不得吗?
凤琴瞧不得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当即指着她道:“跪一下而已,你试试跪一晚上试试?”
凤月眼带戏谑:“这么说来,三姐对下人很好了?”
淡淡的语气,偏偏带着极为强烈的讽刺,凤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几个兄弟姐妹里,她的性子最为火爆,一点不顺就会打骂下人。众所周知,她的丫鬟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
凤敏站出来打圆场:“四妹,三妹生性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凤月目光一冷,压迫感瞬息传来,充满讥讽的声音响起:“说得好听点她那是冲动,说得难听点就是愚蠢了,不过她以后要是不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我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凤琴怒火中烧,挣脱凤敏的钳制冲到凤月面前。
在她扬起手之前,凤月最先抬起脚,脚下生风,狠狠一脚对着她的小腹踹过去。
“一大早吵吵囔囔的,难道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吗?”
刚刚起来的凤月脾气的确是不太好的,所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想挨批挨打的话,千万不要在早上找她。
凤琴是有灵力的,可惜怒火烧坏了脑子,以至于她只想肉搏,无奈选错了对象。
就算没了灵力,凤月的武术底子还是在的。修理无脑的风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踹了她一脚之后,凤月还给了风琴一巴。充满力量的一掌直打得风琴头晕目眩,一时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凤月,你够了!”凤峰挡在了风琴面前。
凤敏和凤莉扶起风琴,齐齐对凤月怒目圆瞪。
凤月一点都不在意,捏捏自己的脸,挤出几丝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睡醒!”
所有人目瞪口呆!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无耻又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句话的?
“不知各位兄弟姐妹今日到来有何事呢?”凤月心里隐隐猜到了。
“听说世子爷今天要来接妹妹,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分开走怎么都不太妥,故一大早在此等候妹妹。”凤莉温婉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真的挺有那么一回事的,如果是以前的凤月定会被她忽悠上当。可惜……
“想沾点帝熙的光就直说嘛,何必拐着弯来呢?”凤月摇头叹息:“单纯善良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坦诚的人了。”
“别胡说八道,我们右相府不比他世子府差!”凤峰喝道。
凤月看了眼前这位凤家的长子一眼,眸色无暖:“不分是非,胸无点墨,乃蛮人,注定没多大的出息!”
作为右相府的大公子,凤峰平时听到的都是恭维称赞之类的话语,何时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一时间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凤月好半响才憋出一句:“凤月,看我不打死你。”
“试试!”凤月神色冷傲,目光幽冷,狂妄之意自然流露。
她实在看不惯凤峰这幅纨绔子弟样,凤杰已经够窝囊了,他比凤杰还不如。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儿子。
“趁我现在不想怎样,赶紧滚,不然我不保证你会缺条胳膊或者断条腿。”冷寒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阴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四妹,我们不过是好心,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凤莉柔声道,谨慎温柔的姿态,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凤月虽傲气,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这里到底是凤府,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现在要实力没实力,要势力没势力的,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不知各位兄弟姐妹从哪听说世子爷今日要来接我呢?”凤月皮笑肉不笑:“不怕实话实说,世子爷今日不会来,各位兄弟姐妹怕是要失望了。”
异常冰冷的声音,仿佛地狱之音,让人遍体生寒,王者之气自凤月身上升出,距离她最近的凤峰差点忍不住臣服膜拜。
“该说的都说了,好走不送。”凤月收回抓住凤峰的手,袖子一甩,转身回屋。
众人见讨不到好处,悻悻然的离开。
凤月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
刚来那时,她不会化妆,不会梳发髻,全依赖丫鬟。后来贴身丫鬟被人收买,在梳子上下毒。被她识破之后,她就自己开始学。
刚开始那阵子,梳得很是难看,南墨便经常嫌弃她。
她知道他好面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了不丢他的脸,她逼自己学这些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东西。
在她的努力勤奋之下,她变得很会收拾自己,本就明艳光彩的脸蛋一时无人可比。
她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样她就足够有资本站在他身旁。
后来的结果表明,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人家自始至终要的根本不是她。
都是该死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惹的祸。
梳好妆之后,凤月独自出了后门。凤府的马车已经缓缓从大门口驶出,从眼前的大街上走过。
躲在暗黑小巷子里的凤月讥讽的勾起唇,凤家的人不等她,无非是不想带她去。
可惜啊,没了他们,她一样能进去。
犹如魅影,凤月无声无息的进到宫里,然后飘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高深的宫墙,阴暗的角落。一袭黑裙的凤月,完全和黑暗融为一体。
凤莉几人早就到了,身穿丫鬟衣服的她,受到了各方的注目礼还有指指点点,刘氏的脸色漆黑,对凤月恨得牙痒痒,偏生又无可奈何。
“哟,这是哪家的丫鬟?竟敢站在主子里,吃了豹子胆了。”尖锐讽刺的女声自凤莉的身后响起。
凤莉转身,一个身穿绿裙的娇俏美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欧阳英,左相府唯一的大小姐,生性骄纵,刁蛮跋扈,人却很精明。对于凤莉玩弄欧阳朗的那点小把戏她看得清清楚楚,因此非常的讨厌她,一逮到机会就会不遗余力的收拾她。
站在暗处的凤月,冷冷的看着外面的一切,暗光时不时的从眼中闪过。
狗咬狗的戏码,她最喜欢了。“欧阳大小姐,我穿什么好像轮不到你过问吧?”怨愤和嫉恨从凤莉眸色深处一闪而过,语气却依旧温柔。
这就是凤莉的厉害之处,不来明的,只玩阴的。
“凤二小姐此言差矣,本小姐不过是关心你而已,想不到右相府落魄至此,主子都要穿丫鬟的衣服了。”说到这里,欧阳英顿了下:“缺衣服穿凤二小姐尽管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小姐把不穿的衣服全赏赐给你了,免得浪费。”
“多谢欧阳大小姐的美意,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试试丫鬟服的滋味。”不是右相府买不起。
欧阳英掩嘴笑:“丫鬟服都穿了,不如也试试当丫鬟的滋味如何?”
凤莉刚要反驳,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自宫门口传来,凤月以为是时辰到了,垂着的头缓缓的抬起。一辆四周挂满流苏,精致奢华的马车缓缓自宫门驶进来。
所有的官员,坐车到宫门之后都要步行进来,唯有帝熙例外。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强者理应得到尊重,何况帝氏乃四大宗门之首,帝熙有为所欲为的特权。
反正别人文才武略都比不上他,自然由他捏圆搓扁。
马车所过之处,众人很自觉的低头,识相的退后,很快一条宽敞的大道出现,喧哗的气氛也一下安静下来。
凤月无声感慨,想当初她就是看不惯这么狂拽张扬的帝熙,心生剿灭之意。今日再看,完全没了当初的偏见,还觉得理应如此。
谁让他是帝熙?
马车停在了大殿前,车夫掀开车帘,帝熙的身影出现,眉目清冷难掩孤傲,依旧是一袭蓝色锦服,风一吹,袖袍拂动,像极了奔腾的海水,眼尾稍抬,水泼墨画般的迤逦倾泻而出,让那张本就靡艳的脸愈发的邪魅。
糅合了仙气和魅惑的男子,试问世间谁能抵挡?
似是感觉到了凤月的目光,帝熙眼瞳偏移,直勾勾的朝她看过去,眸色深浅未定。
凤月偏开脸,不去看帝熙的眼睛,此乃妖孽,看不得。
帝熙优雅的收回眼神,百无聊赖的半躺在马车里。时辰还没到,所有人都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等着,男眷和女眷是分开站的,在宴会开始之前,得先叩拜新帝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