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时辰以后,里面的声音渐渐轻了。凤月伸头一看,地上堆满了尸体,清醒的人一个不剩,中了香的还剩两个。
他们对着彼此,伸出了刀,在就要碰到的时候,白光一闪,分开两人,一个白胡子灰袍的五十多年的老头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的手指对着两人的额头一点,两人瞬间清醒过来。屋顶上的凤月眸光里掠过一抹深色,快速的挽住身旁帝熙的手,无声说道:“快走。”
这老头绝非一般人,他不要和他硬碰硬。
“已经来不及了。”帝熙扬起眉梢,脸上一派淡漠。
凤月神秘一笑,双手改为去抱帝熙的腰,双手运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把他往后推。她身上的衣带,缠住他的衣袍,宛如那纠缠不休的青丝,不分你我。
非常巧妙的,凤月落到了欧阳朗藏身的地方。然后脚一伸,脚心用力,“嘭”的一声,把欧阳朗踹了出去。
“竟然想跑?”老头站在了欧阳朗的面前,双眼怒视着他。
凤月拖着帝熙,屏住呼吸往后退。她闯过无数次敌营,窃取过数不清的紧要密报,每次都能平安归来,凭借的就是高超的暗杀技术还有藏身技巧。
只要有东西遮挡,她就能顺利逃脱。退出去两步以后,帝熙捞起凤月,如一阵风般离开。
“那老头是什么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凤月眉头深锁,一脸的若有所思。
“自然是那掌教真人了。”帝熙懒洋洋的说道,身影不停,带着凤月往船上飞去。
“不管是什么人,今后我们有烦就是了。”凤月的表情又严肃了一分,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来对付他。
可不能还没到灵山就被人给灭了。
帝熙没有说话,停住了脚步。眼底有隐隐的亮光窜进来,凤月从帝熙的怀里抬起脸。不远处的河上,一艘大船着火了,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我们的船。”凤月咬牙,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千里良驹,因此她才会问帝熙有多久才能上岸,现在走陆地,比走水路更危险。
帝熙眼里掠过诡谲光芒,整个人变得异常的危险和邪魅:“想不到,他来得倒是挺快的。”
在他预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对方迟早会追上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可惜了,到灵山的时间要拉长了。
“看来爷有应对之策了嘛”浅浅的笑容在凤月的脸上绽放,她的神色却愈发的冷冽了。
看她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放火的人两口的模样,帝熙勾唇:“除了杀之外,月儿觉得还有其它办法吗?”
凤月抬头看他,眸色深浅不定:“爷可有胜的把握?”
“爷何时输过?”帝熙放开凤月,凤月直直从他怀里掉落,在碰到地面时,凤月双腿弯曲,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凤月很不优雅的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爷,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么?”
好歹她也是一朵娇嫩的花好不好?
帝熙狭长的黑眸里闪过异芒,眼角迤逦,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眸色诡幽,如两团鬼火在飘着:“等爷把面前这碍事的老头子解决了,再好好的对你怜香惜玉。”
凤月身上竖起汗毛,这位大爷的宠爱,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年轻人,火气这么旺可不太好。”浑厚的嗓音,带着无穷的力道,传到帝熙和凤月的耳中。
凤月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铁锤锤了一样,气血翻滚,腥甜涌上喉头,最后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这老头子果然厉害,凤月捂住心头,运起为数不多的灵力,平息静气。眼睑稍微,有点担忧的看向帝熙。
她知道他厉害,不过这老头修为看起来也很高,他正面对上,不知道有没有胜算。凤月眼眸深处掠过狠厉,一会她在旁边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偷袭。
似是感觉到凤月的担忧,帝熙垂眸,对她魅惑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暧昧和自信,还有一点点的温暖,从心底绽放的笑容,让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愈发的勾魂摄魄。
妖孽啊,凤月心里暗骂,不忘对他指指前面,示意他赶紧把碍事的人请走。
“老头子,你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了,又何必参和我们年轻人的天下?”锦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美貌。
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漂浮在黑暗中,那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仿佛近在咫尺,唯有月光照射到这一方时,才能看到那影影倬倬的人影。
“把地图交出来,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你。”老头子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帝熙冷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底下的凤月摇头,这老头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他们杀了他门派那么多人,他竟然只要帝熙交出地图,死的那些人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
两股雄厚的灵力对上,碰撞出五颜六色的火花,好是好看,但是一碰上,立马会把人粉碎。
帝熙和老头子打得不可开交,两道身影纠缠,看得凤月眼花缭乱,她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受。帝熙的招式更为凶残凌厉,因此攻击性强,老头子更注重守,在两人过了白招以后,老头子的力气渐渐不敌,这时,他要准备出招了。
在灵力聚起的那一秒,凤月陡然睁开眼眸,厉光闪现,帝熙比她快一步出手,锋利的长剑一挑,带起迷绚的剑花,直直朝老者刺过去。
眼看就要刺中老者,老者两掌一抬,喷涌的灵力打偏帝熙手中的剑,击中他的胸膛,帝熙身影微微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剑速度不停,刺入老者的肉里。老者两指夹住帝熙的剑,手中用力,帝熙手腕发麻,长剑落地。
“年轻人,你还是嫩了点。”老者语气惋惜,假以时日,他必然无人可敌,可是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实在太过危险,对于任何门派来说,都是一大威胁。
在他的手举起的那瞬间,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划破空气,稳稳的刺入他的肉里,老者不敢置信的抬头,凤月手腕拉动银丝,匕首重回她的手中。
帝熙重新拿起地上的剑,老者身影晃动,消失在两人面前。
凤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帝熙跑过去,伸出双手扶住他:“爷,你没事吧?”
“月儿是在担心我?”细碎的月光落到帝熙的眼中,点亮那深不见底的魅眸。
凤月不假思索的点头,任由担忧在脸上蔓延:“自然。”
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树,就这么倒了,她还靠什么?
帝熙深知凤月那算计的心思,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这样坦诚的凤月,比那些明明想要,偏偏还要装伟大的小人好多了。
“月儿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被那人的灵力扫到一点,伤了点皮毛,不碍事。
“这还叫没事?”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释放妖气,凤月看不惯他的样子,气得拿手狠狠的拍他:“药呢,赶紧拿出来。”
真的是气死她了!
“这不是吗?”帝熙摊开手心,一瓶小小的药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凤月伸手拿过,不忘责怪他:“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她刚才就拍了他的脸两下,算是为自己的脸报仇,谁让他总是捏她的脸,可不敢拍他的伤口,要是加重他的伤,她就罪过了。
青葱玉指沾了点药,凤月半跪在帝熙身旁,为他上药,她神情专注,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伤口,生怕弄疼了他,那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对待一件无价珍宝。
帝熙心一动,心里升起异样的感情,别说这点伤,再重的伤他都受过,好几次差点毙命,他都侥幸的从鬼门关爬了回来。或许是阎王爷不想收他,也或者是命不该绝。
但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运的,于是他拜师鬼医,和他学了医术和毒术。学有所成以后,他每次受伤以后得自理,像今天这般,被人关怀备至的对待的,还是头一次。
帮帝熙把最后一点伤口都涂完以后,凤月帮他把衣服穿好:“好了。”
正想站起来,帝熙大手一伸,把她拥入怀,凤月手快,两手撑在他身边,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干什么?”
受伤了还发毛线的情,他就不怕疼吗?
“不过是想抱抱月儿。”真要是发情,就不是抱抱这般简单了。
悉悉率率的声音自身旁的草堆里传来,凤月快速的转身,两手张开,护住身后的帝熙。她几乎是本能的动作让帝熙心一动。
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让他放不下了。
浓密的草丛被人分开,凤峰带着凤莉出现,借助从树叶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凤月看到两人身上滴着水,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异常的狼狈。
随着两人到达岸上,水里陆陆续续的冒出一些人,身穿黑衣,蒙住脸,气息鬼魅,分明是帝熙带来的人。
凤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欧阳朗的身影,下意识的对凤月大声质问:“凤月,欧阳哥哥呢?”
她不会对欧阳朗做了什么吧?凤莉脸色又苍白了两分。
“好吵,把她给本世子扔下去。”帝熙阴森森的说道。
谁允许她一次两次的对凤月大呼小叫的?他的人,何时轮到别人来欺负?
刚爬上岸的黑衣人,连气都来不及喘,听到帝熙的话,马上掠到凤峰身前,自他怀里把凤莉扯出来。
凤莉吓破胆的大声求饶:“世子爷饶命,四妹,我只是担心欧阳哥哥而已,难道你不担心他吗?”
这话,是故意提醒帝熙,以前的她喜欢过欧阳朗吗?或许现在也喜欢,毕竟她以前那么疯狂的追过他,一下子说不爱就不爱了,很难让人相信。
“不好意思,我真不担心,我想二姐忘记了,我乃废物,能保命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了担心别人?
“堵住她的嘴,把她扔下去。”帝熙脸上满是不耐。
他最讨厌这种嚼舌根的女人了,没有的说成有的,颠倒黑白是非。除了陷害别人之外,没有任何的可用之处。
这种人,天生就是供人玩弄的,除了那唯一一点用处,根本找不到任何存在这世间的理由。
黑衣人手中用力,凤莉被高高的抛起。
“嘭!”
稳稳的落到了水里。
“莉儿。”一旁的凤峰冲了过去,那满脸焦急的模样让凤月摇了摇头,他刚才要是堵住她的嘴的话,凤莉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爷,天色已晚,我们还是随地休息一下吧,等金乌出来了我们再继续赶路可好?”凤月一边扶起他一边询问他的意见。
“叫我的名字。”帝熙滟潋的唇角勾成一道精致的弧度,笑意在唇瓣上荡漾,阴鹜褪去,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
凤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她。
帝熙觉得她的模样甚是有趣,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我说,准许你叫我的名字。”
隐在暗处的影子,看似平静,心内却掀起了万丈波浪。众所周知,除了世子爷那位爹和爷爷之外,谁都不敢也不能直呼他的大名。
他现在竟然准许面前的女人喊他的名字,那些人看凤月的眼神立马变了。
“阿熙。”凤月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柔和,眼底盛满了细细碎碎的光芒,宛如倒映了整个星空。
帝熙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自她嘴里说出来,是从未有过的好听。
在他分神的时候,凤月搂住他的腰,运起灵力,带着他飞到树上:“我们今晚在这休息一晚,爷说可好?”
“好,听月儿的。”帝熙话里多了点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发觉他异样的凤月,直接选择了无视,有的东西不能说,有的东西不能想,有的东西不能碰。她只要记住,她要复仇,要找那对狗男女算账就好。
其它的,随遇而安吧。凤月放开帝熙,手刚松开,帝熙的大手就攀上她的手臂:“月儿想去哪里?”
她难道不知道,她不能离了他吗?
“自然是找个地方睡觉了。”这小小的一根树枝,他不会觉得能躺得下两个人吧?
帝熙不说话,那幽沉的目光直白的表达他的不悦。
“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凤月想推他,又顾及着他的伤口,只能拿眼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