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但笑不语,自他身上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说着,她对帝熙伸出了手。
她这是什么意思?需要她扶了是吗?帝熙脸色漆黑,漾着危险,大手伸出,抓住凤月的手,手臂用力,凤月被拖入他的怀里。
高大的身躯一翻,帝熙牢牢把凤月压在身下:“月儿要瞧瞧我的能耐吗?”
她信不信,就算他走不动依然有能力磋磨她!
“我只是担心阿熙,想拉阿熙一把而已。”其实他猜想得不错,她也有抓弄他的意思。
谁让他总是欺负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不反客为主才怪,只是妖孽不愧是妖孽,这战斗力杠杠的,非一般人可比。
“那我还真是多谢月儿了,月儿想我怎么样谢你了?”
凤月额头滑下黑线,一脚踹开他:“滚!”
见凤月有暴走的迹象,帝熙识趣的不再刺激她,紧紧抓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两人出了湖,天色已经黑了,凤月眯眼:“我们在里面呆了几个时辰?”
“三四个时辰吧?”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那些杀手应该是到里面休息的,要不是很晚了,他们也不会不回去。
那么晚了,她得回去了,美容觉都没了,凤月抬起脚步就要往前走,步子还未落下,身子猛然改变了方向。只见她轻轻一跃,跳到了树上。
帝熙不甘落后的停在她的身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动作还挺灵敏的,反应也很快,不错不错。
她又不是老太婆,耳聋眼花的,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她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几十个黑衣人,由远到近,往这边走来,凤月的神色由鄙夷变为正经,悄悄的拉过一根树叶,遮住自己的脸,眼睛透过树叶,往外看去。
人群里,有两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两人在清一色的黑衣中,特别的显眼。月光如水,照亮天地,黑衣人借助月光,快速的往前走。
靠近的方向,正是凤月和帝熙刚刚出来的湖面。
凤月眼里闪过精光,看来,这是另外一批杀手,影一和影二被他们发现了,看她们满身的鲜血,必是抗争了一翻,可惜,到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刚刚杀了一批,她不想再大开杀戒,可惜,不能如愿了。凤月摸出怀里的匕首,不和帝熙打任何的招呼,冲了上去。
矫若游龙的身姿,如树叶般落在影一和影二身旁,匕首在两人身旁转个圈,温热的鲜血便洒在了影一和影二身上。
“四小姐。”影一和影二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开心的喊出声。
“别废话,拿剑。”凤月避开两把长剑,手腕翻转,握住来人的手腕,脚用力一踩,那人吃痛,松开了手上的剑。
与此同时,凤月的匕首穿过身后人的心脏,腰肢微弯,避开了冰冷的剑。
“接着。”凤月把手中的剑扔给影一,手心用力,银丝带着千斤重的力道,带着尸体朝影二冲过去。
影二侧身,避开尸体,拿过他手中的剑。插在对方心脏的匕首,恰巧完全被拖出,尸体倒在地上,身上带着个血色窟窿。
这么多人,攻击力怎会这般小?凤月回眸,原来,大部分人都去攻打帝熙了,那个人,无声的为她解围,无声的纵容着她。
凤月把匕首收起来,捡起地上的剑,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落到了帝熙身旁。
蓝色锦袍和黑色的裙角,在空中交缠,画出绝美的弧度,凤月和帝熙如两台人肉收割机,不断的砍杀着在场的黑衣人。
徐尚远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凤月背对着帝熙而站,手中的长剑呼啸,刺中面前敌人的心脏,再狠狠的抽出,脚尖踮起,掠过地面,飞速的往后退,避开喷涌的鲜血。
不知何时,她的侧面飞过来一柄剑,在就要刺中凤月时,一把红色的剑凌空砍来,愣是把长剑砍为两半。帝熙大手一伸,牢牢把凤月抱在怀里。
凤月手中的剑飞离手心,消失在空气中,剩下的黑衣人提着剑,小心的朝两人靠近,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众人,凤月脸上出现笑意。
嗜血,狂野,乃至狂妄,这是徐尚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凤月,只见她手指一掀,消失的长剑突然而至,以飞速滑过在场人的咽喉。
她从帝熙的怀里滑出,踩在尸体上,看着最后一个人倒在她的面前,锋利的剑,飞回她的手中。凤月仗剑而立,黑发无风自舞,瞳孔里布满了猩红,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地上的鲜血照的。
“解决了。”凤月面无表情的扫了四周一眼,扔下手中的剑,提起裙摆,走到帝熙身旁,抓过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帝熙像个听话的孩子,由着她带着走,走了两步,身子虚弱无力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阿熙,你怎么啦?”凤月抱紧他,跌坐在地上。
那是第一次,徐尚远在她脸上看到焦急,那一刻,他突然羡慕起帝熙来,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应该会很幸福吧?忽然又不甘心,凭什么?他只是比他早遇到她而已。
明明,明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
“没事。”帝熙安慰凤月,只是体力耗损过多而已,并无大碍。
“四小姐。”影一和影二围在凤月身前,凤月看着两人,目光灼灼:“马车呢?”
当时让她们守着的马车呢?
“那些人突然来到,马儿受惊,带着车夫跑了。”影一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不敢看凤月的眼神。
这,又不是她想的,四小姐的目光干嘛要那么可怕?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算了,你们也受伤了。”凤月叹了口气,把帝熙放在地上,掏出药,为她们包扎伤口,两人手上和身上各挨了一刀,深入骨髓,居然没喊一声。
做完这一切以后,凤月把帝熙的手放在了背上,对身后的两人道:“你们把他放到我背上来。”
“四小姐,这怎么可以?奴婢可以代劳。”影一和影二异口同声的说道。
“别废话,你们受伤了,怎么背得了?”凤月弓着身子,放开帝熙的手,意图抓住他的脚,帝熙就自她身上滑下来。
“我自己可以走。”他怎能让她背?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你自己走?你现在还能走路?”凤月挑眉,神色如霜。
帝熙怒,她这是小瞧谁?心中有气的他,就想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好几次,使劲扑腾了几下,他都没能如愿的站起来。
“我背阿熙好不好?”凤月蹲下身,和他平视,用一种诱骗小孩的语气哄着他道。
帝熙脸色涨红,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朝她的脸上招呼过去,他小时候都未曾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她竟然敢。
“我不过是害怕阿熙出事。”凤月叹气,幽幽的长叹,化为惆怅,落入帝熙的心田,刹那把他心里的不甘和别扭驱散。
见他神色恢复平静,凤月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弯下腰:“一,二,你们把他放在我的背上。”
帝熙伸手,握住那小小的肩膀,她的肩膀,比想象中的要瘦,好像他稍微用力就能把她捏碎。
当帝熙整个身子都压在身上时,凤月猛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沉如泰山的压力,压得她的腰肢低了几分。牙关紧咬,在影一和影二的惊呼声中,她愣是稳住了身子,抬起步子,一步步,缓慢的朝前走去。
她一直挺直的脊梁,弯得很低,双手用力的拖住帝熙的身子,避免他往下滑落。
“四小姐。”影一,影二齐齐红了眼眶。
“跟着。”凤月顺了口气,吩咐道。
两人捂住疼痛的伤口,跟在她的后面,几次想伸手帮忙,都被凤月及时喝止了,她的身后像长了眼睛一样,能看到她们的一举一动。
趴在凤月的背上,听着她喘着粗气,帝熙眼神复杂,心里百味交集。
“月儿,今生我必不负你。”帝熙在凤月耳畔,许下沉重的诺言。
很是煽情的话,凤月却觉得很好笑:“不用感激我,我也不安好心。”
不过是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死了,她不划算而已,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情情爱爱的,多虚啊,还没银子实在!
心里的一点感动,就这样被她掐碎,帝熙恶狠狠的说道:“反正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了。”
就算死,他都要把她带在身边。
凤月懒得理他,她吃力的背着他往前走,刚刚还觉得月光明亮,到了这时却觉得不够用了,一个不慎,被石头绊倒,两人翻滚着朝下面滚去。
“四小姐。”影一和影二朝凤月扑过去,跟着她,一起往下滚。
暗处的徐尚远心惊,想过去救人,一旁的青禾赶紧拉住他,这个时候出去,不是让人发现吗?徐尚远压下心里的冲动,确定凤月几人滚远了以后才从暗处出来。
凤月一直往下滚,最后被一棵树拦住,还未缓过神来,帝熙高大的身躯就压了过来,接着就是影一和影二。这么一滚,影一和影二身上的伤口重新裂开,疼得两人呲牙咧嘴的,一时间站不起来。
“月儿,你没事吧?”帝熙垂下头,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她。
他试试就知道有没有事了,凤月白了他一眼,可怜她的小蛮腰啊,不被压断已经是万幸了。
“没事,一,二,你们赶紧起来。”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凤月决定不和他计较。
影一和影二挣扎了下,终于慢慢的从帝熙身上起来,天旋地转的两人,摇晃了一会才站稳,在这么点时间,凤月已经从帝熙身下钻出来,两膝跪在他身前,查看他身上的伤口:“阿熙,你没事吧?”
“没事,你让你那两个丫鬟先走吧。”帝熙看了眼影一和影二。
她们身上流着血,容易被人发现,要是后面再来一拨人的话,谁都逃不了。
“一,二,你们现在就离开,回去让三和四和接我们。”凤月寒着脸命令道。
“是。”影一和影二知道事态紧急,明白凤月是不可能收回命令的,就不敢废话,领命而去。
原地很快只剩下凤月和帝熙两人,凤月看了眼陡峭的斜坡,拍拍身上的灰尘,扶起地上的帝熙:“阿熙,我们走。”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的,为今之计,只能朝前走。
“月儿觉得,会有人来找我们吗?”帝熙把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语气慵懒,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虚弱。
凤月扶着他,艰难的往前走,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会有人找你,不会有人找我。”
凤府里每个人都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了,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找她?他就不一样了,肩负重任,身负一个家族的兴旺,他不见了,帝府里肯定会派出大批的人马来找他,只是不知帝府本家会何时才知道他不见了。这过程恐怕会有点漫长,所以与其等他们,不如自己行动来得快一点。
顺着血迹找过来的徐尚远,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会在这里是收到消息,一大批杀手藏身城外,打算对四大世家出手,想不到,匆匆赶过来的他,看到的就是那般唯美的画面,还有凤月和帝熙深情相依的背影。
路途崎岖,凤月扶着帝熙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稍微不小心,就会滑倒,凤月死死抱住帝熙,用自己的身子给他当肉垫,反复了三四次以后,两人终于到了平地上。凤月顾不得疼痛,再次把帝熙背了起来。
“月儿对别人也这样吗?”帝熙用自己的脏手戳戳她的脸。
“曾经有过一个。”她的声音很轻,刚刚出口,就被风给吹散,要不是离得近,根本听不到。
帝熙心头一窒,呼吸放慢:“月儿很爱他?”
“曾经。”凤月以龟速往前移,夜风,吹过她的心头,掀开她鲜血淋漓的过往。
曾经,她把他当一切,他就是她的所有,她也曾经天真的认为,她和他会白头到老,结果呢?嗯,成了一块块的肉,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讽刺呵!
“说说。”帝熙不满足于她的言简意赅,再次戳了戳她的脸。
“阿熙应该知道,我和我二姐的事吧?”在帝熙竖起耳朵的时候,凤月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
娘的,他问的是这个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帝熙从最先的戳变为捏了,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