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熙说的是哪个?”凤月神色无辜,假装不懂。
“月儿爱凤莉?”见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帝熙也开始跟她扯起来。
凤月点头:“是啊,当初我把她当成我的亲二姐呢,结果她那样对我,唉唉。”
凤莉怎样对她的,早在她引起他兴趣的那天就有人送到他手上了,过程清楚仔细,就好像在眼前发生的一样,想起纸上写的,凤莉陷害凤月,让她成为全帝都的笑话,帝熙一时间没有说话。
“阿熙想听爱情故事么?那我跟你说一个吧。”凤月托着他身子的手突然用力,五指紧紧掐入他的肉里,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帝熙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明知道她心上的伤疤,愣是要硬生生的揭开,让它再流一次血,让她再疼一次。
“别说了。”帝熙声音有点沙哑,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
“阿熙想知道,那就听一下吧,反正是别人的故事。”凤月整理了下情绪,开始说起了“另一个人”的故事:“以前,有个庶女,爱上了当朝太子,并且如愿的当上了太子妃,太子对她很好,心里有什么话都对她说,说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夺得皇位,太子妃为了帮心爱的人夺天下,平外乱,定内忧……”
说到这里,凤月再也说不下去,她想起那段烽火岁月,好几次,她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满地的鲜血,遍野的残骸,纵然过去良久,她都无法忘怀。
“后来,她终于把太子推上了皇位,在她开开心心的准备当皇后的时候,太子给她下毒,把她抓了起来,最后,她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最后一个字落下,凤月的唇畔挂起了嘲笑。
她嘲笑自己的无知,也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对方不爱她,她竟然在最后一刻才知道,亏她自诩聪明,其实是最傻的那个。
“月儿觉得很好笑?”帝熙把她唇角的笑容抚平,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沧桑得好像经历过人世间所有的苦痛灾难,满目疮痍。
“是啊,像她那么蠢,死心塌地的相信一个男人誓言的傻子,难道不好笑吗?”凤月大大的眼眸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浓烈的伤痛和凄凉所取代。
那些伤痛,回想起来,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过了那么久,她都无法释怀,更无法忘怀。很多时候,她故意不想,拼命让自己忘记,但是死前的最后一幕,却时常在午夜梦回时跳入脑海,逼她一次次的回放,直到她以为模糊了的画面重新清晰如昨。清晰得她能想起刀落在身上的滋味,还有锋利的刀锋割着自己肉的感觉。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的。”比如他,他说不会负她就不会负她。
“嗯,只是那已经绝迹了。”
帝熙哭笑不得,却也没逼着凤月赞成自己的说法,来日方长,她是他的,他多的是机会证明,又何必急在一时?
远处的徐尚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凤月背着帝熙,顽强的朝前走。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往前爬,纵然费劲,依然不放弃,不服输。他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么逞强的人,她把帝熙扔在这,那人一身的毒,就算被发现也死不了的。她去搬救兵,再来救他不就好了?
那一天,徐尚远跟了帝熙和凤月一路,目送着她背着他回帝府,青石板上,是她的脚印,歪歪斜斜,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坚定和坚强。
把帝熙送回帝府时,凤月紧绷的神经松开,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地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来时,是在帝熙的怀里。她稍微动了下,发现帝熙的手,把她的腰牢牢的锁住。怪不得她觉得不舒服呢,凤月额头滑下黑线,悄悄把他的左手移开,刚想移右手。
靠,凤月来气,用力的把他的手推开,顺便掐了他一把。这下帝熙想假装睡着了都不行了。
“早啊。”睡眼惺忪的帝熙,懒洋洋的和凤月打着招呼。
凤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没有了,连衣服都换过了,她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帝熙身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妈蛋的,不要告诉她,她的衣服是他换的。
“月儿不是看到了么?”看了,摸过了,就是没吃过。
大爷的,凤月抬起脚,一脚就朝帝熙踹过去,帝熙想过她会动手,动刀,就是没想到她会动脚,措不及防之下,被她踢下了床。
**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门外的影卫马上敲门:“爷,没事吧?”
“没事,月儿在和我开玩笑呢。”帝熙以一个大字的姿势躺在地上。
凤月何时见过他这般狼狈的姿态?本来郁闷的心情霎时晴空万里,冷冽的眉梢缓慢的回暖,浅浅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帝熙的眼角本来就一直在看着她,刚在想,要不要说几句甜言蜜语来逗她开心,就见凤月脸上的乌云尽数退去,明丽的笑容以一种盛大的姿势在脸上绽放。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帝熙的唇畔也挂着微笑。
凤月一直在等着帝熙咆哮呢,想不到没等来如以往那般的蹂躏,他的唇畔还升起了笑容,凤月这下觉得不对劲了。他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还是他还未好,起不来了?
“阿熙还好吗?”凤月趴在床沿,眼里带着担忧。
帝熙对她勾勾手指:“月儿看我这样,像是好吗?”
的确不太好,凤月懊恼,这下糟糕了,不仅摔坏他的身子,还摔坏他的脑子了,看来她得赶紧逃,免得要为他的后半生负责。
“大早上的,你这是作甚?”凤月意图从他身上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被他抓住,腰身也被他禁锢住,她无法动弹丝毫。
“没作甚,只是觉得月儿这么热情,我不回报下好像过意不去。”帝熙翻身,两手撑在她的肩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向来是做善事不用回报的,何况咱两都这么熟了,我更不能要你的报答了。”
帝熙发现,论厚颜无耻,绝对没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个。凤月要是称第二,没有敢称第一。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他的心魂给勾走了。
“告诉她们了,月儿要现在回去?”帝熙也从地上起来,坐在她的身旁,手指作梳,为她整理着有点乱的头发。
凤月毫不迟疑的点头:“是啊,要回去了。”
“月儿还要那玩意作甚?”帝熙是巴不得破坏她的名声,没人要她了,她只能是他的了。
“留着做饭吃。”凤月一甩秀发,以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态说道。
帝熙:“……”
她还能再奇葩一点。
在帝府里用过早膳以后,凤月就回凤府了,刚从屋顶里落下,三双手就把她给拽住。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从上面下来?”凤月大大的凤眸里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不知道,我们是守在这里,等着四小姐你回来的。”影三诚实以告。
影四把她推开:“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世子爷在里面等着你。”
徐尚远一大早就来了,而且直奔她的闺房,看到她不在里面以后,脸色异常的难看。
“人在里面?”凤月不太相信的指指屋内。
影三,四,五,齐齐点头,人就在里面,正等着她自投罗网,送死去呢!
大爷的,这么早就来,是闹哪样?
见凤月一副大义凛然去赴死的状态,影三拉住她:“四小姐,世子爷定是收到你一夜未归的消息,愤而找来的,此刻正在怒头上,你要不要出去躲躲?”
“或者我把王爷叫来?”
看徐尚远那模样,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还是不要进去好了,不然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葬送在他的手里就不划算了。
“不用了。”凤月甩开她们的手,大步朝里走去。
大不了退婚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徐尚远站在窗边,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拳头越攥越紧,昨晚他一直守在帝府门外,直到天亮,都没看到她出来。
早上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他就是想看看,她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还是不打算回来了。
娘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好欺负是吗?全都来占她的便宜了。凤月来气,灵力从身上溢出,弹开身上的徐尚远,双腿弯曲,狠狠一顶。
“嗯。”徐尚远毫无防备,被她踢了个正着,闷哼一声,退了开去。
“原来是世子爷啊,我还以为是哪里闯进来的流氓,一时手快,世子爷莫怪啊。”凤月拍拍手,坐在了椅子上。
徐尚远看着眼前的凤月,皮肤白里透红,眼神明亮,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到半分受伤的模样。要不是昨晚亲眼看到她滚了好几次,他根本就不信她受伤了。
“月儿昨晚到哪去了?”徐尚远压制住体内的暴躁,脸色阴沉的问。
看来他的确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嘛,既然如此……
“夜会情郎,世子爷不是知道了嘛!”凤月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有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说出来就没任何的意思了!
“你还知不知羞?”徐尚远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他以为被发现了,她起码会惊慌失措。哪知道对方气定神闲,非常淡然的说出事实,那表情淡定得就像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
她就不想想,这要是传出去了她的脸往哪搁!
“我是个诚实的人,世子爷问了,我自然回答。”既然知道她觉得难为情,就不要问这些,他问别的不好么?
徐尚远脸上布满阴霾,向来清冷的眼眸里聚了两团怒火,炙热得像是要把凤月燃烧。凤月头微垂,不和他的眼神对上,手放在了胸前。
那是她惯有的保护自己的动作,只要徐尚远有任何动作,她下一秒就能把怀里的匕首抽出来!
徐尚远一时无话可说,他还真是自找的,明知道她昨晚去干嘛了,他都亲眼看到了,还要再来问一遍。这不是自己欠抽么?
“世子爷还有事?”没事就赶紧滚吧,她很累,需要休息。
“月儿有事可以找我,少跟帝熙出去。”徐尚远把怒火收起来,故作沉静的说道。
这都能忍?果然是不爱就什么都不在乎啊!
“我想世子爷忘记了,他喜欢我。”帝熙要是让她出去的话,她能不出去吗?可以,反正他会直接抱她出去,管她答不答应的。
那位大爷妖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也喜欢月儿,而且我还和月儿定亲了。”徐尚远抬起凤月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
凤月发现,男人就这点讨厌,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挑着人的下巴会让人很难受的么?
凤月不动声色的把徐尚远的手给拨开,神色冰冷:“是吗?那世子爷的喜欢太过含蓄了,我感觉不出来。”
别开玩笑了,他喜欢她?她怎么看不出来?他想利用她才差不多。
“哦,那月儿要怎么才能感觉出来么?这样吗?”徐尚远改为轻轻的抱住她。
凤月庆幸,幸好妖孽不在,他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打起来!别问她为何会那么自信,因为那妖孽独占欲强,他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碰。
就是这么霸道和无理!
裙角滑过白衣,凤月滑如泥鳅的从徐尚远怀里出来,无色灵力滑过衣袂,击中徐尚远,把他打了出去。
“果然还是简单粗暴比较好。”凤月拍拍手,倒在了床上。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凤月闭上眼眸,打算再睡一觉,不知道是不是伤未好的关系,才稍微动了下手,她就觉得累得不行,身上还有点痛。
先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门外,影三四五看徐尚远被扔了出来,齐齐躲了起来。她们没主子那么大的能耐,能承受得了世子爷的怒火,还是快快的躲起来,别看热闹了。
“爷,你没事吧?”青禾跑上前,关切的问。
“没事。”徐尚远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边带了点笑意。
爷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不行,他要找凤月算账,青禾抽出剑,就要往门里冲。
“你这是干什么?”徐尚远喝住他。
“教训冒犯爷的人。”她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样对他,不给点教训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