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到了横梁上,她的脚下就是棺材。烛光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这要换了普通人,早吓得大喊了,凤月很是淡定的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黎明时分,凤月神智迷蒙之时,剧烈的杀气自门外飘进来,凤月猛然睁开了眼睛。
明晃晃的刀把下面的棺材劈开,木板飞到半空中再落下。
徐尚远在暗处看着,握紧手中的剑。
在大刀朝自己飞来之前,凤月自横梁上飘下来,有点凌乱的长发遮住她的半边脸,露出的半边没有丝毫的血色,眼神幽黑,整个人宛如女鬼。
“自己动手还是我出手?”凤月不慌不忙的看着对方。
那人二话不说的扑上来,根本没有废话的打算。
凤月正要避开,腰就被人扣住,凤月抬头,看到的是徐尚远,难掩震惊:“阿远,你怎么来了?”
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鬼变的吧?
徐尚远三两下把人给打发以后把凤月给放下来:“不放心你过来看一看。”
是吗?凤月看着他有点脏了的白衣,眼神充满了怀疑。
“你干嘛躺在那么脏的地方?”徐尚远避开她的眼神帮她拍掉身上的蜘蛛网。
“无所谓,只有那可以藏身。”凤月不在意的说道。
徐尚远正要说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月儿,你先躲一躲,我帮你把这些魑魅魍魉全都一次性给解决了。”
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片,徐尚远心头聚满了愤怒,那些人还真狠心,就舍得留她一个人在这,明显是让她送死。
徐尚远抽出剑,白光中,房屋倾倒,瓦片落地的声音惊醒睡梦中的人。
五具尸体整齐的倒在地上,他们还保持着握剑的手势。
“发生什么事了?”凤峰和凤杰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徐尚远,两人暗叫糟糕,怎么都料不到大半夜的他会出现在这里。
凤月守孝关他什么事?来凑什么热闹?
“月儿身体未好,你们就让她守夜,居心何在?”徐尚远脸上布满了怒气。
“为母亲守孝是我应该做的,不要紧。”凤月阻止。
徐尚远可不管她的想法,把凤杰和凤峰教训一顿以后拉起凤月就走。
“你怎么也不带个人保护自己?”徐尚远脸上的怒气更多了点。
她就这么不怕死还是就这么的想死?
“我不会死的。”凤月说的肯定。
她这么真爱自己的小命,怎会死呢?
徐尚远被她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气死。
“好了,我自有安排。”凤月带他往院子里走去。
走过阵法,影一二三四五正站在院子里,五人的脚边倒了三四个人。
“四小姐,世子爷。”
凤月看着那几个人,眼里出现讥讽:“问出来是谁派来的了么?”
“他们打死都不肯说。”
不肯说是吗?凤月自怀里摸出一瓶药:“喂他们吃下。”
看着地上那些人,徐尚远一下子明白了,凤月做了两手准备,这人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阿远要不要在这休息下再走?”天快亮了,他守了她一夜,应该累了。
来自凤月的邀请,徐尚远求之不得,又怎会拒绝?
睡醒以后,凤月就看到帝熙那张妖孽脸。
她伸手戳了戳他,他只是皱了下眉,并没醒过来。
凤月起来,影二自外面端着水进来,刚要挂起帐幔,凤月慢悠悠的说道:“放着吧。”
影二有点奇怪,却没有问,四小姐的心思一向看不懂,她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就好了。
走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徐尚远,他站在树下,微微抬头,阳光斑驳,跳跃在他的身上,美好如画。
凤月突然不敢靠近。
“月儿。”徐尚远对她伸出了手。
凤月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站:“阿远在看什么?”
他只是想起,她喜欢躺在树上,从这个角度看,刚好可以看到她藏身之处。
“没看什么,这么早就醒了,你多睡一会?”徐尚远收回目光。
一棵树都能看得出神,凤月翻翻白眼:“睡不着了,我来看看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没有。”
“那些人是杀手,他们拿钱办事,并不知道出钱之人是谁。”徐尚远声线一贯的清冷。
不甘心啊,要是找到个人说是公孙御和慕容溢指使的就好了,这样杀他们都杀得理直气壮。
“月儿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是吗?你现在更应该处理的是府里的事吧?”邪魅的声音响起。
帝熙衣衫不整,眼神惺忪的依靠在门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凤月一下子觉得头疼起来,这妖孽怎么来凑热闹,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怎会从里面出来?”徐尚远神色不淡定了。
“我就住在里面啊。”帝熙说得坦诚。
“是吗?被子还没叠呢,要不要去看看?”帝熙添油加醋。
徐尚远手放在了剑柄上:“帝熙,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你。”
“奉陪。”帝熙也拔出了剑。
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凤月甩袖离开,她要静静。
“四小姐,这……”她就不管他们了吗?
“爱打就打吧,我还要去看看母亲。”
她这么孝顺的人,自然要尽一片孝心的。
今天是众人来哀吊的日子,大家看到凤月披麻戴孝的站在前面,哭得眼睛通红,脸色发白,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变好。
刘氏平时怎么对她大家都有耳闻,现在她死了她还能这么难过,真是好女儿。
因为昨晚徐尚远那一剑,凤府倒了一大半,今晚他们万万不敢再让凤月守夜了。
凤月回去时帝熙还在,徐尚远已经走了,他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没受伤吧?”凤月扫了他一眼。
对于凤月的关心,帝熙非常的开心:“自然是没有。”
徐尚远虽有神器,修为却比不上他,和他打了个平手,打累了他就撤了。
“你们没说什么吗?”凤月怀疑的看着他。
就这么简单的散了?
“我说等你及笄我就娶你。”他愿意放手。
不放手他会逼着他放手。
凤月嘴角抽搐,却没反对,这早就决定了,没啥好反对的。
“你来就是特意和我说这些?”凤月坐在了他旁边。
帝熙顺手把她捞到怀里:“是啊,顺便来陪陪你。”
很简短的几个字,却表明了他的心意。凤月半眯眼躺在他的怀里,帝熙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源源不断的热气自他掌心中传递出来。
“阿熙。”凤月推开他的手。
她没事,他不用为她耗费灵力的。
“这样你的伤能快点好。”帝熙固执的搂着她的腰。
最近找她麻烦的人一定很多,他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就算安排有暗卫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凤月只能由得他,热源过处,疲惫一扫而空,凤月的精神好了很多。
“南墨让史官跟在身边了。”帝熙的头搁在凤月的肩膀处。
“他还真听你的话。”
凤月眼皮抬起:“阿熙这话我可以当做是吃醋了吗?”
帝熙很是大方的承认:“是啊,我吃醋了。”
赶紧来顺毛吧。
“我累了,休息了。”凤月自他怀里出来。
帝熙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含笑。
第二日,凤月下朝以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着南墨到了御书房。
帝熙并没跟去而是在宫门处等凤月。
对于这几人诡异的行事,所有的大臣全都收在眼里却不敢有所议论。
帝熙都没说话,哪里轮到他们来管?
“爱卿可是有事?”把四周的人屏退以后南墨才问底下的凤月。
“我可以坐着说吗?”凤月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她觉得好生疲惫,站一会就累得不行。
“可以。”南墨抬了下手。
凤月一点都不扭捏的坐在了椅子上:“皇上应该知道翼王明天就到帝都了吧?”
没错,她是来打探南墨的口风的。
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处理。
“阿月得到了什么消息?”南墨目光平静,无风无浪的,好像什么都不能入他的心他的眼。
“他和外敌有勾结,这个消息够重要么?”凤月淡淡的说道。
南墨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脸上微起波澜:“阿月想要这个皇位吗?”
凤月眼眸深处闪过惊讶,似乎是想不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坐在高处,谁不想呢?”
“阿月一介女流,站得这么高不怕寂寞么?”高处不胜寒。
说的不站得高就好了似的!
“权势在手,起码别人不能负我。”凤月说得狂傲。
南墨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陌生,到底不是他的阿意,阿意没这么贪恋权势,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
也是,她怎会是她呢,最爱他的人被他亲手给杀死了。
“咳咳。”南墨捂住胸膛。
凤月见他一瞬间煞白的脸色猛然站了起来:“太医。”
“没事。”南墨摆手。
凤月果然不再动:“皇上还是保重身体的好,这个时间出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不用臣告知了吧?”
他什么时候死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这个时候,南昊马上就到了,他这个时候要是出事岂不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没事,阿月想南昊怎么样呢?”南墨放开手。
凤月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他那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不显山不露水的。
“这话应该是臣问皇上才对。”他要是想让他死,她就让他去死,想活着嘛,她自然会给他留一条命。
好歹他是皇上,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的。“随阿月的意吧。”南墨挥手。
她想怎样就怎样好了,他无所谓。
对于南墨这样,凤月终于侧目:“皇上,臣是凤月。”
“我知道,但是阿月有一点很像她。”才华,善良,这江山真的交给她的话,百姓是有福的。
他亏欠了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有时候找个替身也不错,那样还能安慰自己,过去错的还有机会弥补。
“只是阿月,真坐到这里,我怕你会不开心。”那种无人明白的孤独和寂寥,她真的能忍受吗?
“臣马上去安排。”凤月不想在和他说下去,甩袖离开。
马车里,凤月眉头紧锁,帝熙把她的眉头抚平:“在想什么?”
“南墨还有多久的时间?”她总觉得他在交代遗言了。
“最多半年。”这要是万一有个意外就不知道了。
半年,足够了。
“我要去城外一趟,先送月儿回去?”帝熙抚着她的秀发。
凤月知道他要去三军那,最近多事之秋,得防止有人对三军动手。
“我自己回去。”凤月自他怀里起来。
看着那走远的马车,凤月转身,看到身后的人,凤月并无过多的情绪,云淡风轻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对于她来说,他也是个陌生人了。
“月儿。”欧阳朗站在她的面前。
她又瘦了一点,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帝熙没照顾好她吗?
“欧阳公子。”凤月点头,想越过他,欧阳朗上前两步,再次拦住她的面前:“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吗?”
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凤月眉目冰冷却还是点了点头。
谁让现在的她反抗不了?
“你近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难道她看起来很不好吗?
欧阳朗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只苍蝇:“是吗?”
“欧阳公子要是只是问这个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凤月转身就走。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帝……”欧阳朗话说到一半,突然一个用力把凤月推开。
没了灵力的凤月根本经不起他这用力的一推,一下子撞到树上,剧痛刹那传遍全身,让她有一种五脏六腑全搅在一起的感觉。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脸上,凤月惊骇的抬头,欧阳朗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身前,他手臂被划伤,六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凤月瞳孔收缩,帝都街头,光天化日的,居然在这里追杀她。
凤月拳头握紧,煞气缓缓自身上溢出,她摸出一瓶药,还没来得及打开,手腕一麻,药瓶就掉落在地。
那人的掌飞快的打向凤月,欧阳朗快速的挡在她身前,再次替她挨了一掌。
“快走。”欧阳朗推她。
走?凤月冷笑,他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些人分明是想要她的命,又怎会让她走?
“别乱动。”凤月抢过他手上的刀,挡在了他的前面。
很是瘦削的身影,偏偏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她手上的剑寒光闪闪,红黑的官袍泛着冰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