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他们每时每刻提醒凤月她的眼睛不好,那样很伤她的心。
“不知王爷需要何种药材,可否告知微臣,臣定当竭尽全力找来。”一大臣说道。
“多谢各位的好意。”帝熙脸上并没过多的动容,显然不太愿意让他们插手。
大臣见他不为所动,只能纷纷告退。
“月儿,看来那些大臣还是挺向着你的。”帝熙语气不明,听不出他到底是嫉妒还是羡慕。
凤月笑:“不过是能给他们好处而已。”
她在位,总好过别人权势倾轧,稍微站错队就会没命,她自认还是很好说的,只要他们安于本分,她是不会对他们怎样的。
“没事了,回去吧。”凤月看了高处的皇位一眼。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坐在那个位置,刹那,凤月感觉到了压力的巨大。
“我要去荷花池边坐坐,一会去书房找你。”凤月动了动手。
“嗯,别晒太久。”帝熙顺顺她的头发。
目送着凤月离去以后,帝熙往书房走去。
“不用扶着我了。”凤月甩开影三的手。
这么多天了,她已经开始习惯了。凤月慢慢的走,步伐很慢,却走得很坚定,不偏不倚的。
影三和影四不远不近的跟着,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顺着荷花香,凤月走到了荷花池,坐在了池边,坐了一会,她一时兴起,让白束找来个竹筏,影三和影四划水,她躺在了上面。
“王妃,差不多我们就上去吧。”影三欲哭无泪。
她要是掉到池里王爷一定会罚她们的。
“急什么?这么很舒服。”凤月随手摘下多莲花放在鼻尖。
她的手,轻轻的抚弄着莲花,眼里出现思念,曾经有个莲花般的男子为了她放弃一切呢。
“看到这些花,我就想起阿远,可是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凤月幽幽的说道。
她自认不是多情之人,只是对于徐尚远,她到底是亏欠了良多。
“王妃,表小姐来了。”白束站在了池子边。
表小姐?不就是上次那个女人么?
“让她进来吧。”凤月没问白束为何改了称呼,对于本家那边的事情,她不愿意多管。
凤月并没上岸,白衣童颜的女子,端坐在红莲之中,给人一种亦仙亦魔之感。江盈看着这样的凤月,撇开了眼。
“民女见过王妃。”江盈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哟,有备而来嘛,凤月稍微抬起眼睑:“有事?”
“上次的事是民女失态,王妃大人有打量不与民女一般计较,民女觉得万分羞愧,今日特地来赔罪了。”
“赔罪就不必了,只要消失在我眼前就可以了。”
凤月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江盈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王妃是不肯原谅小女子吗?”
“原谅你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还是你要攀我这根高枝?”凤月冷嘲。
江盈搅拌着手中的帕子,努力忍住骂人的冲动,这女人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难搞得很。
“我知道王妃对民女有点误会,民女特意煲了汤过来赔罪,望王妃能忘记民女之前所做的。”江盈自一旁丫鬟的手中拿过一个盘子。
凤月看着江盈手中的东西,缓缓的站了起来。
“王妃。”影三抓住凤月的手臂,谁知道汤里有没有毒,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不必担心。”江盈再大胆都不敢在汤里下毒。
白裙一晃,凤月稳稳的站在了江盈面前,动作轻盈不失优美,她拿过江盈手中的汤。
江盈神色一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要凤月喝了,她以后来帝府就有理由了。
“多谢表小姐的好意。”凤月端详了一会再次把汤塞回江盈手中。
分毫不差的动作让江盈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会?不是说她半瞎了么?
“收回你的眼神。”影四怒瞪她。
她怎么那么讨厌她的眼神呢?
“王妃,你就饶了民女吧。”江盈突然跪了下来,抱住凤月的双腿。
影四一脚朝她踹过去:“你干什么?”
江盈倒在一旁:“王妃,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是我真的是诚心道歉的。”
边说边抹泪,演得挺真实的。
在凤月掀唇时,帝熙落在凤月身旁,握住她的手:“月儿,你没事吧?”
“阿熙问错人了。”他应该问倒在地上的人有没有事,不是她。
帝熙眼神幽深的盯着地上的人:“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关?”
“爷,表小姐欲陷害王妃。”白束气愤的说道。
就没见过这样讨人厌的女人,上门来挑衅,选的对手还是凤月,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愚蠢。
“哦,这倒是有趣了,不知她怎样陷害月儿呢?”帝熙饶有兴致的问。
白束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帝熙,自始至终,凤月都没说话,她就像个旁观者一样,面带微笑的看着。
“月儿觉得要怎么处置她呢?”帝熙眼眸锁住凤月。
“我不想再看到她。”凤月语气冷冽:“表小姐的好意,我果然是承受不起的。”
“把她打一顿,扔出去。”帝熙拂袖,带着凤月离去。
“月儿,对不起。”没人以后,帝熙道歉。
凤月微微侧眸:“阿熙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么?不必,我和你是一起的。”
他刚当上世子之时,这些声音和质疑恐怕每日都会听到,她不过是经历着他以前所经历的一切而已。
“有荣誉自然有诋毁,避免不了的啊。”凤月微笑。
这么点事她都承受不了的话,就不配站在他身旁了。
一身是血的江盈,被家丁扔到了大门外,丫鬟冲过去扶起她:“小姐,你没事吧?”
早告诉过她,不要惹凤月,她偏不听,看吧,这回惹上麻烦了吧?
“小姐,我们还是换个人吧,王爷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丫鬟哭着把江盈自地上扶了起来。
江盈痛哼:“不,我就要表哥。”
她来帝都就是为了嫁给他的,就算做不了正妻,做个侧妃也是好的,到时入了宫成了四大妃之一,那身份是何等的风光。
岂是别的人家比得上的?
丫鬟看着江盈眼里扭曲的光,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算了,她一意孤行她也没办法。
凤月看着底下跪着的丫鬟,以手撑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过分犀利的目光让丫鬟瑟瑟发抖。
“为何告诉我这些?”凤月开口,语气极淡,让人猜测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望王妃日后能饶她一命。”丫鬟匍匐在地。
倒是个忠心的丫鬟。
“她知道不会放过你的。”凤月告诉她个残酷的事实。
江盈要是知道她背着她做的一切的话是绝对会杀了她的。
“奴婢知道,只是奴婢的命是她救的,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在要冷死的时候江盈给了她一碗饭。
要是没有她的话,她这条贱命早就没有了,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
“要是我可以救你呢?”凤月的视线努力集中在她身上。
丫鬟惊讶的抬起头,复又笑了:“多谢王妃的好意,只是不必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凤月也不多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勉强不得。
“如此多谢王妃。”丫鬟拜了几拜退出去。
丫鬟刚走,帝熙就自外面进来,他手里拿着几株药草,看了高位上的凤月一眼,发现她没事以后又走了回去。
凤月把笔递给一旁的影四:“我来读,你来写。”
凌宣明日就来了,协议书还没完成呢。
一大清早,帝熙就起来迎接凌宣去了,凤月睡得毫无知觉,起来的时候金乌早就升起了。
昨晚帝熙给她喝了药,凤月眼里有点懊恼,帝熙说是对眼睛好的,她傻傻的信了。
“王妃不用急,爷说直接去皇宫就好了。”影三为她别上金步摇。
今日好歹和一国之君见面,打扮自然不能寒酸。
“不知王妃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裙?”影三把一些颜色艳丽的裙衫拿了过来。
凤月看不清楚,她只能一件件的说给她听。
“绿色的吧。”想起一袭蓝衫的帝熙,凤月唇边带了笑意。
葱绿织锦的衣裙,袖子和衣襟上皆绣有梅花暗纹,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凤月的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凌宣路途奔波,疲惫不堪,帝熙和他寒暄了两句以后就让人安排他在皇宫里休息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是不妥的,皇宫乃国君和后妃的休憩之地,把别的男子安排在里面,容易发生变数,只是现在的皇宫空荡荡的,并无人住,把凌宣安排在那再合适不过了。
一方便来往,二,方便监视。
对于帝熙这样的安排,凤月没什么异议,行宫收拾出来还得费一番功夫,与其浪费人力物力,不如直接用皇宫的好,恰巧皇宫阴气重,需要阳气。
凤月进去时,帝熙刚好从里面出来,两人在宫门口处错过。
在御书房找不到帝熙,凤月知道他回去了。
“属下送王妃回去。”白束恭敬的弯腰。
“等等。”凤月提起裙摆往凌宣下榻的地方走去。
老朋友好久不见,要打声招呼的。
凌宣躺下一个多时辰就醒来了,怎么都睡不着,他就打算到御花园去逛逛,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个人。
“王妃,泊国君主。”白束低声在凤月身后说道。
凤月看向中间的人,红唇微扬:“好久不见。”
她的样貌变了,声音却没多大变化的,何况来之前他得知了基本的情况,看到那一头的白发,再加上能在皇宫里出现的女子,不用猜都知道是凤月。
凌宣眼眸眯起:“是好久不见,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如花。”
“过奖过奖。”凤月掩嘴笑。
两人选了处凉亭坐了下来,凌宣瞧着四处的风景:“传言南朝皇宫的御花园四季都百花盛开,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啊。”
“是么?不过是些俗物罢了。”凤月语气云淡风轻。
凌宣回过头:“再美王妃都欣赏不到吧。”
“有心自然能看到的,是不是?”眼瞎不重要,最怕心瞎,那可就真的瞎了。
对于凌宣,凤月是不敢小瞧的,当初他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有命回国,这个人,她怎能大意呢?
“王妃今日独自前往,莫不是想和朕重温旧梦?”
“放肆。”白束拔剑。
凤月抬手:“不得无礼。”
白束把剑收了回来,脸上却充满了警惕,他可没忘记当初他对凤月做的事,要不是凤月聪明,他的目的早达成了。
“的确是想重温旧梦来着,要是本妃没记错,陛下欠我朝的银子已经还清了,这不欠债的日子,总是那么无趣,让人少了点前进的动力,陛下你说是不是?”这欠债的旧梦,他该重温下了。
提到这件事,凌宣眼里滑过杀气,当初徐尚远受得屈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要不是徐尚远用的手段令人发指,他怎会屈服?
“今时今日,王妃觉得南朝还能压得住我么?”凌宣逼近凤月,压力随即传来。
凤月浅浅一笑:“压不压得住,试试不就知道了?”
谈判,无疾而终,两人对于这个结果都不是很满意。
“月儿倒是大胆。”帝熙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停在了她的腰带上。
她就不怕凌宣对她做出点什么吗?那人可是禽兽不如。
“更大胆的阿熙都见我做过不是吗?”只是个小小的凌宣,她还能怕了他不成?
“我们不能拖,得想个法子让凌宣就范。”凤月皱起眉头。
帝熙把她拥入怀里:“凌宣出来了,泊国国内无君,群龙无首,做点啥不行?”
凤月眼睛一下亮了:“阿熙在里面安插有人?”
帝熙不否认:“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当初凌宣在南朝安插探子,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培养泊国国内的眼线,现在那眼线成了泊国的左相,能做到左相,那权利可能颠覆半边天。
“不要轻举妄动,想个万全之策。”凤月抬手。
这么好的棋子,可不能走错,不然就浪费了。
“去把慕容叫过来。”凤月吩咐。
“是。”白束飘走。
慕容大咧咧的坐在凤月对面,吊儿郎当的说道:“怎么?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不然我会叫你么?”凤月声音娇媚。
慕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关于凌宣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