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丝线朝凤月缠过去,反正他要死了,何不拖她一起陪葬?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身上传来,凤月淡定的一挥手,丝线脱落一大半,慕容砍掉一大半,可是还剩一点,被迫的,她朝慕容溢移过去。
神器自口袋里飞出来,白光中,所有丝线应声而断,凤月呆滞住。
一晃,神器就飞回口袋里。
慕容溢不甘心的在大火里撕吼,很快,大火就吞灭了他。
凤月身上血迹点点,膝盖一软,她跪倒在地。
“主人,你没事吧?”二大爷对她伸出翅膀,意图扶起她,慕容比它快一步。
“月?”慕容揽住她,把她从地上脱了起来。
凤月觉得脑袋有点晕眩,她晃了晃,趴在慕容的背上:“没事。”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去。”摸到凤月微弱的脉搏,慕容沉了眉目。
这些年凤月四处征战,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要不是有药物养着,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他已经让帝熙在弄洗漱丹了,只要再弄一颗出来,凤月就有救了。
“没事。”凤月圈住慕容的脖子,朦胧间,好像看到了帝熙。
“阿熙,你来啦?”她脸上出现笑意,连带着眉梢凤眸里都染了光彩:“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月,清醒些,我是慕容。”慕容把她往上托了托。
一声冷喝让凤月脑海里的幻象散开,她稍微松开抱着慕容的手:“慕容,放我下去。”她自己可以走,让他背着成何体统?
“你确定能走么?”慕容讥笑。
凤月:“……”
他要说得这么直白么?
丝线在凤月身上勒出一根根的红痕,加上战场上流下大大小小的伤疤,如雪的皮肤深一道浅一道的口子,看起来异常的狰狞恐怖。
大夫说她得好好休息,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可是回朝日期已经定了,圣旨一出,不可更改。
“我已经传讯给帝熙,说你晚几天回去。”慕容帮她的手臂缠上纱布。
凤月拽紧手里的衣服,军队里没有丫鬟,她又以男装出现,每回受伤不便包扎时都是慕容帮忙,幸好都是后背和手臂之类的,倒也还好。
不然她就不包扎了。
“慕容,他是帝熙。”不是阿熙,他明白吗?
凤月终究是没等,按照圣旨中的日期出发,回到帝都时,刚好冬至。
温度在十度左右,凤月穿得单薄,见到她,帝熙异常的开心,他拍了拍凤月的肩膀:“爱卿,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多大的变化,倒是愈发的瘦了。”
一张脸上几乎没肉,一双大大的凤眸占据了三分之一。
凤月但笑不语,帝熙和她聊得开心之时,宫女来报,皇后发病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凤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假凤月是用慕容溢的心头血养的,现在慕容溢被她杀了,木偶自然出现问题了。
帝熙愈发的倚重凤月,只是这种倚重中又带着试探,凤月像是不知道一样,尽心尽力的帮他处理着大小事务。
“爱卿已完成当初所说的,三军元帅一职归你。”一日,帝熙这般同她说。
凤月脸上并无过多的喜悦,垂下眼睑:“谢陛下隆恩。”
她知道,帝熙是让她再次出征,只是这次,恐怕没那么快了。
假凤月病得愈发厉害,凤月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一日,她和帝熙议完事,迎头撞上一个人,居然会是假凤月。
她轻轻一撞对方就倒了,并且往下滚了一圈,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凤月正要去扶她,帝熙快速的到来,心疼的扶起假凤月,纵然看不见,凤月依然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
在帝熙到来时,凤月就哀嚎了,现实永远比生活要狗血。
“你是眼瞎吗?”帝熙怒吼。
凤月身子本来就不好,她也不知道看着点。
“她的确眼瞎,陛下不知道吗?”慕容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凤月突生不好预感,她对慕容挤挤眼,示意他少说两句。
“你还想他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那个是假的。”慕容来气,趁着所有人不备的时候,一剑刺向假凤月。
假凤月没了傀儡师的操纵,变回木头是早日的事情,慕容却在此时沉不住气。
在他刺出那一剑的时候,凤月心里暗道完了,她的动作比脑袋要快,握住慕容的手腕,夺过他手里的剑,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随即传来。
“月儿?”看着凤月满身是血倒在他怀里,帝熙一脸绝望。
凤月握着剑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王者无情,陛下,她是你路上的绊脚石。”
飓风自帝熙袖子里飞出,凤月被拍到一边,撞上石柱,肠胃翻滚,凤月吐出一口血。
“月。”慕容跑过去,他抱紧她:“我带你走。”
“不,慕容,帮我。”凤月拿出一瓶药:“吃了它会让人产生幻觉,你帮我,帮我……”
到后面,凤月一口气喘不上来,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帝熙举起手中的剑,再次朝凤月刺过去,白束和卓越拦在他面前:“爷,不可。”
凤月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宝剑,眼眸直直和帝熙对上,面对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帝熙心里一疼,宝剑落地。
凤月抢过慕容手中的药,对着他一洒,帝熙晕倒在地。
“把他扶起来吧。”凤月吩咐。
白束把帝熙带走,卓越把地上的假凤月拖走,很快,原地只剩一滩血。
“慕容,理由。”
“我不想你去送死。”慕容扭头。
他见不得她这么委曲求全,明明是她的一切,凭什么被人给霸占了。
“难道你心里不苦吗?”慕容问她。
苦么?或许,凤月笑:“慕容,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看着凤月的背影,慕容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鬼影和谢临渊自一旁出来。
“你阻止不了她的。”鬼影看了地上的血一眼。
“我不会让她去送死的。”慕容捡起地上的剑。
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要说在意的话,唯独凤月,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上辈子他没有管她,这辈子无论说什么他都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夜晚,帝熙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头白发,凤月静静的躺在他的胸前,唇色红润,诱人品尝。
想到之前的梦,他迫不及待的低下头,一亲芳泽。
凤月被吻醒,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她抱紧对方。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衣衫堆叠,一室春光。
帝熙醒来时,室内空空如也,衣服也穿戴整齐,他扶着有点疼的脑袋坐了起来。
“白束。”
白束自外面进来:“爷。”
“昨晚有人来过吗?”
“没有。”白束答得快速。
他还做起春梦来了,帝熙苦笑,梦境太过真实,弄得他都以为是真的,莫非是太久不碰女人的关系?
黎明时分,凤月就离开了,白束和卓越看着她不稳的气息,上前扶住她:“王妃?”
“不要紧,我已经给阿熙喂了药,短期之内他会忘记我,你们回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了。”凤月披上外套,拢了拢白发。
“那爷要是想起?”
“那时我已经远在千里了。”时间紧迫,她只能找到那种药,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第二日,凤月再次请求出征,帝熙没有任何考虑就答应了,这次,慕容,鬼影跟她一起。
凤月身体不适,就不骑马,慕容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
“感觉怎么样?”慕容碰碰凤月的脸,昨晚开始她就高烧不退,现在额头没那么热了,脸色通红,精神萎靡,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的。
慕容就想不明白她,为了个帝熙把自己搞成这样,有必要吗?
只是个男人而已,没了他,她就活不了了么?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只要她一开口,无数的人跑上门,任君挑选,她又何必在帝熙一棵树上吊死?
“还好。”凤月裹在毯子里,缩了缩脖子,眼眸未曾睁开。
慕容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下令休息,他看了凤月一眼,下车休息。
凤月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杀气朝自己蜂拥而来,凤眸陡然睁开,手中的毯子飞出,长剑刺破毯子,碎屑落下。
寒冬腊月,凤月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衫,长身玉立,漫天布碎中,玉箫准确划破来人的咽喉。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一旁的士兵吓傻,直到对方倒下才握长枪刺来。
那人被刺成个刺猬。
凤月站在车顶上,冷风吹起她的衣袍,猎猎飞舞,身材瘦小,却无端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慕容拿着药和水回来时,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突变:“月?”
“在这呢。”凤月身子一转,轻盈的落在他身旁,看似和正常人一般,虚浮的脚步却出卖了她的弱。
慕容伸手扶住她:“这是怎么回事?”
“逼急了呗。”凤月不在意的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她解决了慕容溢,算是砍断了方哲的左臂右膀,派人追杀梁智,现在对方被耿永筠追得东躲西藏。
顺带的,她把帝熙的仇家也理了一遍,免得他们在背地里出暗招。
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把那些人给惹毛了,这不,把矛头对准她了么?
可是那又怎样?凤月怕天怕地就是不怕死,有本事就来好了。
“来,把药吃了。”慕容把手中的碗递给她。
热气洒在凤月的脸上,她的眼角眉梢立马染了寒霜,照她如今的眼神也看不清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干脆眼一闭就喝了。
过分浓重的苦意让她皱起了眉,却也没过多的流露,她把碗递给一旁的慕容就上了马车。
慕容把碗递给一旁的人也跟着她上了马车,看着她单薄的衣衫,他一脸不悦:“怎的不多穿一件?”
“没多大感觉啊。”凤月不在意的说道。
他是不是忘了,她早就感知不到冷了,哪怕是最热的夏天,她的体温都是冰的。
“寒体不易有子。”慕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凤月这次果然也没怀上孕,她带领三军,跋山涉水,所向披靡,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北淼国收入囊中。
彼时,凤月已经二十有三,嫁给帝熙的第三个年头,依旧没有孩子,一年见到帝熙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也不刻意打探他的消息,只知道他过得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他用错药的关系,他一直记不起她,连凤月两个字都忘记了。
凤月也不在意,如此,挺好的。
出征时是冬天,回来时依旧是冬天,彼时年关将近,打了胜战回朝,个个士兵都显得很兴奋。
帝熙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凤月和三军,凤月不贪,全部分给三军将领,她不拿一分一毫。
孤身一人的她,要银子何用?凤月的这一举动,再次为她赢得个好名声,现在世人把她传颂如神,求亲的媒婆把门槛都踏破了。
要不是时不时送到手中的画像,凤月都忘记自己是一个女的。
二大爷时不时的会出来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徐尚远静静的藏在神器里,自始至终都没告知过凤月。
日子如沙般在指尖流过,凤月回到帝都时已经是十二月了。
大雪纷飞,帝熙站在城墙上,看着军队缓缓的朝自己走来,军旗飞扬,兵威赫赫,步伐整齐,帝熙仔细看了下,竟然找不出丝毫的散乱。
军队中,一辆马车特别的显眼,马车旁挂着两面旗帜,一面写着一个“一”一面写着一个“帅”。
不用猜测都知道马车里坐着谁了,帅之所在,就是凤月所在了。
鬼影和慕容骑着马,一左一右的围绕在马车旁,两人身后就是李奎等人,再往后就是少将之类的。
军队里,除了脚步声以外没有任何的声音,每个人都埋头赶路,没有任何的喧哗,安静得过分。
从表面上就可以看得出凤月的治军水平,三军能踏破三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军靠近时,帝熙出了城门,先锋停下,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停下来,众人让出路,马车前面出现一条道路。
凤月掀开车帘,遥望帝熙,明明不足百米的距离,她却觉得异常的遥远,遥远得无论她怎么触碰都触碰不到他。
胸膛隐隐作痛,凤月压下心里的思绪,心脏不太好的她,情绪不宜过大的波动。故而她尽量不去问他的消息。
得知他过得很好就好了,其它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