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安静,连鞭炮放到一半都停止了,送礼之人把对联贴在门上,弄好之后,笑眯眯的对新人拱手:“祝福二位,长长久久。”
“你这是什么意思?”新郎官怒了,他那副对联是要讽刺谁?
“表面上的意思啊,莫非你们不认识字?哦,没关系,我读给你们听。”那人字句清晰,还带着感情读了一遍,声音响亮,足够在场人都听得清楚。
新娘子摇摇欲坠,纵然隔着盖头,众人都能感觉到她被打击到了,也是,换了谁,谁都承受不了。
“兄台,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以前有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跟阁下赔罪。”新郎官忍住发飙的冲动,有礼的说道。
那人高扬着头,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骄傲:“得罪?你得罪的可不是我,是我家主子,至于是什么事,问问你的新娘子她做过什么好事。”
谢临渊,穆红脑海里马上蹦出三个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想不到他居然做的这么狠。
“好了,该传达的我已经传达到了,先走了。”那人拱拱手就要离开,新郎官手一挥,一大帮人拦住他的去路。
“哟,这是想干什么?”来送对联的总共就三人,而围住他们的有二十多人,三人脸上不仅没有害怕,更多的是讥讽。
“给我打。”新郎官也不客气,直接下令。
三人交换个眼神,也不抽剑,直接用手臂去挡,木棍还没碰到三人就被三人的灵力震碎,三人拽住对方的手臂,脚一绊,直接放倒。
身影如电,出手如神,二十来个人很快就被三人放倒。
“我家主子让我告诉你们,有本事的话就去找她。”三人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新郎官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恨得牙痒痒。
此时,凤月正坐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帝熙坐在她旁边批改着奏折,凤月会时不时的给他点建议。
两人相处得很自然,就像老夫老妻一样,没有任何的隔阂,没有以往的悲伤,也不曾有过那么多的伤害。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三人站在了两人面前。
“送到了?”帝熙头都不抬。
“送过去了。”为首之人答道。
“读给他们听了吗?”凤月问出比较关心的事情。
“读了,那些人的表情非常的精彩。”三人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凤月脸上带了笑意:“不错,干得不错。”
“有赏。”帝熙接了她的下一句。
谢临渊知道凤月的做法以后,心里欢喜,嘴上却没说什么。
“怎么?不开心?”他的沉默让凤月有所误会。
“不是,我很开心。”谢临渊赶紧澄清。
凤月以手撑头,白发滑落,挡住她半边脸,漆黑一片的眼眸里偶尔会闪过零星的光芒:“对待那样的女人,不必手软,因为她不会记得你的好的。”
那种就是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的,他又何必记挂?
“天下女子那么多,再选就是了。”凤月不在意的道。
要是在一颗好树上吊死她也不说啥了,可是为了一颗歪脖子树伤心伤肺的,有必要吗?
谢临渊蹲在凤月的椅子旁:“娘亲,你最难过的时候怎么过的呢?”
她那么爱帝熙,当初知道帝熙错认别人,要娶妻的时候,她不难过吗?
“不记得了。”凤月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
谢临渊知道她不想再提起往事就没有多问,屋子里的帝熙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两人,看到凤月那平静的面容,他心里满是欢喜。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经历过许多,帝熙也看开了很多,身份地位名分都不重要,既然凤月不在意,他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只要她在他身边,还愿意留在他身旁,无论以什么名义他都可以接受。
“我很快就要回帝都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凤月问道。
“自然是回的。”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也没不要留。
察觉到他话里的难过,凤月脸上冷意笼罩:“该忘的人就不要再记,要难过也不应该是你。”
为了那种人难过一点都不值得,何况他不娶她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他应该开心。
开心她没有嫁给他,开心她没有祸害他一辈子。
“走,我们放个鞭炮庆祝下。”凤月站了起来。谢临渊赶紧扶住她,语气有点无奈:“娘亲。”
真的要那样做吗?
凤月狠狠拍了他一下:“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人家又没爱过你,你何必恋恋不忘,来,我们去放个鞭炮庆祝下。”
谢临渊细一思索,凤月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为了那样一个人的确是不值得,他的确该感谢她的。
“好。”谢临渊兴冲冲的跑开,跑了两步以后:“我突然想起,这里没有鞭炮。”
谁会在这放那种东西?
“去买啊,走,我跟你去买。”凤月来了兴致。
她本来就不是闲的住的人,这段日子没事干她都快发霉了,出去走走也挺好的,哪怕她不喜人群。
“可以吗?”谢临渊有点不放心,她眼睛好的话还没啥,可是瞎了……
“为啥不可以?走吧。”凤月径直往前走。
走了几遍以后,府里的,每个角落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纵然瞎了也妨碍不了她的行动,瞎了这么多年,凤月早就觉得没啥了。
帝熙也没阻拦她,更不曾问她要去哪,只是派人暗中跟着她。
凤月买了一大堆的鞭炮,谢临渊一个人抱着,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鞭炮,谢临渊额头滑下黑线。
回去以后,凤月就说累了,明天再放。
谢临渊只能把鞭炮放在门边。
深夜,凤月察觉有个人偷偷摸摸的上了她的床,不用猜都知道是帝熙,对方躺下就把她抱在怀里。
感觉到那温暖,凤月舒服的闭上了眼眸,对于帝熙,她不抗拒也不接受,不是闹脾气,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等她想到更好的相处办法就会打破这种模式。
早上醒来时,凤月发现帝熙还在,她不适应的在他怀里动了动。
“醒了?”帝熙松开禁锢她腰身的手。
“嗯。”凤月坐了起来,一头白发凌乱的披在脑后,颇为不修边幅。
用五指梳稍微的梳了梳,凤月就起来了,帝熙半依在床前看她忙碌,凤月一向好强,不允许自己过多的依赖别人,哪怕是丫鬟都不行。
故而梳洗穿衣都是她自己做的,二大爷会告诉她有没有穿反。
“你看什么?”似是察觉了帝熙的目光,凤月问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吗?
“看月儿。”帝熙腿伸长,慵懒的靠在床前:“这种场景,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她死了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能梦到这有的场景,醒过来以后,一切都消失了,她不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
凤月胸膛处传来一种怪异感,不知道是不是难过。
“很多时候我都恨我自己,可是我连死都不能。”因为她要他好好活着,因为他还要治理她打下的江山。
他要是轻生,到地府里她都不会放过他的,看,她就是这么残忍。
“其实我曾经恨过你。”恨她把他丢下,恨她把一切都让他承受,恨她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可是真的见到她的时候,他又恨不起来,她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他么?她抛弃所有也要让他高高的站着。
其实她说得对,他和她都不知道怎么去爱,总是自以为是,最后把彼此搞得遍体鳞伤。
凤月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我不想再错过你,过去的那些,我也不能抹杀,的确是我的错,我也不会弥补了,我想学着去爱你,用你喜欢的方式。”不是他自以为对的方式。
“其实你……”
凤月刚开口,帝熙就用手挡住她的嘴:“说这些不是要表达什么,你不必紧张,你也不用爱我,我爱你就可以了。”
他不会对她有任何的要求,唯一的一点就是留在他身边。
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凤月心底升起,很奇妙,胸腔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恨意。
“我试试。”凤月说道。
她只能说尽量,因为她现在各种感觉开始退化,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消息。
帝熙和凤月并肩出现时,谢临渊眼神有点深,却没有说什么,他上前扶住凤月:“娘亲,这边坐。”
用完早膳以后,几人去放鞭炮,奇怪的是帝熙居然也跟着去。
“你没事干吗?”凤月横他一眼。
“一会就走,想凑个热闹,月儿不会不给吧?”帝熙笑着反驳。
此时,谢临渊已经把鞭炮摆好了,站在外面问凤月:“娘亲,你要不要点?”
“不了,你们点吧。”凤月退到门边,抓着门槛。
以前的她是不怕鞭炮的,现在开始怕了,狮子老虎之类的都怕鞭炮呢,何况她体内的虫子?
鞭炮响起时,凤月紧紧的抓着门,她觉得自己是来受罪的。
“月儿害怕?”帝熙惊奇。
“你啥意思?”凤月不满。
他这是嘲笑她吗?是吗是吗?
“没啥,想不到月儿也有怕的东西罢了,还是怕鞭炮。”帝熙像是发现了新奇大陆,围着她转了一圈。
凤月伸手就要打他:“你欠抽是不是?”
帝熙顺势抓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就把她拉到了怀里:“是啊,我欠抽。”
他紧紧抱住她,却没有过多的动作。
气氛融洽热闹之时,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出现,为首的不正是那土财主和穆红?
“谢临渊,你什么意思?”穆红气冲冲的上前质问。
“没什么意思?放鞭炮为你们庆祝,祝福你们天长地久,怎么?不开心吗?”谢临渊没说话,凤月倒是先开口了。
她已经不指望谢临渊了,那根木头肯定不舍得伤她的,说不定还会吃个哑巴亏呢。
她没见到没啥,见到了,哼,她的儿子何时轮到别人来欺负了?
穆红顺着说话声看去,一白发绝色女子,气质端庄,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大气,她半依在一红衣男子怀里。
男子正垂着头看她,光影挡住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唯有从那线条优美的弧线判断出是个俊逸男子。
“你是何人?我问他关你何事?”穆红瞪眼。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问这句话,因为啥你知道吗?”凤月语气温和,脸上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
“为什么?”穆红不由得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因为曝露了你傻。”不管她是什么人,谢临渊此刻和她在一起,不是亲人就是朋友,她说她凭什么管?
“你居然敢骂我。”穆红眼眶红了,万分的委屈。
凤月脸上冷意十足:“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敢对你动手呢信不信?”
碧浪的玉箫自凤月袖子里飞出:“识趣的马上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就没见过这样的贱人,都已经出来卖了还要名声,请问下她还有那种东西吗?别说她只是送她副对联,就算揍她一顿都可以。
“今日你们不给我们个说法,休想我们会离开。”土财主霸气的上前。
“你确定?”凤月挑眉,不怒而威。
土财主腿脚有点发软,不过想到自己的靠山,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胆子肥了:“肯定。”
凤月推开帝熙,手握紧玉箫:“但愿你不会后悔。”
白裙飞扬,凤月的玉箫打在土财主的身上,钻心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疼得他哭爹喊娘。
帝熙并没阻止,他知道,凤月这时不需要他帮。
凤月一脚踩在对方的身上,头微垂,目光里一片雾霾:“就这点水平也敢来挑衅我,胆子挺肥的嘛。”
被凤月踩中的地方尤其的痛,土财主叫得更厉害。
“闭嘴。”凤月不耐烦的呵斥,脚下更为用力。
“妖,妖女,你等着,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土财主忍住痛威胁她。
哟呵,这个时候还有力气说话恐吓她是吗?凤月来气,左右开弓,把他的脸打成猪头,最后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好了,赶紧滚吧,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把你们都杀了。”凤月一脚踹开土财主。
看在谢临渊的份上,她只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过他们要是不识趣的话就别怪她了。
穆红胆战心惊的看了她一眼,扶着土财主颤巍巍的离开。
凤月拍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脚抬起,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