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是对那个男人的不舍和爱意,不敢相信对方的身份,更不敢相信自家女儿的狠绝。
不对,就是跟上次相比,她的音容神色都要好了许多,就好笑枯草得到了甘露……君清雅蓦地心中一震,难道那个男人回来了,而且找上了她?
不然就以这位当时的反应,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真对她这个女儿和颜悦色起来。
想到那个可能,君清雅心里更冷。
对原主来说,父亲的背叛是一重打击,母亲的歇斯底里和更爱重她的男人的心态也是一重打击。
深爱的丈夫秦方钰的选择则是最重的打击,让她彻底丧失了斗志,选择了自我毁灭的模式,最终灵魂都放逐了。
“雅儿,回到秦方钰身边去吧,他是一个有情义的男人,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成为师太的君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君清雅轻飘飘的目光扫过她,让君母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有一种要被女儿看穿的感觉。
“你不必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喜欢秦方钰了,我这辈子会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他将会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秦家那个狼穴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若真心爱惜我,那就不要提秦家了。”
君母愕然的看着自家的女儿好半响,久久不能话语,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丽的誓言啊!
可惜,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那是女人的美梦,但梦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
“你找得到那样的人吗?”
“会找到的,这点不用你担心。”
君母看了她良久,也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最终却是屈服的样子,“好吧,既然是你的心愿,那么母亲祝福你得偿所愿。”
“谢谢。”
君母一阵恍惚,曾经亲密的母女俩为何走到了今天这种生疏客气的地步?
是从女儿决然那一刻开始,还是从自己对她失望心痛的大骂一顿开始?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雅儿——母亲始终是爱你的,当时是我一时接收不了那个结果,你能不能原谅我?”
君清雅淡然一笑,“过去的都已经成为历史,迟早会被淡忘。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我们只是理念不同罢了。”
“对不起,母亲当初不该那么说你,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太爱那个男人。看在我们的关系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吧,有的男人最会死性不改,最会哄骗女人为他们奉献牺牲一切。
说什么爱我就为我努力什么的鬼话。
然,反过来想想,为什么不能是男人爱我们的话就为我们女人努力呢?
凭什么就要女人来委曲求全,不是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女人奋斗、放弃?”
君母愕然呆住,道理她都懂。
但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是忍不住屈服怎么办?她也算看透了的,但是看透是一回事,放下又是一回事啊。
如果感情真的可以用理智来衡量的话,那么世间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反正她就做不到女儿这么果决、理智。也许她遗传了那个男人的果决吧。
“自己选择的路,日后哭也自己躲着哭吧!保重!”
君清雅说完毫不留恋的跳下马车,走得决然。
不管君母是不是跟那个渣爹重逢了,那都不是她可以去控制的事情了,她如今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
“大小姐?”
“走了,回家。”
上官澜幽幽的看了那马车一眼,什么都没问,跟在她身后。
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元子卿带着两个护卫出现在君母的马车后面。
“王爷。”
“去跟着那马车,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是。”
元子卿目光深邃的看着归淳庵的马车走远,他武功高强,自然听到了君家母女的一番谈话。
但他们语焉不详,他并不能十分确定君家的覆灭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许这件事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一切等暗卫查清楚才能确定了。
不过君母能够好好的活着,还成为归淳庵的师太,这件事的确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相信很多人都想不到这个发展,君大将军出事了,叛国之罪应该满门抄斩,君清雅因为嫁出去留下一条命倒可以理解。
将军夫人照理是活不下来的。
“王爷,我有预感,这件事的真相可能会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元子卿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他心里莫名有些沉重。
不管如何,君清雅能够保住她们母女两个,这一点就让他觉得不简单。
还有,他也想起了之前青罗郡主回京之后被处罚的不对劲来。
本来父皇处罚那丫头他可以理解,但那么严厉却是有点出乎预料,还以为是撞到枪口上了,如今想来,说不定跟君清雅本人有关。
“走吧,真相迟早会送到我们面前来。”
不过这一次元子卿低估了事情的保密性,七天之后他的暗卫回来却没有带回他想要的消息来。
“你是说这件事有人帮忙遮掩着,你们查不到?”
“是的,而且阻拦我们查下去的人应该是皇宫里的那位。”
哦,这就有意思了,父皇居然不让别人查君家案子的底?
这是为什么呢?
“王爷,虽然没有查到全部,但属下打听到了一件事,君大将军倒台之前,君小姐曾经入宫面圣一次,也是那一次之后君小姐和秦方钰的关系达到了冰点。
据说在那之前君小姐都还在意秦世子的,但是那一次之后,她主动搬出了秦家,去了一个私人别院住下,和秦世子甚少见面,直到和离。”
噢?
越听越让人想探究呢。
元子卿眯着眼思考了许久,最终挥挥手,“行了,这件事本王回宫之后亲自找父皇问一问好了,你们不用查了。那个师太可查清楚了?”
“这个属下查清楚了,那位师太的确就是君小姐的生母,昔日君家主母。她是在君家倒台前被送到归淳庵出家为尼的。据说她刚到归淳庵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抱怨过她怎么生了那么一个不孝的女儿,说君小姐心狠手辣什么的。”
有趣。
暗卫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汇报道:“这些日子君夫人跟一个神秘人幽会过,属下还隐约偷听到她称呼对方为夫君。”
什么?
君大将军也没死?
这不可能吧!
叛国之罪,父皇怎么可能放过他的性命?
“因为对方的武功很高,属下不敢靠太近,所以只能隐约偷听到只言片语。似乎,那神秘男子想让君夫人劝说君小姐回到秦方钰身边去。”
元子卿这下子是真的对君家这三个正主感兴趣了,本该死的两夫妻都没死,某个大将军还想蹦跳几下,这游戏,似乎挺好玩的。
“留下两个人继续盯着君夫人,不用靠太前,只要盯着她出行,还有那个神秘男子的动静。本王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游戏。”
暗卫恭恭敬敬的点头,“是,王爷。”
书房只留下白溪的时候,两个男人都皱起眉,事关君大将军的话,这件事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王爷,君大将军若是没死,只怕这件事就复杂了。不如王爷你尽快回京跟圣上打听一下真相。”
“嗯,我今夜带人启程回京,你在这里保护君清雅那个女人,在她没有教会我们的军医之前,可不能轻易让她出事。”
白溪无奈的点点头,王爷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明明是担心对方,要他保护人家却又非要这样说。
“那个上官澜也盯着点,即便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了刺杀任务,但他组织里的其他人未必会放过君清雅。”
“好,王爷放心,我肯定带人保护好君小姐的。她可是将来能够保我们众多将士性命的贵人呢。”
当夜,元子卿带着人离开清宁镇前往京城。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七八天,回到京城之后元子卿立即进宫面圣。
中元国的皇帝如今还是中年大叔,年过四十却依旧身强体壮的那种,一点不显老态。
因为他的选贤任能中元国的百姓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所以元子卿压根就没有想在这个时候争夺那储君之位。
开玩笑,老子都还好好的,儿子们争什么?
蠢!
偏有些蠢货见不得他军功越来越多,就暗搓搓的下手想除掉他。
“四王爷,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请王爷进去吧。”皇帝身边的贴身宫人恭恭敬敬的请道。
元子卿大步走进去,顺手关上御书房的门。
皇帝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批阅。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怎么就舍得回京了?之前不是想躲在某个小地方偷懒吗?”
元子卿嘴角抽了抽,“父皇说笑了,儿臣只是在养伤而已。”
“呵,你当朕是糊涂的?朕还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不就是看不上那些人争权夺利,想自己躲懒么?”
既然知道,何必说穿呢。
元子卿表示自家老子喜欢玩弄儿子们的心态实在是太无聊了,皇帝当久了也不要那么爱玩啊。
看着他自己的儿子勾心斗角很有趣么?
“说罢,这次回来是为了君家的事还是为了温家那个女儿呢?”
元子卿撇撇嘴,“自然是为了君家,温家什么人与儿臣何关?”
哟,这就不承认了啊?
皇帝扫了他一眼,调侃道:“当年朕好像听说你是为了温家那个丫头才急吼吼的去边疆建功立业,想超越君大将军的能耐,然后为温家那丫头出口气呢。”
“无聊的流言罢了。”
“啧啧,男人啊!说变就变。不过你不在意温家也好,下个月她就要嫁给秦方钰了,朕可不想闹出什么皇子和臣子争夺一女的戏码来。”
“父皇想多了,我回京就是想问问君家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撇撇嘴,真没趣,这个儿子越长越能耐,越能耐就越不容易被他玩儿一把了。
“听说君清雅那丫头救了你一命,你这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元子卿脸上浮现几条黑线,青筋跳动,“父皇,请你正经一点!”
切!
皇帝长叹一声,批阅了最后一份奏折才停笔。
父子俩相对而坐,皇帝让门外的宫人送来热茶,父子俩喝上之后一边品茶才一边说起君家事来。
“老四你为何想调查君家的事,那个事已经成了定居,真相如何似乎都不重要了。”
“父皇,儿臣但求一个明白。”
“那么,你老实告诉父皇,你对君清雅到底是什么心思?讨厌她还是同情她或者是权当一个交易?”
元子卿一愣,这个重要吗?
皇帝看他这不开窍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君清雅是一个拎得清的丫头,小小年纪,却十分的有原则。颇有定国公当年的风范啊,可惜,他老人家走得早,不然看到这么出色的外孙女肯定会老高兴了。”
定国公可是中元国德高望重的老臣子,当年君夫人嫁给君大将军还是君大将军高攀了呢,羡煞了多少青年才俊。
父皇是不是太高看那个君清雅那女人了?
“君博斐的确是叛国了,不过也不算是叛国,应该说他本来就是来自敌国的奸细,不过隐藏得深,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罢了。
他其实不是君家人,而是被人从小掉包到君家顶替了君家真正的少爷生活的奸细。”
“他什么来历?”
“四方国的某个侯爷之子,对方也真是够狠心的,甘愿送出一个幼子来潜伏,暗中派人各种培养他成才,等他功成名就之后就开始利用他为四方国谋利。”
“那岂不是说君家只有君博斐是奸细?”
“可以这么说,君家二老却是无辜的,而且君大将军成为将军之后就想了法子把君家的那些老人安顿在别的大宅里。
名义上是宠爱夫人,不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让夫人太累,实则是怕露出端倪让君家人发现。或者说他羽翼丰满,不想再跟君家那些人虚以委蛇了。”
所以,叛国的就是君大将军和他的心腹?
这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那当时被砍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啊?
“当初君家满门抄斩的人大多是死囚易容的,真正死的就是君博斐的左膀右臂和一些明确知道他身份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