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坐外面便好。”
沈青瑶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涩。
便随着杜明坐在了外面马夫的位置上,杜明往里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随后他叹了口气,驾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身上还在流血,弄得马车里到处都是,虽然走的慢,可到底是在摇晃,他靠在马车里,将里面的锦绣染成了血色。
沈青瑶坐在外面,抬头看着天空上鳞次栉比的云层。
霞光透过云层,将其过渡晕染的十分漂亮美丽,像是仙子的裙摆,飘逸绵软。
冷风割在她脸上疼的厉害,她搓了搓,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气。
“世子妃可是冷?”
杜明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世子爷为何不让世子妃进去。
“不冷,只是手僵硬了些。”
冷和疼比起来,她是宁愿冷着的。
她好几次都忍住了自己想要掀开帘子看一眼的冲动,他不喜欢,自己便不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等到了世子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杜明第一时间找来了苗雍,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小桃很是自责,因为自己传达了一个错误的信息,但她又哪里知道,从她们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就连孩童送的那封信,也在今日的阴谋之中。
伤口很深,好在苗雍医术不错,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处理好了。
“如何了?”
沈青瑶紧张的问。
苗雍眉头紧锁,对她说:“天寒地冻,伤及根本,怕是要养一段日子才能好的。”
“好在世子爷向来强壮,不然怕是都撑不到回来就晕倒了。”沈青瑶心脏狠狠一疼。
“可有什么法子让他快些好起来?”沈青瑶紧张的问。
马上就是冬围,他前些日子手臂上都才刚刚受了伤,如今又是鞭笞之刑,这又该如何坚持到冬围?
每年的冬围,郅景舒都是中心骨,不论是冬围周遭的安防,还是山中猎物,以及今年冬围夺冠,他都必须亲自参加。
他是历年来冬围的冠军,若这次因此与之失之交臂,他那般自负的人,心中定然是难受的。
沈青瑶不想他去参加冬围,可他却是不得不去的。
她心中纠结难受,一时间竟然觉得胸闷气短,脸色也是阵阵发白。
小桃连忙扶着她,担忧的说:“世子妃您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伤筋动骨,少则半个月,慢则半年,世子爷身上这伤是急不得的。”
“可过几日就是冬围了……”沈青瑶眼眶一红,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她是宁愿违背了皇太后,也不愿让他吃这种苦头。
“这着实难办了些。”苗雍也皱起了眉头。
“都下去。”
他们正商量着往后的事情,便听见屏风后头传来的声音,苗雍行了一礼,便和小桃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燃着烛光,映照着两人的影子。
他身上缠满了纱布,隐约还有血迹渗透了出来。
沈青瑶上前,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吸了吸鼻子问:“还疼么?”
“肯定是疼的,三十鞭呢,又不是铜墙铁壁,怎么会不疼呢?”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滚烫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落在了纱布里,瞬间就浸透了去。
他身子有些僵硬,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随后起身拿了衣服披在身上,语气淡淡的说:“今日你自己便在这屋子里睡,我去书房。”
他迈着长腿出去,沈青瑶心里一紧,连忙追过去拦在他面前,不由分说的从前面抱着他。
咬着牙说:“你不许走,你若敢去书房,我便……我便……”
“你便如何?”他低头看着胸前这可黑溜溜的小脑袋瓜子,听着她那软绵带着哭腔又有几分压抑的嗓音,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是有几分酸胀的,还带着几分心疼。
他倒是想要将这小人儿抱进怀里狠狠的揉上一番她的脑袋瓜子的,奈何又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脑子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我便割腕自杀,死给你看!”
她是想不出好的理由来了,随口扯了一个,听的倒是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好,你尽管去。”
沈青瑶惊呆了,抬起脸哀怨的看着他。
“我知道今日是我错了,是我害得你受伤,过几日冬围,你若因此不能夺冠,心中肯定难受的。”
“你要是有什么怒气怨气,尽管发泄在阿瑶身上便是,阿瑶绝无半句怨言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着,满脑子都是郅景舒受伤的事情。
可她又怎会知道,冬围夺冠,对于以往的郅景舒来说,那不过是个用来吸引沈青瑶的手段罢了。
如今沈青瑶在他面前这般,又乖巧柔顺,虽不知这小女子为何性情大变,但夺冠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以往沈青瑶的目光总是在废太子身上,傲娇如他,也想着用这种法子去吸引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装模作样的冷哼一声,企图是掰开她的手。
但沈青瑶抓的死死的,宁死不放。
咬着唇,眼含泪光,楚楚可怜,委屈的紧。
他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无奈说:“这床太小,我背后有伤。”
“爷放心,阿瑶不会挤你的。”
她连忙脱了鞋子上去,缩在角落里,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不那么占空间。
郅景舒却更头疼了。
他不该说那话的……
他又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抓过小人儿,狠狠的搓了搓她的头发,再把小人儿扔进角落里。
面无表情的说:“你总是这般,惹得我心中生厌。”
“你别以为故作乖巧,便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
沈青瑶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现在是讨厌了些,说不定往后便是爱不释手了呢。”
郅景舒:“……”
天光微亮的时候,屋子外起了淡淡的一层薄雾。
沈青瑶朝着里面瞧了一眼,他受了伤,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舒坦,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了。
这会儿睡意正浓,就连她悄悄起来,也未曾惊醒他。
“如何了?”
她关了门,哈了口气搓手。
小桃眉间落了一层冰霜,小心翼翼的说:“世子妃果真猜的没错,昨儿您进宫之前,云贵妃的确是去过太后的福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