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不好,你们便由着她抄写了一天?”他眉宇间惹了些寒气。
沈青瑶那身子骨,他自然是清楚的,打娘胎里就不好,更别说这些年在丞相府里遭了罪,又是落水受寒的。
长年累月累计下来的病都有一身了。
以往教习她功夫,一来是为了让她能有个自保的路数,而来便是为了能让她自个儿好生强身健体。
奈何那阵子沈青瑶心思全叫楚子瑜勾了去,功夫也不认真学了。
每日跟在楚子瑜身后闲着殷勤,他每次见了,心烦之余,又恨不得掐死那不长眼的死丫头,别人三言两语便将她哄了去。
奈何自己哄了她十几年也不瞧她跟自己走。
更不见得她和自己这般热络亲昵。
可如今倒是亲热了起来,反而令人心生狐疑,奈何其实他心里又是有几分享受的。
日日瞧着那小人儿对自己乖巧温柔的模样,便恨不得将天上的星子都摘给她罢。
如今他压抑着自己内心这股燥热的悸动感情,日日板着脸,那人儿脸皮子厚实的紧,每每他黑脸冷脸,便是百般讨好,惹得他心中万般无奈可叹。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院子里。
隔着院子里的腊梅树透过的树影子,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似乎是写的累了,将那细长秀气的狼毫笔嘟嘴夹在了鼻子之下,上嘴唇之上。
两只玉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小桃端了热水来给她喝着。
她闭着眸子,一脸享受的表情,这会儿郅景舒才瞧见她身后还有一人,此刻正低头,细细的给她揉按着脖子后面的穴位。
偶尔揉的疼了,她便蹙眉,舒服了,便又舒展开来,小嘴微张,嘤咛出声:“苗雍大夫的功夫当真是妙极了。”
“这一揉一摁,酸痛便顿时轻松了不少。”
苗雍笑着说:“世子妃抄写女德一天了,脖子难免酸痛难耐。”
“偶尔得空叫奴才上来,细细给您揉揉,这颈椎往后也不会落下病根子的。”
“家父最是擅长这方面的功夫,得我母亲喜爱的紧。”
她嗓音本就生的细腻温软,此番情景下的话音更是软糯,热的人心中好生一荡。
苗雍盯着那小人儿的脖颈看,头发放置一旁,那纤薄的身子骨更是瞧的人心生怜惜。
就连小桃也说:“得亏有苗雍大夫在,这手艺啊,还真是要几分功夫的呢。”
正说着,小桃一抬眼的功夫,便瞧见外面站了一个人影。
吓得连忙就要出声,却被那人一个恐怖的眼神给吓住了,连忙闭了嘴,退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苗雍的衣袖。
苗雍瞥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小桃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让他看窗外的方向。
苗雍笑着说:“小桃姐姐这是怎的了?眼睛若是抽风的话,可让苗雍替你扎上两针。”
小桃:“……”
你个缺心眼子的憨包!
世子爷就在外面呢,还不赶快将你那猪蹄子放下来!
若是待会儿世子爷进来了,怕是有的你好看!
小桃心中好一阵呜呼哀哉,完了完了,依着世子爷那恐怖如斯的眼神,待会儿肯定是要殃及池鱼的。
可怜世子妃还什么都不知道,手里捏着笔,瞧着宣纸上自己抄写的女德。
什么三从四德啊,楚子瑜以前便让她记着这个,如今瞧着,也就只有厌恶罢了。
三从四德这种东西,当真是对她的一种摧残,如今她不该从的也从了,至于德行方面,上京传的沸沸扬扬。
人人皆知她是个不得了的毒妇,将那郡主都的收拾的得了失心疯呢。
小桃急的要死,沈青瑶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便瞧见门口拿出,郅景舒阴沉着脸庞,朝着她这里跨步而来。
苗雍正说着:“胳膊上的穴位也甚多,奴才可帮世子妃捏一捏,会让世子妃今夜睡个好觉的。”
说着,他的手便朝着她的胳膊去了。
沈青瑶美眸一瞪,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结结巴巴的说:“别、别、别……”
“我现在哪儿也不疼,哪儿也不酸了。”
沈青瑶一个鲤鱼打挺似得,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嘴角抽了抽说:“爷回来了?今日可是累着了?”
她心中好一阵悲戚,暗叹自己即将小命不保。
“奴才见过世子爷。”
苗雍跪了下来,似乎有些紧张。
“狗奴才,你倒当真有让本世子的世子妃睡个好觉的本事!”
苗雍人生的倒是不错,五官端正,不胖不瘦的正正好。
苗雍连忙道:“世子爷误会了,只是世子妃今儿抄写女德累了些,故而……”
“滚出去,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这后院半步!”
“是。”苗雍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了。
“你也出去!”
“是。”小桃一阵风似得就出去了,留下沈青瑶一个人在这里和郅景舒大眼瞪小眼。
“那苗雍技术的确是不错的,不过爷若是不喜欢,往后阿瑶便再也不将他传唤过来了。”
她倒是好奇这人的脸色,又黑又臭的,莫不是瞧着那苗雍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心里生了几分醋意?
她原是有些忌惮这个人的怒气的,郅景舒心眼子本就小,眼里又是个揉不进沙子的人。
郅景舒倒是不想承认这回事,不过瞧着苗雍与她靠的近,心中的确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尤其是那小人儿一脸享受痴醉的表情,当真是容易让人心里升起一股子无名燥火来。
他伸了手,一把掐着那小人儿的后颈掳至自己胸前摁着,动作霸道,却又透着温柔,惟恐弄疼了她。
一首将她抄写的女德拿过来看着,然而只需要一眼,世子爷额头上的青筋便是跳动的厉害。
隐约有暴走的姿态。
沈青瑶预感大事不妙,原是想要逃跑的,奈何自己挣扎不过。
只瞧得那宣纸上的字迹如同被鸡爪子临幸了般,乱七八糟,丑陋不堪,着实难以入眼。
“这便是你抄写的女德?”
她尴尬的说:“阿瑶不曾上过学堂,这字也是偷学的,毛笔着实不好掌控,故而才写的丑了些。”
这字何止是丑了些,简直是辣眼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