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屋子外停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上凝成了长长的冰锥。
婢子们要将屋檐上的冰锥都敲碎了取下来,以免融化的时候会伤着人。
小桃端了热水进去,身后跟着明珠明月两个丫头。
其次还有管事的嬷嬷,这会子她是学聪明了,主动上跟前来伺候着,小桃以往都是开开心心的,今儿进来,满脸的不高兴。
不过在沈青瑶面前,她是不会带着情绪的。
沈青瑶双眼麻木空洞的盯着上方,她早早的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曾起来,这会子小桃进来,瞧得她这般模样,倒像是失了神一般。
有瞧见她脖子上的咬痕,便想到了昨夜肯定是发生了些事情的。
只是不知为何,世子妃竟然是这般神情。
“世子妃,今日您想穿哪件衣裙?”
“今儿是腊八了,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待会儿裁缝铺里会送衣料来,让您亲自过过眼呢。”
府里的丫鬟们最开心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了,虽说主子们的衣裳布料都是上好的,但那些大丫鬟们,偶尔也会得了主子的赏赐。
得到一些不错的料子去做一身过年穿的新衣裳。
沈青瑶有心无力的听着,任凭小桃将自己从床上拉起来,该穿穿该洗洗,她都懒得动弹一下。
嬷嬷瞧了,便上前来推开小桃说:“你这丫头,当真是一点儿不会伺候。”
“毛手毛脚的,没瞧见世子妃心情不好么?还叽叽喳喳的吵着惹人心烦。”
她亲自上前来,瞧了瞧那柜子里的衣裳。
挑了身红绿搭配的衣裳说:“世子妃皮肤白,这色彩明艳的衣裳,是最适合不过的。”
小桃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嬷嬷眼珠子一瞪,她就闭了嘴。
“丑,换了。”
沈青瑶瞥了一眼。
嬷嬷又笑着说:“那这身呢?”
沈青瑶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看来嬷嬷不仅年龄大了,连眼神也不好使了。”
“你何时见过我见过这等颜色的衣裳,老气!”
那深蓝色,向来是大家族中里的贵妇太太们穿的,她尚且年轻,虽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却不适合穿过于华贵深色的衣裳。
“世子妃是这府里头的女主人,自然是要穿的庄严一些的,才能压住那些有小心思的人。”
她说着,一双眼睛就看向了小桃。
小桃怒不可遏,便听见沈青瑶慢悠悠的说:“嬷嬷说的是您自个儿么?”
“对了嬷嬷,如今府中中馈权是在我这里的,库房的钥匙,账房里的账本,得了空你都一一送到这院子里来交给小桃就行了。”
嬷嬷脸色一变,慌忙说道:“小桃一个丫头,哪儿能管这些的?”
“她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她还管不得,难不成你就管的了?”
她现在心情当真是差到了极点,小桃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语气中夹了一股子很重的火气。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去问得。
只有沈青瑶自个儿心里清楚明白,昨儿好不容易都到了最后一步了,那厮竟然裤子一提便跑出去了!
留下她一人风中凌乱,瞧着那地上那一地凌乱的衣裙怀疑人生。
她是有多糟糕,才能让郅景舒在最后关键一步落荒而逃啊!
不止是昨晚,就连现在沈青瑶也还在怀疑自己到底哪儿出现问题了,还是这问题出现在郅景舒身上。
她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些年郅景舒身边不曾有过暖床的丫头,便是她几次三番主动也不曾讨到个好处。
难不成……他是那方面有隐疾?
不能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国公府岂不是要绝后了?
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今日过来,若是没别的事情,就退下吧。”
她心烦的很,这会儿压根儿就不想见到这人。
嬷嬷忍住心里的不痛快,赶紧说:“我有个闺女,原是在国公府当大丫鬟的,如今受了我的牵连,夫人不肯要她了。”
“去别家当婢子也无人敢要,老奴这才厚着脸皮子过来,替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求个位置。”
说来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原先好好地管家嬷嬷,却非要去招惹沈青瑶。
丢了中馈权不说,如今连着女儿的那份工也给丢了。
她女儿年龄倒是不小了,十七八岁,还未寻到人家出嫁,故而一直在国公府里当差。
“嬷嬷想寻个什么位置?是通房的丫头,还是给世子爷暖床的丫头?”
“亦或是来这府里当半个主子的小妾?”
别看她生的清秀斯文,可这说起话来,嘴巴子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的。
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还要塞人给她,不是往她心里添堵么?
嬷嬷脸色巨变,连忙跪下来就说:“世子妃,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老奴只是想着让她到这府里来当差,左右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去了别家当差,定然是受排挤的。”
“世子妃只管给她安排个下人的活计做做,旁的是万万不敢多想。”
她倒是会用家生子这个名头来要挟她。
说得好听是要受到外面人的排挤,说得不好听就是暗地里的告诉她,若她女儿去了别家当婢子,那嘴巴可就不会那么严实了。
虽只是一个婢子,可主人家之间的秘辛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倘若随随便便就往外面说,是要坏了主人家的名声的。
沈青瑶哪儿能不明白这些。
她脑中思索了一番,便打发她说:“既如此,那便安排进来当个浣衣的婢子吧。”
“浣、浣衣?!”嬷嬷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女儿可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向来都是使唤别的小丫鬟做事儿的,也只在国公夫人面前端茶送水罢了。
怎的到了世子府,就只是个浣衣的婢子了?
“不愿意?”
“老奴不敢!既是世子妃安排,老奴这就去将她接进来,她向来安分守己,手脚也麻利勤快的。”
但沈青瑶可懒得去听这些。
只管打发了她去,却不知这个时候,郅景舒却在别人府里痛苦着。
昨儿夜里他是邪火灼身的厉害了,心想着那小丫头不过才十六的年纪,他都二十好几了。
他脑子不清醒,做了混账事,最后一刻倒是清醒了,带着满身邪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