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日子过得久了,便是自家的马车轱辘滚在地面的声响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这不,没一会儿的时间,沈青瑶便提着裙摆,伸长了脖子看向街边。
等着那熟悉的马车出现在自己的眼眶。
她掐着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出现,脸上立马多了一抹明媚的笑意,趁着那上好的太阳,耀眼极了。
杜明长叹一口气,绷直了手中的绳说:“这世子妃还真是每次都会这般准时。”
“莫不是她还能分清这马车轮儿的声音?”
她生的清秀,比起那些绝色倾城的女子是要逊色几分的,故而京中那些女子都十分的不解,为了景舒世子宁愿要一个其貌不扬的丑丫头。
也不愿意娶了那又温柔似水,还漂亮绝色的蓝二姑娘。
便是连华云郡主也亲自上门了呢。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开了帘子,目光淡淡的扫了杜明一眼,杜明只是含笑,也不说话了。
那小人儿两步并作一步的过来,他瞧得多少是有些心惊胆战的,忧心那石阶会绊着小人儿的玉足,一不小心便会摔个狗吃屎来。
于是黑了脸,双手负在身后,让她的手扑了个空。
眼瞧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下来。
说:“这般鲁莽,哪里还有半分世子妃的模样。”
“女子就应当文雅温柔,切不可如此莽撞不像样子。”
却不料那人儿忽然低了头,只露出那漆黑一片的头顶来。
他只当自己话是说重了些。
正要出声宽慰,那小人儿便抬起一张白嫩的小脸儿,那眸子里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水色来。
剪剪秋水,妄自生怜。
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厉害,忽然就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
她是最能装可怜的,如今又拿捏住了郅景舒的心思,但凡她装可怜委屈,这人的心便能立马软了下来。
自从沈青瑶明白了这个路数之后,便屡试不爽了。
但明知对方是装的,头疼之余,却又无法忍受她用这等眼神看着自己。
便抓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道:“不过训斥你两句,你倒委屈了起来。”
但沈青瑶的眼泪是收放自如的,这会子瞧得他脸色好转,眸子里也渐渐多了几分暖意。
婢子们正在传菜,早上吃的简单,偶尔清粥小菜也就过去了。
沈青瑶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问:“昨夜宫里的事儿,可都处理完了?”
郅景舒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约莫是在惊讶她的消息居然这么快。
“这宫里宫外的都传遍了,世子府当然不能落下。”
沈青瑶喝了一口稀粥淡淡的说。
她让胡督军去点醒皇后,自己临摹了大司马和云贵妃的书信分别送了进去。
可那大司马府中的小妾一事,她却是不知晓的。
那小妾出现的恰到好处,又能将云贵妃的所有退路都给断了,故而这会子,她心里不免怀疑起郅景舒来。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知道大司马会出事,还提前安排好了那个小妾的出现。
“大司马咎由自取,你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辛苦阿瑶了,难为你这般费心。”
她喝粥的动作一顿,目光骤然落在他身上,但郅景舒只低头吃放,仿佛那句话只是随口说说的一样。
沈青瑶放下手中筷子,顿时觉得口中没了滋味。
她在心中悄悄揣摩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设计的?
这怎么可能?
“阿瑶最近这字练得如何了?”他忽然又问,堪堪抬起眸子里来。
但沈青瑶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眸子单纯无辜。
乖巧的点头说:“自然是每日不敢懈怠。”
用过饭,他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便匆匆去了书房。
杜明拿了书信来摆放在他面前,说:“殿下,这字迹属下都比对过了,虽和废妃的很像,却并不是废妃亲笔所写。”
“且宫中所用信纸,大多为熟宣,这些都是生宣。”
郅景舒扫了一眼,收回模样,说:“且将其销毁,莫让它有翻案的可能。”
且不说有没有翻案的可能,就算是往后陛下查出这些书信都是伪造的,但那两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谁也不能否认。
“殿下如此担心,可是这临摹废妃字迹的人,乃是殿下所认识的?”
郅景舒神色冷了下来,杜明心知自己多嘴了,便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他去的时候,沈青瑶正好还在乖乖的抄写着女德上的内容。
字迹倒是不错的,算得上工整。
“听说你前些日子,收录了一些有关于废妃的字画?”
她手中笔一顿,一滴墨瞬间低落,将宣纸晕染。
“是啊,废妃的字和琵琶是上京一绝,不过那都是赝品,真品难得。”
“只是可惜,废妃如今下来诏狱,原还想着向她讨教一番琵琶技艺呢。”
沈青瑶倒是不动神色的说着。
她脸上是察觉不到什么一样的,郅景舒走到她身边说:“别练了,过来歇会儿。”
她那手软得很,养的娇嫩了些,如今手上也能捏出几分肉感了。
他从衣袖里掏出个精致的小铁盒子。
“这是何物?”
“凝肤膏。”
这可是好东西,宫里的娘娘们年年都会为了这个争的头破血流的。
听说是先前外邦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国度带来的,涂抹在女子手上,可使其娇嫩水润。
但这个东西用途很大,后来传到了宫里,那些得了宠的妃子,便会想着法儿的找陛下讨要了这个东西。
用来涂抹在某处,以保持水润嫩滑,使得陛下夜夜恩宠不断。
郅景舒原是想着最近天气干燥,这小人儿又总是练字,不曾呵护自己的手,便差那医官要了一个来。
如同要了他半条命似得难要。
沈青瑶是知晓这个东西的另一个用途的,听说炎炎夏日涂抹在某处,还能保持清凉干燥,不会无端的生汗。
她这会儿脑子里想了羞人的事儿,他又隔得近,细细的涂抹在她柔荑上。
故而脸色微微绯红,却还要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