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金之术断然不能被罗成带去别的国家,但如今罗成杳无音信,若他真的在意云贵妃的死活,就不该一个人逃走。
那人蓬头垢面,早就没有了昔日皇贵妃的风采和傲气。
她是大梁帝后宫佳丽三千中最为受宠的女子,自从入宫以来,先后诞下一子一女,更是备受宠爱。
又因那一手琵琶绝技和令人叫绝的娟秀字迹,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倘若她不是云家的庶女,也不是罗成的青梅竹马,只是皇帝的妃子,往后定然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可惜棋差一招,便是一步步的走向了深渊,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了。
“我早就知道他会逃。”云贵妃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除了心里刺痛之外,她似乎没有别的情绪了。
“郅景舒,你可真是好手段,你以为用这种法子,便能让大司马向你屈服吗?”
大司马私底下和郅景舒不合,云贵妃心里是明白的。
“他能不能屈服,还得看贵妃娘娘您。”
楚云暮被带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他们虽说即将要被发配出去,但如今还留在上京。
他们对郅景舒还有用,不会那么快就让他们离开的。
“母妃!救我,母妃救救我,女儿不想死啊!”
楚云暮被几个人按着跪在地上,那娇嫩的膝盖进了污水坑里,渗透到了伤口里,疼的厉害。
她崩溃的大喊着,楚云暮生来就是公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沦为阶下囚。
还是被自己曾经最为喜爱的父皇打入诏狱的。
即便是自己母亲的错,可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阿暮!”随着她的晃动,云贵妃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咯吱作响了起来。
“公主殿下倒是生的娇嫩,若是发配那等苦寒之地,怕是不到一年半载,就会香消玉殒了。”郅景舒淡淡的说着。
“郅景舒!”
饶是云贵妃再怎么坚持自己心中的念头,可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凄楚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由得动摇了起来。
这是她最为疼爱的女儿啊!
若是楚云川在此,她只会让他忍着,只要活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男子汉大丈夫,就理当不畏惧任何危险和困难。
可她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心却软了。
“你放了她!”
郅景舒充耳未闻,只继续往下说:“西北那地方的男人大多粗犷,又常年掳了别处的女人解决自身的需求,可虏获回去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活着。”
“那冰天雪地的,厚厚的冰层下多得是无辜少女的尸体。”
“不消多日,便会被鱼群啃食的只剩下一堆骸骨罢了。”
西北极寒之地的男人大多如此,郅景舒没有恐吓,只是说了个实话而已。
“楚云川尚且是个男子,还能做些体力活苟活着,可这位娇贵的公主殿下又该怎么办?”
“到底是沦为西北男人的****,还是谋得那最后的一丝生机?”
云贵妃的瞳孔在痛苦的收缩着,她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骇人的血丝。
楚云暮哭泣着,那哭声让她心痛如刀绞。
她还在挣扎和犹豫,但郅景舒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带下去,明日一早发配西北!”
“不!”
云贵妃慌乱的阻止。
她咬着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颤抖着牙齿,口腔里弥散着血腥味儿。
她说:“我知道他躲在哪里,但我只要我的女儿活着,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否则,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贵妃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大梁帝是断然不会让她活着的,然而她的这两个孩子必须活着。
楚云川可以发配西北,但楚云暮不行。
她是女孩子,是她从小到大都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又怎么能被那些男人白白的糟蹋了呢!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眸子,便是过往在皇宫里发生的种种。
当得知自己怀孕时,大梁帝的欣喜是前所未有的。
诞下皇子公主后,她的宠爱也是前所未有的。
云贵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知是悔意还是别的什么。
“我和罗郎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若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他便率先一人逃出去,只要留的一条命,便能东山再起。”
“他手中的冶金之术是各国都想要的技术,逃出去之后便会有人接应,那个地方是城郊的清远酒庄!”
清远酒庄!
夜里,世子府的卫队身穿漆黑冰凉的铠甲,健硕的马蹄扬起的飞雪落在人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割在了脸上,疼的厉害。
“都快些,莫要让逆贼跑了!”
马蹄飞溅,铮亮的火把将夜空照的很亮。
“逆贼罗成,我等是世子府卫队,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是逃不掉的!”
杜明首当其冲,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清远酒庄歇了烛火。
但伴随着卫队的警告和呐喊,酒庄里的烛火陆续都亮了起来。
“哟,原来是世子府的官爷呀,不知夜半来此,有何贵干?”
酒庄的掌柜匆忙穿好了衣服,手中还拿着烛灯。
那火光映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那般渺小深远。
“我知道罗成在这清远酒庄里,若是不想伤及了无辜,便让他自个儿出来,随本世子回去认罪。”
那人冷冰冰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透着幽光的眸子犀利的盯着。
他的人已经前前后后将清远酒庄包围了起来,只要云贵妃提供的信息没有错,那罗成今夜是断然逃不掉的。
“罗、罗成?”
清远酒庄的掌柜一脸茫然的说:“官爷,我可不曾听说过什么罗成?”
“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夜里寒风凛冽,那掌柜的声音一下子就被飘的很远。
“大司马,如今怎么办?”
“那郅景舒怎会找到酒庄里来,定然是有人出卖了咱们!”
大司马身边的亲信狐疑的说着,这酒庄是他们最为隐蔽的藏身之所,他们已经在这里躲藏了好几天了,四周都是他们的人。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