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司马身边的这几个亲信下属,剩下的也就只有云贵妃了。
可这几个亲信都在他身边随时随地的跟着,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出去送信,更不可能背叛大司马。
唯一的可能便是云贵妃出卖了大司马!
罗成眼神晦暗不明,忽明忽暗的光映照在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又凶又狠,又透着几分受伤。
许是没有想到自己心爱之人会出卖自己。
“云儿不会出卖我!”
罗成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裂痕顺着他的拳头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爬开。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往下面看了一眼。
瞧见那漆黑的夜色中是成片成片的世子府卫队,便是脸色紧绷。
那风鬼哭狼嚎的,卷着地上的砂砾狠狠地拍打在木窗上,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在他们的心里。
“大司马,若是贵妃娘娘没有出卖您,那郅景舒又为何会知道您在此?”
“如今尚未得到贵妃消息,那贵妃之位,谁不曾留恋?”
这整个酒庄里的人都是他们的,他们伪装成酒店里的小厮,时刻提防着每一个来往这里的人。
“住口!”大司马忽然转身一把掐住了下属的脖子,目光凶狠的瞪着他。
“云儿与我二十多年的感情,与我情深义重,更是为了我在宫中步步为营,又怎会出卖我!”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罗成低声嘶吼着。
也许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失望和伤心欲绝。
他的脸色涨红了起来,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爆起,仿佛即将冲破他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
下属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眼睛,双脚伸直被迫离开了地面,抻的笔直。
眼看着他就要被罗成活活掐死了,身边的另一个人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疾声说道:“大司马手下留情!”
“他不过随口说了两句,云贵妃与您,自是情深义重,断然不会背叛您的!”
“如今咱们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们都是追随您多年的人……”
那下属的话还没说话,大司马就已经松了手,下一秒却握紧了自己腰间的弯刀。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两名下属同时拉着大司马匍匐在了地上,铺天盖地的箭矢落下,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罗成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握着弯刀的手不断的收紧,几乎都要将那刀柄给捏碎。
该死的郅景舒!
他罗成如今像那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都是拜他所赐!
那外面的箭似乎是要将这清远酒庄都给射成筛子般,锋利的箭矢不要命的往里面钻。
郅景舒抬了抬手,所有的弓箭手都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黑色的大氅翻飞而下。
如墨的眸子里在这漆黑的夜里光华万千,罗成还没有出来,他倒是稳的很。
殊不知那烛火被射熄灭后,罗成在黑暗中呼吸急促起伏着。
郅景舒是个不好对付的,罗成神色不见分毫慌乱,只是又气又狠的。
如今这天寒骨沁的,屋子里没有火,冷的叫人发慌,他的脚步声骤然在楼下响起,这酒庄里的人都放满了呼吸,紧张的听着。
“大司马不必揣测了,您在此处的消息,便是贵妃娘娘告知我的。”
“可怜贵妃娘娘了,临死之际也见不到大司马一面,故而心灰意冷也非她所愿。”
他一句话便囊括的所有事情。
黑暗中的罗成顿时气息不稳,若不是两个下属按着,他恐怕早就冲了出去。
但郅景舒一点儿都不着急,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同罗成耗着。
那清远酒庄的老板也被人架着,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郅景舒一步步的踩上楼梯,长靴摩擦木板的声音十分响亮,他像是故意要让这里面的人都听见一样。
这里原本是个很雅致的酒庄,接待的都是来往的过客,可如今被乱箭射入,字画花瓶也都七零八落的一地狼藉。
他还未彻底走上楼去,那寒光闪烁的刀锋便贴着他脖子去了。
郅景舒偏头停了脚步,双指夹着那长刀,出刀的人奈何不了他,也抽不会自己的刀。
被他用力一扯,便翻滚下了楼梯,他反手投掷了刀子,便瞬间刀入胸口,一击毙命,连惨呼声都没有。
动作一气呵成,他连看都不看一下便继续往楼上走。
那些小喽啰多得是,他懒得出手,杜明一刀一个的砍,鲜血飞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他的脚步也越来越靠近那间房了。
正要推开门的时候,轰的一声炸响,寒凉的空气中混合了硝石刺鼻的味道。
那间屋子被炸的粉碎,得亏了郅景舒反应及时,身子飞速的往后倒退,贴在墙壁上,随后脚下一瞪。
整个人便如同闪电般冲了进去。
“世子!”
杜明吃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原是那大司马随身带了硝石,想着这会儿被包围逃不出郅景舒的手掌心,便在跳窗而出的一瞬间炸了自己的房间。
想以此阻拦郅景舒拖延时间。
却不料他如同疯狗一眼迅速了黏了上来,他是甩不掉的,周围都是他的人。
落在人群中便迅速的被包围了起来。
酒楼里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他原本是带着五万兵马的,但人数太多反而引人注目,便让自己的人带着分散走开了,自己躲进了这酒庄里。
寻个时机去劫狱将云儿救出来。
便是那两个即将要被发配只西北的孩子,他也想救的。
但现在落入了郅景舒的包围圈中,他便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自己活命,大家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被那硝石呛的有些难受,罗成的两个下属拼死抵抗,企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司马手中的弯刀从来就不是浪得虚名的。
世子府的这些卫队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郅景舒抽了腰间佩剑,一把挑开了他的弯刀对着他。
“大司马倒是让本世子一路好找啊!”
“便是这般也能稳得住!”他微微喘着气,那硝石的味道着实不大好闻的。
此刻他倒是想念起那小家伙的身上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