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话总算被接通的那一刻，上岛成也就开口说，“我遇见小野了……”
“……”
他听见宿傩那边很安静。
宿傩一句回复也没有，甚至连个嗤笑都欠奉。
上岛成也敛下眼睫，声音一低：“这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说不定能看到的惊喜吧？”
从声音上来听，宿傩的态度似乎不屑一顾：“别乱想，我要你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找里梅拿回我的手指。”
“哦。”
“……”
“真不是吗？”
宿傩被问得烦躁，语调平静却充斥着讥笑和冷漠：“既然都不在意，追问那么多干什么？”
“不在意什么？”上岛成也愣了一下。
听到他这毫无意识的不解语气，宿傩的赤色眼眸一沉，说道：
“也子，如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跟我站在一起，我想你一定只会顾着那人类的死活。”
上岛成也哈了口气，学着宿傩的句式接话道：“别乱说，除了我和忠心耿耿的里梅阁下，哪个寻常人类敢有胆子和你站在一起啊？”
“快说你在哪里？”
宿傩郁结地盯着显示着通话时间的屏幕，嗤笑着扔下一句话，“给你两分钟，要是找不到我，我在这里看见谁就杀谁。”
“？”
上岛成也愕然睁大眼睛，“喂，你搞什么，两分钟太——”
宿傩那边已经挂断了通话。
上岛成也此刻的心跳猛烈。
混乱得都有点分不清宿傩话里的真实性。
要是以前的诅咒之王，别说两分钟，两秒钟都不会等。
现在宿傩虽然阳间起来了，可是过去的印象根深蒂固，搞得他对宿傩的安分一直持怀疑态度。
刚才又嘴快把大爷惹生气，跑到一旁闹别扭，所以等下情况还真是很难说啊。
来不及多想，上岛成也快速召唤三个影分身，分别而去，他本体则继续顺路往下追寻。
等他气喘吁吁看到人时，路边树下的宿傩回过身来，故意对他露出一副“你输了”的讥诮神色：“也子，两分钟过了。”
“嗯，我知道，你动手吧。”上岛成也说。
“……”
“你不是说看见谁杀谁吗？现在看见的是我，要杀我吗？”
“……”
宿傩脸上的表情突然敛下，随即一啧，心情瞬间不愉快到极致。
“你真的很有惹人生气的本事。”
上岛成也一边听，一边平复着呼吸，朝宿傩走近。
等只有半米距离，他停下脚步，歪歪头：“怎么不动手？”
一再地被挑衅，宿傩只感觉太阳穴那跳得厉害，眼神晦暗，声音压得特别低：“别惹我。”
“已经在惹了。”
“……”
这话后，宿傩突然感觉到耳边一阵宁静，原来他到了上岛成也的墨灵空间。
空间的主人也在面前继续看着他。
宿傩：“这么怕我波及到附近的人吗？你可真是能为那些蝼蚁们着想啊。”
所以还得换个地方动手。
“不是。”
上岛成也摇摇头，手上凭空出现一个置物袋，里面摆放的正好是从高专宝库拿走的那九根宿傩手指。
“进来是为了把手指还给你。”
“……”
看着忽然递到眼前的置物袋，宿傩眼神猛地一变。
也子这家伙是想干什么？
竟然自愿把那九根手指都拿了出来。
明明过去怎么叫都不愿意交出。
“里梅阁下那里还有七根手指吧，百叶箱那一根，少年院一根，八十八桥得了一根，将收集的这些全部给你的话，你就有十九根手指的实力了，离巅峰实力只差一步了啊。”
“就这么保管在我这里也没用，正好借着那个奖励约定都归还给你。”
“别人或许不太明白，但你的变化我还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因为固有印象，而感到不是那么的真实。”
“说起来你应该也很气闷，活了一千年，为什么要听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的话。”
“那家伙除了惹自己生气，也没别的优点，唯一的作用也只是做了副保质期不长的身体，这还不如直接受肉到人类的身上。”
“其实我也觉得乏累，但是没办法，救人是系统给予我的任务，包括你也是。”
“如果当时你不在任务里面，我就得为了其他人的安危，而和你为敌。”
“我最初还郁闷过，可现在想想幸好没有被安排成这样，幸好你也不可思议地背离原来的发展，变成如今的样子。”
“总之，手指拿去吧，我不会再藏着它们了。”
宿傩盯着再次凑近的置物袋，面无表情，没有接收，眼里露出惯有的漠视和嗤笑神色。
“啰嗦这么多是想干什么？”
上岛成也若有所思道：“嗯……算是忘记过去。”
宿傩神情陡然凝滞，脸色一下子无比的难看。
“也子……我说过不准抛弃我。”
一听这不对劲的语气，赶在诅咒之王发疯前，心惊肉跳的上岛成也赶紧把置物袋往宿傩手上塞。
“不是抛弃，是庆祝新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过去对两面宿傩的固有印象我会甩开的，从现在开始只看全新的你。”
说着，他看穿似的摆摆手，“你也不要吓唬我今天要杀这个，明天杀那个的了，我到处找你的时候，看到路过好几个人，不是都无视了没动手吗……”
说到这，上岛成也忽然看到一言不发的宿傩探出手来。
还没有所反应，后脑勺一重。
“嗯？你干嘛？”
“别废话。”
宿傩的声音近在咫尺。
在牙关被危险撬开前，心里混乱跳动的他发力推开宿傩，睁大眼睛瞪过去，“说了千百遍，这是悠仁的身体！”
宿傩看着人的脸色由黑转红，扬起的拳头又放下。
本来坏到无法言喻的糟糕心情，奇迹般被那几句好听的话哄得烟消云散。
两人对视，在气氛逐渐微妙的时候，宿傩才不耐啧了一声，缓缓开口：
“你是故意的吗？”
“哈，我故意什么了？”
宿傩把人的手腕扣住，皱眉：“明知道这是小鬼的身体，还说那些刺激人的话，说了别惹我，对你我真的已经很收敛了，也子。”
“这怪我？”
上岛成也无语。
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可恶的蓝莓酸奶。
“而且你对收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回回都是突然冲上来，不等人反应就这样，这哪里收敛了啊？
看见他质疑的眼神，宿傩脸上恢复成那种略带挑衅的笑，直接沉音说道：“我要是不收敛，早进出你的体内几十遍了。”
上岛成也：“……？”
住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