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漫将星锤咖啡馆的开业时间报了上去,经过领导们同意后,开正式开始制作相关宣传海报和媒体宣发,她们提前预约了一些自带流量的博主,和在网络上抽奖,挑选了一批幸运粉丝过来试玩和试吃。
“吴姐,12号那天是星锤咖啡馆开业的日子,你叫徐山茶他们提早过来帮忙,免得到时候顾客太多我们忙不过来。”葛云雀也给吴姐发了消息,确定好对方知道这件事。等发完通知消息以后,葛云雀挨个回想看有没有遗漏的人,这时忽然想起来,忘记给小芮发消息了,库兰早就知道星锤咖啡馆要开业的时候,还是从吴姐那边知道的,说是到时候会过去捧场的。
自从他们这届的咖啡师培训班结业之后,小芮虽然没退出那个聊天群,却也没发过消息,她的最近一条消息还是停留在和木木老师告别的时候。
葛云雀这段时间工作实在是忙极了,抽不出空去找小芮,不知道她的近况如何,再加上白袅突然擅自跑去草原寻找故事中的那个哈萨克姑娘,让她也觉得有些不好面对小芮。
“算了,该发的消息还是要发,毕竟其余人都通知了,总不能真的就落下来她小芮一个人不通知,那万一别人一问起来,可不就尴尬了。再则说,当时小芮在咖啡师培训班中,帮了木木不少忙,就算是看在木木的面子上,也该去通知她一声。”葛云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倒也不怪她纠结万分,从白袅口中得知小芮私底下去讨要到《冬窝子》的版权转让书后,她就对这个姑娘有了新的认知。
怕绿宝石咖啡馆的店里太忙,发消息给小芮无法及时看见,所以葛云雀特意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对方接听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冷淡,似乎是预测到了以后她们的星锤咖啡馆正式营业后,她的绿宝石咖啡馆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即便是有些尴尬,可葛云雀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十二号那天,小芮能够来现场捧场。“吴姐和徐山茶他们都会来,你也一起来吧,正好是你们培训班学员全体会面。”葛云雀怕她不来,还把吴姐和徐山茶搬了出来,毕竟小芮还是挺佩服吴姐这个人的。
“看情况再说吧。”随后小芮挂断电话。
直到十二号当天,葛云雀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起来洗漱,她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一推开门发现是莱勒木,他昨晚上竟然回来了,还没惊动她。
“我带上冬不拉给你们伴奏助兴。”莱勒木用巾子擦拭他的冬不拉,他早就计划好了,准备在星锤咖啡馆开业前夕回来一趟,只是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就晚了些,到家的时候见葛云雀的房门紧闭,没有任何灯光,知道她已经睡熟了,就没打扰她。
“好啊。”葛云雀还有些懵,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记得昨晚上睡前还检查了一遍,院子门被反锁了的,你怎么进来的?”
莱勒木指着墙头,“翻进来的。”
葛云雀惊讶地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不可思议地过去看了看,这院子门虽然才一米多高,可墙壁上都装着锋利的碎玻璃,他怎么能够翻进来。
“这是我自己家,知道哪一个地方没有装玻璃,所以翻进来不会受伤。”莱勒木眼睛亮闪闪,仿佛很得意,这件事他一直没告诉葛云雀。
葛云雀晃了晃脑袋,觉得这人还是有些孩子心性,咖啡馆开业需要提前过去,她赶紧去洗漱。莱勒木把擦拭好的冬不拉放入乐器包内,然后跟在她身后,像是一只小猫。
“袁主任说,银行申请贷款已经通过了,过不了多久贷款就能发放下来。”他说起了自己最近在办的事情,“我也去找米哈提大哥了解过办养殖场的经验,他教了我许多知识,不仅是理论知识,还有他这几年办养殖场遇到的困境和解决方案,他什么都没有保留,全都告诉我。”
他伸手揽着葛云雀的腰肢,蹭了蹭她的脖颈,压低了嗓音,“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的。”所以,别走好吗。剩余的话,他没有勇气说出口,怕听到那个他不愿意听到的回答。莱勒木想过关于未来的事情,他不愿意就这么耽搁对方,所以想趁着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可以改变结局的时候,用尽全力,去为他们二人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是这个计划过于辛苦,他不想要让葛云雀操心太多,工作中已经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忙碌,生活中,他想要尽量减少她的顾虑,让她变得开心一些、轻松一些。
厮磨一番后,葛云雀见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和莱勒木一同前往星锤咖啡馆,到达的时候天刚微亮,咖啡馆的大门早就开了,亮着橘色灯光,像是在吸引游人进来品尝的一个巨大怪兽。
旁边的粤式茶餐厅还没开门,梁月亮今天也过来帮忙,没打算开门做生意,她凌晨就已经过来了,提前和徐漫布置咖啡馆里的装饰。她们起来太早,怕两人犯困,于是打开了广播剧,没想到是部bL的剧情,听得两人笑得前仰后翻。
“云雀来了。”徐漫最先发现有人过来,她赶紧坐直身子,一看身后还跟着一人,忙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这二位顾客,请上座。”等葛云雀和莱勒木坐下以后,她去取来几个口味不同的烤面包和奶茶,端过来给两人,“太早了你们俩肯定还没吃早饭吧,正好吃点。”
葛云雀端起奶茶杯子,发现是街面上连锁店的品牌,“咱们这儿不是咖啡馆,怎么还自带奶茶了?”
“还不是小杨送过来的,他非得送早餐过来,怕我们打瞌睡,还特意去敲门找人摇奶茶,估计街面上那家奶茶店的小哥都在背后骂他,谁家点奶茶这么早。”梁月亮觉得小杨这人挺有意思的,她开的粤式茶餐厅就在不远处,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过去端过来就是了,还特意出去买早餐。
葛云雀暗自发笑,怪不得了,她就说明明梁月亮也在这儿,为什么还得出去买早餐吃。“如果是小杨办的这事儿,就不稀奇了。”她拆开了个一次性手套,用手套拿着面包吃,避免弄脏手,边吃边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其实之前装修的已经很漂亮了。
只是经过徐漫和梁月亮的布置之后,会显得更加具有开业气氛。
“莱勒木你也吃呀,别跟我们客气,这么多,不吃待会儿就凉了。”徐漫以为他害羞,把盘子端近点,随后和葛云雀一块儿四处走动,小声嘀咕道:“你知道梁月亮有男朋友没有?不然介绍给小杨,他不是分手了,正好介绍个富婆给他,以后让他帮我们卖命。”
“好像没有。”葛云雀笑起来,举双手赞成。
陆续有人来星锤咖啡馆,吴姐来的时候还带了些自己去购买的咖啡豆,分别用小玻璃瓶**好了,说是给他们的礼物,每个人都有。
“吴姐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徐漫没跟她客气,直接把这份礼物接了下来,她还怕今天人多,放在其他地方就不见了,还专门放到了柜子底下。
“谢谢吴姐。”梁月亮从葛云雀口中听说过这个中年妇女,以前是在家中带小孙孙的,后来听说去参加咖啡师培训班会有补助,这才与咖啡结缘。她对这种具有韧性的女性天生拥有好感,于是拉着吴姐说话。
徐山茶这小子也后脚跟了进来,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的小电驴一路骑过来都快没电了,慢悠悠的,终于骑了过来。
“肯定是你昨天忘了充电,瞧这黑眼圈,昨晚上该不会是打王者熬通宵了吧。”徐漫一眼就戳穿了他。
徐山茶捂脸道:“漫姐你乱讲!”虽然这是实话,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点出他贪玩,也太丢人了吧。
“哈哈哈,你们看这臭小子还不好意思了,叫你平时多睡觉,非得在睡前玩游戏。”
众人嬉戏打闹间,时间一点点流逝,鸟鸣声逐渐清晰起来,咖啡馆里都打扫过一遍,大家都很期待这次开业仪式,希望能够为第一批顾客提供更贴心的服务。
换上一整天工服的吴姐和徐山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葛云雀忽然就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知道吴姐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从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听说过“咖啡”这个名词,到一点点地学习如何制作一杯咖啡,吴姐要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祝贺你们。”葛云雀主动伸出双臂,将吴姐搂在怀中,这是她新生活的开始,她们都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徐山茶见状也要过去拥抱,“我也要!”
谁知没有走动,随后发现一只手拉扯住他的衣领子,往后一看,才发现是莱勒木。行吧,不抱就不抱……
有人送了许多鲜花和金黄色的大麦过来,葛云雀几人觉得好奇,签收的时候问送东西的人,才发现是小芮赠送的,她本人并不打算过来。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不过幸亏她没过来。”特意过来帮忙的白袅笑着说道,她一大早就把阮舒扬喊了起来,一块儿来星锤咖啡馆聚一聚。没多久,库兰一家人也来了。
星锤咖啡馆的开业仪式在午后开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质吧台上。葛云雀给坐在一旁的白袅两人端去咖啡和甜点的时候,看见阮舒扬正在翻阅朋友圈,“啧”了一声,这人是真自恋,怎么还在看那天比赛的照片。她放下东西,刚想离开,看见一幅草原摩托车赛的大合照,照片里乌尔曼的红色头盔格外醒目。
“太帅了!”阮舒扬以为她在看自己,把照片放大,自夸道。
葛云雀无语地走开。
咖啡馆的风铃响起,葛云雀以为是来祝贺的客人,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葛云雀都认为,那是乌尔曼舍不得离开他们,特意在星锤咖啡馆开业那天,过来看一看他们这些朋友。
当众人赶到乌尔曼家时,院子里已经摆满了白色菊花。
按照维吾尔族传统,逝者的遗体已被洗净,裹着白布,面朝西方安放在灵床上。乌尔曼的姐姐跪在灵前,用艾草熏香,口中念诵着古兰经。空气中弥漫着玫瑰水和薄荷的清香。
“葬礼要在日落前完成。”努尔夏提村主任低声解释,他的脸有些发白,看样子无法接受小舅子突然逝世的事实。可是这个家还得依靠他,所以他无法露出太过于悲伤的表情。四个壮年男子抬起灵床,缓步走向墓地。按照习俗,女人们跟在后面,用白纱遮面。
葛云雀注意到大着肚子的萝珊也在人群中,旁边站着她的丈夫。
姐姐捧着乌尔曼的红色头盔,泪水在面纱下无声滑落。
墓地选在能看到草原的山坡上。
掘墓人按照传统,挖出了一个朝西的“L”形墓穴。当灵床缓缓放入墓穴时,阮舒扬突然想起乌尔曼教他修车时说的话,“发动机就像人的心脏,要用心去感受它的跳动。”白袅哭得不成样子,他用手掌将女友的脸摁在胸前,剧烈跳动的心脏,无法遮掩他的悲伤。
泥土一铲一铲落下,努尔夏提开始念诵经文。按照习俗,每个送葬者都要往墓穴中撒一把土。葛云雀的手在颤抖,她想起乌尔曼最后在草原上的笑容,想起他教小队员骑摩托车时的耐心。阮舒扬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平安结,轻轻放在覆土上。
葬礼结束后,按照传统,乌尔曼的姐姐在家里准备“乃孜尔”——为逝者祈祷的宴会。院子里支起了大锅,煮着抓饭和羊肉汤。邻居们带来了馕和干果,按照习俗,要用这些食物招待前来悼念的客人。
葛云雀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夕阳染红的天际。
莱勒木端来一碗奶茶,边沿上还冒着热气,他忙前忙后,好久没休息过了。
“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似的。”葛云雀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她这几天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哭了好几次,眼睛都肿了。只要一想到乌尔曼的这几个字,就会忍不住再次哭出来。
夜风拂过葡萄藤,带来远处草原的气息。院子里,人们细碎的说话声传了过来,乌尔曼的家人们说起了他的事情,有他小时候不喜欢读书的顽劣,有他在草原上飙车的英勇,有他教导年轻骑手的耐心,有他面对病魔时的坚强。
葛云雀无法忍受悲痛,再次落泪。
莱勒木递去一张纸巾,“按照我们的传统,逝者的灵魂会在四十天后离开。在这之前,我们要为他祈祷,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他同样悲伤,心里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才从这场打击中恢复过来,照例生活、工作,只是每次在村委会看到努尔夏提,葛云雀都觉得他变得更加苍老。
莱勒木申请的贷款下来后,他求助米哈提帮忙筹办自己的牛羊养殖场,忙得成天脚不沾地,但心里有了目标,做事就不慌不忙。儿童游乐场正式开工修建,徐漫和葛云雀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