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荀或叹了一口气。
陈皓当然做了。
且不说典韦当天晚上去截杀卫氏车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后来一路行军路上的那辆马车荀或又不是瞎子聋子的,怎么能不知道。
可是戏志才曾经已经和他说过了。
陈皓之所以没有隐瞒他,就是选择信任他。
而他要是将这件事儿说出来,陈氏还有荀氏两族的联姻恐怕就要告吹了。
事事到如今也已经不容他不说了。
“父亲,叔父,此事虽然是云青所为,但内里还有别的隐情是您所不知的,而云青也并非虎狼之人,我想小妹……”
“住嘴!”荀组又是一声怒喝。
荀彧连忙的不敢再说话闭上了嘴。
“如此便够了,什么另有隐情!”荀混瞪着眼睛说道:“既然他陈皓和我荀氏已经有了婚约之身,那么他纳妾我们荀氏可以不管,但蔡邕的女儿那是一般人家?”
“就算是卫氏不再追究此事,将来荀采过门之后位置在什么地方?”
荀混的话让荀氏正堂当中一片寂静。
而一旁的荀爽也是脸色十分的难看。
陈氏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当初他上门安排联姻,完全是为了两族的利益考虑。
但是荀爽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皓竟然如此大胆。
那陈皓截杀的不光只有河东卫氏,且包含了河东好几个大的士族。
这种影响极其恶劣。
而这件事儿也从侧面说明了陈皓的胆大包天。
这让荀爽还有整个荀氏都十分担忧。
担忧陈皓哪一天会闯出大祸,拉着两族都走向绝路。
“慈明,我的意见是真好趁着采儿还没有过门,将此事放置下来!”荀混冲着身旁的荀爽说道。荀爽脸上的表情十分为难。
悔婚这种事情说起来名声也很不好。
但是比起荀氏的未来,也不得不如此了。
“父亲,叔父,难道你们是要悔婚吗?不可啊父亲!”
荀彧一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之后顿时急了起来:“父亲,陈皓真的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这其中真的有隐情。”
“叔父,如今朝廷即将奉大事,荀氏的未来全系陈皓一人身上,还请叔父三思啊!”荀或急急忙忙的说道。
“胡言乱语,亏你还是荀氏子弟,我荀氏一族向来用不着别人怎样,难不成就算是天下大乱,还能倾覆了我荀氏不成!”荀组皱着眉头喝道。
什么是世家门阀的底蕴,这边是。
就算是天下倾覆,倾覆的也只有当朝的皇族,却和他们这些盘根交错的世家门阀没有任何关联。
“二哥,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还劳烦二哥和我去一趟陈氏,商谈一下退婚的事由!”荀爽看着荀绳说道。
“嗯。”荀混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休要等到那陈皓将我荀氏拉入泥潭,此时洛阳风起云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来,我们现在就走!”
荀组一边说着便站起了身来。
荀爽随行而去很快便出了荀府。
而跪在地上的荀彧则是一阵的失神。
完了!
这下算是完了。
“大哥,父命不可违啊,你就算是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六叔已经下定了决心了,而且父亲一向嫉恶如仇你也不是不知道,陈皓做下这个事情确实是有待考量,不值,不智啊!”
长相和荀或有五分相似的荀谌站在荀彧的身边摇头叹息。
“你知道什么!”
荀或翻了翻白眼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
荀或跟随陈皓八年之久,从洛阳到西凉他算是看清楚了一件事儿。
虽然陈皓出身陈氏,但是行事风格却并不像是书香门第,隐隐的有种霸道的风格。
一旦翻脸那必然是毫无转圜之地。
而且陈皓的手段之狠,用心之深让他都觉得十分的可怕。
当然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其实只有一点。
跟在陈皓身边这么久的荀彧发现了一件事儿。
他感觉陈皓之所以不停地忙碌,不停的征伐四方就好像是在为了某种大事儿准备的一样。
而且陈皓的每一步都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不说别的,就说这次返回洛阳,荀或就感觉这其中的蹊跷很多很多。
总结了那么久荀彧得到了一个推测,那便是陈皓应当是在为了应对未来的某些大事儿发生而做准备。
在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荀彧推测这件事情可能便是天下大乱。
如今皇室衰弱,外戚强大,宦官当权,厚重主政还有边军入京。
这种种的种种都让荀彧感觉到了天下大乱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很有可能就是病重在龙床上的刘宏。
而看清楚了这一点的荀或更觉得陈皓是早有准备。
若事情并非像他推测的那样,悔婚便就悔了!
如果事情和他推测的一样。
那么恐怕这件事儿就会引发未来让荀氏后悔晚矣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荀彧站起身来。
既然已经无法阻拦,那就要想办法弥补!
想着荀彧便朝着外面走去。
“大哥......大哥你要干什么全,父亲大人回来要是看不见你的话一定会发火的!”荀谌在荀彧的背后急急忙忙的喊道。
可荀彧已经快步的走出了荀府。
荀彧最厉害的是什么?
大局观。
如果说郭嘉是细微之处见胜负的鬼才。
那荀或便是宏观之中决胜于千里的王佐之才!
曹操之所以能崛起,离不开荀彧在战略方面的制定。
所以荀或的推测,也当然不会空穴来风,虽然这时的荀或尚且没有那么老辣,但却已初露峥嵘!
陈氏。
年纪已经超过八十的陈定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
在这个年代,八十已经是绝对的高寿了。
有句话说得好,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陈定虽然年事已高,但却不糊涂。
荀彧回到荀氏的消息已经传到陈氏好几天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两族的走动应该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毕竟年关将近,而且陈氏和荀氏的婚期也近了。
但荀氏并没有派人登门拜访,因而陈氏也明白了一些。
此时陈定正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坐在正堂当中。
陈氏的老二陈政,还有老三陈洽以及陈氏的长孙陈群等人都普通陈定在正堂当中。
荀组还有荀爽两人已经从陈氏外面走进了正堂。
“伯慈和慈明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长文,去给你两位叔父端上一些浆水来!”坐在正堂一张小几后面的陈定微笑着说道。
东汉三国年间北方人饮浆,而并非茶。
只有在南方的地方贵族才会烹茶。
而北方大多是浆水,果浆或者米浆一类来招待客人。
“不必了!”
荀绳挥了挥手,脸上虽然没有刚刚在家的那种怒气,但是却也不是很好看。
这还是因为这里是陈氏,对面坐着的乃是颖川四长当中和他们父亲齐名而且硕果仅存的陈氏。
若是换做是旁人,恐怕这个时候荀混的脸色会更加的难看,兴许还会骂人也说不定。
陈氏包括所有此时在正堂当中的陈氏族人都看出了荀氏来者不善了。
“今日我和慈明前来只为一件事儿,那便是关于陈皓还有荀采的婚事!”荀组看着陈氏说道:“原本这是陈氏和荀氏两族之间的大事。”
“此等事情既然已经敲定定然不能反悔,这关乎到两族的名声,但是.....”
荀混环视了众多陈氏族人一眼之后说道:“但是河东一事已经触及到了荀氏的底线。”
“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所以荀氏和陈氏的婚事,就此作罢!”荀混言辞决绝的说道。
“这!”
听到荀混的话,顿时陈氏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荀组所言的河东之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并没有证据说明那件事儿就是陈皓做的。
“伯慈,你有何证明说那件事儿便是云青所为?你这等主动退婚之事若是传言出去那我陈氏的脸放在什么地方!”
在一旁实在忍无可忍的陈政上前一步。
陈政在家中排行第二,和荀彧的父亲荀绳一样。
陈政生的鼻梁高挺,剑眉入鬓,一双眼睛十分的有神,只是略显的有些厚的嘴唇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的意思。
事实上陈政本身也是十分的憨厚老实,不然的也不可能现在不入朝为官。
只是荀组说的退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陈氏的底线。
“季方!”
坐在一张小几后面的陈定收敛起了笑容,招呼了一声陈政。
“父亲,不能啊,若是这样,那云青日后还不被人在背后诟病?”陈政清楚自己父亲的意思。
然而陈是却摇了摇头。
“既然荀氏已经决定,那老夫也便没有什么说的了,退便退吧,不过老夫还有一句话。”
陈定一边说着,一边便要站起身来。
在一旁的陈群连忙的上前搀扶。
站起身来的陈定看着荀组还有荀爽两人。
“今日之事一旦定下,那便再无转圜之地,你们可真的想好了?”陈定佝偻着身躯正在荀混还有荀爽两人的面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