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唐智是变得眉开眼笑,美滋滋的。
八个字是:唐公神笔,妙处生花。
明摆着是夸奖唐智的话,还把他称为“唐公”,这可是无上荣光的手笔。
喜得唐智连连摆手,假装埋怨道:“元朗,你这可是说大了,太大了。”
“唐书记,您配得上这个称呼。”厉元朗指了指他写的字体,说道:“您看我写的,跟您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厉元朗自然不会写得太好,那样的话就显现不出来唐智的厉害了。
其实,厉元朗奉承唐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想得到领导认可,投其所好比傻干蛮干要强很多。
能干的不如会干的,会干的不如会看的,会看的不如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想要做实事,做好事,前提得有做事的平台。
仅靠目前他在一个小科员的身份,纵使有再大的抱负,也难以施展。
他必须马上扭转这种局面。
也是机缘巧合,头一次来唐智办公室,就发现了唐智对果河书法的偏爱。
恰恰他知道果河,由此和唐智有了共同语言。
并且在和唐智聊书法时,找准时机,将果河的那枚印章呈献给唐智看。
果然,唐智当时两眼放光,惊呆住了。
拿在手里反复观瞧,并冲着灯光看了许久,双手恭敬的慢慢放在桌子上,啧啧感叹道:“还真是果大师亲手篆刻的印章,元朗,你是怎么得来的?”
厉元朗当然没说是孙奇转送的,告诉唐智,是果老送给他的,留作纪念。
“真是好东西呀。”唐智摸出来一支烟,厉元朗给他点上后,唐智都没顾得上抽,又弯下腰看了又看。
“唐书记,这枚印章放在我这里实在可惜,我送给您,实至名归。”
说着,厉元朗拿起印章,双手端到唐智眼前。
“不行,万万不可。”唐智连连摆手,“这是果大师送给你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厉元朗郑重其事的说:“正所谓宝马配良将,宝剑配英雄,您的造诣远在我之上。您拥有果老亲刻印章,是对果老书法的发扬光大,我想果老知道了,一定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不可以,不可以。”唐智头摇成拨浪鼓,一再推辞。
厉元朗索性耍起个赖皮,“唐书记,您不收下的话,我就这么一直举着,直到您同意为止。”
“好你个厉元朗,你这是将我一军啊。”唐智嘴上说着,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能够收藏到果河亲刻印章,比中了大奖还令他兴奋,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万般无奈之下,唐智勉为其难的收下,再次认真观瞧,心里想着一定找个好工匠,做个漂亮的盒子把它装起来。
这东西,堪称至宝。
人就这样,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到了喜欢人手中,就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珍品。
况且,一枚印章不值几个钱,算不得行贿受贿,唐智没有顾忌。
厉元朗知道,今晚目的已经达到,留下来就是画蛇添足了。
马上提出告辞,唐智把他送到门口,还提出以后要和厉元朗经常切磋书法。
由始至终,厉元朗没跟唐智聊别的事情,全都围绕书法这个话题。
他心里有底,经过今天的两件事,他的良好印象,已经在唐智的心里扎根了。
一看时间,晚上八点多几分。
厉元朗马上给章来左打电话,询问他那边酒局进行得如何,要是散了,他就不过去了。
章来左却说:“你赶紧来吧,再晚一点,我收藏的这瓶五粮液,就快被一夫一个人给造光了。”
“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后,厉元朗打车来到吃饭地点。
这是位于后城村的一处大排档。
宽阔的水泥地面上,用钢筋和帆布简单搭建而成。
里面放着两排圆桌和板凳,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别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大排档还是人满为患,觥筹交错,吆五喝六,热闹非凡。
菜品以时令小炒为主,还有海鲜以及熟食拼盘。
样式不多,贵在家常味道,尤以辣味居多。
就着清爽的扎啤,品尝可口的食物,最主要的,东西不贵还好吃,这也是吸引顾客慕名前来的原因之一。
章来左和管一夫喜欢喝白酒,章来左特地从家里带来一瓶五粮液。请客嘛,就要有请客的诚意。
厉元朗找到二人的时候,一瓶白酒给他留了三分之一,这俩人杯中都只剩下多半杯,放慢喝酒速度,就是为了等厉元朗来一起喝。
三人都是老熟人了也不喜外。
坐下后,厉元朗打着哈哈拿过酒瓶,倒满后特意闻了闻,连声赞叹:“果然是好酒,一闻就知道藏了好些年的陈酒。”
章来左伸手按住厉元朗的手腕说:“元朗,说真格的,你身体怎么样,喝这些行不行?”
厉元朗打着哈哈说:“来左,你别不是心疼你的酒吧,放心,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这点酒不影响,没有大碍的。”
“好,你只能喝这些,接下来的啤酒不要喝了。白掺啤,醉成泥。”章来左好心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厉元朗端起酒杯和章来左管一夫纷纷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去四分之一。
擦了擦嘴角,厉元朗直吧唧嘴,“不错,味道醇厚。”
管一夫则跟着点头,“来左这瓶酒藏了八年,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元朗,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比我重要。”
章来左指着管一夫的红鼻子头,笑说:“好你个一夫,竟然吃起醋来,罚你喝一大口。”
管一夫乐不得,舔了舔嘴唇,竟然一口喝干。
章来左发觉自己上了大当,管一夫正愁没借口多喝酒,自己反倒成全了他。
只可惜就一瓶白酒,大排档的白酒和五粮液比起来,简直难以下咽。
得,只好把自己剩点倒给管一夫一半,吃亏了,章来左又少喝了。
三个人边喝边聊,管一夫就问厉元朗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被公务缠住了。
厉元朗也不隐瞒,轻松说道:“我是陪唐法来着。”
“你和唐书记?”
二人不相信似的,齐刷刷看向厉元朗。
这才多久啊,厉元朗就能进入唐智的视线,简直太神奇了。
“机缘巧合,来,喝酒。”厉元朗懒得详细解释,说起来太麻烦,干脆以喝酒为借口,转移了注意力。
他俩也不纠缠,今晚出来就是喝酒的,说别的跑题了。
纷纷举起杯敬厉元朗,祝他身体永远健康。
酒过三巡,厉元朗的一杯白酒只剩下杯底一丁点,章来左和管一夫已经一人喝掉一扎啤酒了。
啤酒本身占肚子,喝点就忍不住要去方便。
管一夫比他俩年岁都大,肾脏消化功能稍差一些,举手请假,要去释放。
“赶紧去吧,别再去晚了尿了裤子。”章来左开着玩笑,直冲管一夫摆手。
剩下厉元朗和章来左俩人,章来左毕竟是医生,职业习惯,忍不住询问起厉元朗的身体状况。
厉元朗一一道明,章来左还号了号脉搏,点头说:“总体看来,你恢复得的确不错,今后还是要注意,饮食以清淡为主,少抽烟,少喝酒,别熬夜……”
厉元朗当即笑眯眯打住,“有你和一夫老哥这样的酒友,我还能少喝嘛。”
“不开玩笑,元朗,这真是为你好。”
厉元朗收敛住笑容,同样郑重说道:“来左,你是我到祥云区处的第一个朋友,我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话不多说,都在酒里,咱们走一个。”
章来左不住摇头感叹:“劝你少喝,结果却是没少喝,得,你一小口,我喝一大口。”
他俩刚举杯碰撞,就见管一夫风风火火返回来,惊诧的说道:“跟你们说,我刚刚看到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