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许多日,石县的情况京墨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昨夜他们已经跟小院的主人说好,再住一夜他们就离去。
翌日一早,京墨收拾好了行李,踏出房门。
张旺已经套好了车,小豆子正在把他们这几日给大家采买的礼品往车上搬。
石县流行的糕点与云县大不相同,这边人以花果入糕,花香果香各不相同,新奇的很。
京墨和小豆子一起吃了一圈,挑出最好吃的几样,一人带了一盒,给大家带回去尝尝鲜。
一众小豆丁眼里只有吃的,除了糕点之外,倒不用多带其他的了。
慧娘和媚娘素爱钗环华衣,京墨给她俩一人带了一套石县正时兴的衣裙款式,还挑了几款步摇,一并带回去。
其他人也都一一带了礼物,来时空空荡荡的马车车厢,回的时候塞得满满当当,只将将留下供一人坐卧的位置。
“京墨姐姐,你先别上车,一会我给你找个软和的垫上,免得路上颠簸,颠的人受不了!”
张旺夸小豆子:“这次机灵。”
夸完,他话锋一转调侃小豆子:“还知道体谅你京墨姐姐了,怎的不见你体谅我这个叔叔?”
小豆子瞪大双眼,做不敢置信之状:“张叔!我跟你一起坐车架上,咱俩坐的都是草垫子啊!真搞个软垫,屁股都坐不稳怎么驾马啊!”
张旺“嘿”一声扬起巴掌:“你这小子,还敢调笑你张叔了!”
小豆子笑着让开,围着马车跟张叔追逐起来。
京墨把手里的包裹塞到角落,使劲怼了几下,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京墨伸手拦下张叔,又弹了小豆子一个暴栗。
“皮得很。”
三人说说笑笑间收拾好行囊,坐上马车。
张叔马鞭一扬,乐呵呵的喊:“姑娘,坐好勒!咱们出发回家咯!”
空间狭小,京墨怎么坐怎么难受,调整了好半晌,才寻了个依靠着的姿势,勉强坐定了。
这么小的地方,连看个话本子都不方便,京墨只能枯燥的干坐着。
初时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无聊。
人一无聊就容易乱想,许久未曾想起过的人,也都争先恐后的往脑子里钻。
京墨从师父想到周雪,最后,还是想到了那个最不想想到的人。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
京墨把自己的头当拨浪鼓,一顿乱摇。
“没出息,虽然他长得好看,之前对你也还算贴心……但他是个没有分寸的登徒子啊!”
“他轻贱你嘞!师父可是跟你说过,要是一个男人轻贱你,那说明他就不是真心待你,这种人不能选。”
“以后一定不能要坚守本心!跟他合作做生意即可,万不能生出什么好感。”
警告一番自己后,京墨靠着堆起来的盒子长长的叹口气。
“先赚钱,只要钱赚够了,什么男子找不到啊?到时候,找几个美男子,一个负责捏腿,一个负责捶肩,一个负责喂我吃东西,一个负责打扇!”
如此畅想一番,京墨被自己想像的恣意场景逗的高兴,忍不住乐出声。
归家心切,张旺和小豆子轮流赶车,京墨也加入进去,三个人轮换,日夜兼程。
回去的路走又快又顺,他们到家时,正是中午正忙的时候。
门前迎客的安馨远远的认出了马车,忙跑着进楼里报信儿。
“我看到马车了,我看到马车了!主子回来了!慧娘姐姐!妙人姐姐!主子回来啦,我看见马车啦!”
安馨嗓门儿可不小,宋妙人打算盘的手一顿,也顾不上算账了,草草将东西一收,塞进柜里,人就冲门口了。
厨房的几个人听到动静,除了正在翻搅锅中炒菜,实在脱不开身的春红,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两只手在身上一擦,喜气洋洋的迎了出去了。
京墨、张旺、小豆子三人,车还没下去,就被大家热情的围了起来。
一路被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询问着这些时日的经历。
慧娘暂代掌柜的职责,一高兴,吩咐下去,今日醉仙楼所有客人多送一壶浆水。
因着还在饭忙时辰,大家的热烈欢迎来的快,去的也快。
将人簇拥着进去说了几句话,大家很快就又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了。
毕竟高兴完,人还是要干活吃饭的。
京墨,张叔和小豆子三人,则各自回房,洗漱都顾不上,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同一轮明月下,石县的柳氏医馆被迫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脾气暴烈的柳大夫气喘吁吁的坐在后院的水井边沿上,指着霍渊说不出话来。
秦衍恢复了往日气定神闲的“笑面虎”模样,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张案牍,搁在院子里,又备了草垫,坐着自饮自酌起来。
下酒菜?
霍渊和柳大夫的切磋。
那日柳大夫说,霍渊这问题,整个大靖都没人治得了,让霍渊回去,想做什么去做些,别留遗憾算了。
还说要是早些年来寻他愿意出手。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有办法救人,但不愿救。
秦衍自然是不愿意。
柳大夫的来历,秦衍多少知道几分,跟突厥有关。
要不然秦衍也不会在想到有问题的那一刻,立马想要找这个在石县名不见经传的柳大夫。
更何况柳大夫说了,除了他,整个大靖连一个能看出霍渊身上的问题的大夫,都不一定有。
有这句话在,霍渊和秦衍不可能走了。
秦衍好说歹说,好话说尽了,威逼利诱,软的硬的都来一遍,柳大夫就是不愿意改口。
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秦衍自觉退下,霍渊上。
柳大夫那身条,一看就是练家子。
霍渊猝不及防一拳轰上来,柳大夫下意识就去挡。
一顿过招下来,柳大夫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后来的欣赏,打上头了。
两人酣畅淋漓的过完手,柳大夫以为两人该离开了,秦衍又上来了。
刚刚威逼利诱软的硬的那些话,车轱辘似的,再说一遍。
待秦衍说的口干舌燥,霍渊继续上。
如此循环又循环……柳大夫快崩溃了。
“你们俩把我当鹰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