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镖头干这行多少年了?”陈修把酒囊递过去,问他。
以周昌的实力,不该屈居镖头,有点埋没人才了。
周昌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眼神飘忽起来,像是在回忆过去。
“陈千户有所不知,当年我与内人一同前往天衍学院求学,奈何家境贫寒,无力支撑各项开销。幸而我二人天资尚可,通过了学院针对贫寒学子的特殊考核,获得了全额资助。但毕业后,需为学院效力十年,以偿还这份恩情!”周昌声音低沉。
那女镖头好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扭头看了过来,跟陈修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女镖头平时话不多,看着就不爱说话。
陈修恍然大悟,原来这周昌夫妇竟是天衍学院出身,难怪实力不俗。
“周镖头,我听说天衍学院里都是南疆各地的天才,真的假的?”陈修好奇地问。
周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那是自然,天衍学院乃南疆三大修炼学府之首,汇聚了各地的天才妖孽,竞争极为激烈。能从那里修炼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那周镖头和尊夫人,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了。”陈修笑着恭维了一句。
周昌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陈千户过奖了,我夫妇二人在天衍学院中,只能算是中等之姿。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
陈修听了,心中对周昌夫妇更多了几分敬佩。
他举起酒囊,朗声道:“周镖头,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赎回自由之身,与尊夫人一同闯荡江湖!”
周昌也举起酒囊,与陈修碰了一下,豪迈地说道:“多谢陈千户吉言!等我夫妇二人重获自由,定要好好感谢陈千户今日的护送之恩!”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下一大口。
酒足饭饱后,周昌告辞离去,众人沉沉睡去。
陈修坐在火堆旁边,从怀里摸出帝君写给他的信,展开。
火光跳动,信上的字忽明忽暗:
陈修千户如晤:
邺城大捷,陈千户率军歼灭蛮族二十万,重创敌酋,更斩杀蛮王及其三太子,吾闻此喜讯,欣喜若狂!然夏国多难,本欲召将军入皇城委以重任,奈何羽州突生异变,形势紧迫。望千户尽心竭力,于羽州聚拢灵脉,引八方修士来投,铸无上雄兵,羽州兵权,吾将全权交付于千户节制,以备将来反攻蛮族,彻底将彼辈消灭!
帝君:罗睺
陈修盯着信封,愣了好久。
信中寥寥数语,尽显年轻帝君罗睺的雄心壮志,却也从侧面反映出他无人可用的窘境。
邺城兵权由皇甫烈掌控,龙卫驹则由寒姬统领,这些皆为年轻将领。
帝君给自己写信,就是想让自己好好干,拉拢人心。
国内世家众多,割据一方,眼中只有家族,没有国家,更有宗门教派、学院吸纳了大部分人才,加入这些势力的人,又有几人愿为国效力。
帝君将一州兵权交付于自己,既是信任,亦是放权,让他放手施为,可信中只字未提钱粮,想来是国库空虚,无力支持。
自己的背景干净,跟那些大家族、大势力都没啥关系,肯定是帝君查了又查,才选了自己。
这也是他没办法的办法吧!
......
第二天,天还没亮,队伍就出发了。
天空黑压压的,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盖在头顶。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扯碎的棉絮,又似漫天飞舞的柳絮,下个不停。
押镖的镖师们技术娴熟,他们催动着马匹,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并没有因为风雪而拖延行程。
三天时间,啥事都没发生,只有风在耳边刮个不停,雪花下的人眼晕。
第四天,队伍到了离邺城最近的一个城池——锦城。
锦城跟邺城比起来,小了好几倍,城墙也看着又矮又破。
一进锦城,一股子冷风夹着臭味就扑了过来。
道路两侧,随处可见冻死的乞丐,他们蜷缩在墙角、屋檐下,身体僵硬,当地的官兵正组织人清理尸体,他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把尸体抬到板车上,动作都麻木。
一位穿着厚棉袄的伙计,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一看陈修他们这支队伍进城,他赶紧跑了过来,跑到陈修马前,连额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喘着粗气说:“您是陈千户吧?两位姑娘已经给您准备好补给了,让小的在这儿等了好久了!
陈修微微颔首,示意众人进城休整。
连续几日的风雪兼程,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闻言皆是暗自松了口气。
锦城虽不及邺城繁华,却也一应俱全。
寒姬和钟丽胭已提前抵达,为众人备好了补给,她们两人早已赶往下一个城池。
大概修正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
离开锦城,眼前豁然开朗,三条宽阔的大道呈现在众人面前,宛如三条巨蟒,蜿蜒伸向远方。
周昌催马来到陈修旁边,指着中间那条最宽最平的官道说:“陈千户,这条大路通往平洲,也能到羽州,不过得绕不少路。东南边那条是去中央皇城云州的。咱们要走的是这条东北方向的路,再走两个时辰,就离开邺州,进入牧州地界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陈修听周昌介绍牧州的情况,便问道:“周镖头,我听说牧州乃是一片广袤的平原,为夏国最为富庶的州郡之一,出产精良战马?”
周昌点头称是,补充道:“陈千户所言极是,我夏国精良战马,多数产自此地。牧州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这一段路程还算好走,可一旦进入牧州后半段的山脉,便盗匪横行,他们或明火执仗地打劫过路商队,或巧立名目收取保护费,着实令人头疼!”
陈修闻言,眉头一挑,沉声道:“但愿他们识相,莫要自寻死路!我这一千精兵,虽不敢说战无不胜,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若是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周昌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千户有所不知,这帮劫匪狡猾得很,若是遇到人数少的商队,他们便会直接动手抢劫。可若是遇到人数众多的大队人马,他们则会采取骚扰战术,让人不得安生,非得留下买路钱才肯罢休!”
陈修眉头微蹙,问道:“如此猖獗,当地官府难道就坐视不理?没有派兵剿匪吗?”
周昌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剿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据我们灵晶汇市的情报,这些劫匪背后,多半与当地官府有所勾结!”
“哦?竟有此事?”陈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