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随着那声悠长的“退朝——”,金銮殿内的气氛仿若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有了些许松弛。
身着朝服的大臣们,三两成群,鱼贯而出。
他们的身影或沉稳、或急切,在这庄严肃穆的宫殿间,演绎着朝堂的百态。
沧溟,身为国师,在朝中地位尊崇,他的一举一动皆备受瞩目。
今日,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摆处绣着繁复精致的银色云纹,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腰带,镶嵌着温润的美玉,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地走出大殿,朝着停放马车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几个小太监亦步亦趋,眼中满是敬畏之色。
偶尔有大臣上前与他寒暄几句,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几分疏离,尽显国师的高冷与神秘。
待走到马车旁,车夫早已恭敬地候在一旁,见他走来,赶忙上前掀起车帘。
沧溟微微弯腰,踏入车厢,刚一落座,便觉车厢内气氛有些异样。
他下意识地抬眸望去,这一看,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在马车座位的箱子里,竟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姜冉,多日未见,她的模样似乎有了些变化,却又依旧是他记忆中那般灵动。
此刻,二人的目光交汇,皆是一愣,一时间,车厢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姜冉率先回过神来,她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几分俏皮与无奈,说道:“你总是不肯见我,我只好用这非常手段了。”
说着,她从箱子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
沧溟抿了抿唇,语气间不自觉地带着疏离:“我公务繁忙,并非有意怠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仿若山间的潺潺溪流,却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姜冉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变得有些凝重:“国师大人,本想挑个时间好好跟你说说我的事情,现在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说罢,她也不管沧溟作何反应,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开始细细讲述起自己此前的经历。
她将自己假死逃去西域,成为圣女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给沧溟听。
从离开赤乌时的决然,到在西域的种种惊险遭遇,再到成为圣女后的种种无奈与挣扎,每一个细节都未曾遗漏。
就连她和霍阑之间的约定,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沧溟静静地听着,神色愈发凝重,时不时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待姜冉讲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霍阑此次前来,莫不是要将你带去西域完婚?”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又似乎带着几分紧张。
姜冉听了,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仿若在说他想得太多。
不过,她仍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若我真要和他假戏真做,何以躲在轿子里也要见国师一面?”
“霍阑用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将西域治理得服服帖帖,自然无需我这个圣女了。他此次前来并非是要带我走,而是将我阿娘送回赤乌与我团圆的!”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与期待,想到即将与阿娘团聚,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沧溟听了,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完全消除。
他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打算从国师府搬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姜冉,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姜冉听了,神色微微一僵,不自然地撇开脸,小声说道:“我今后不会以圣女的身份在赤乌活动,不方便住在国师府了。”
她的声音很低,仿若蚊子嗡嗡一般,带着几分不自在。
沧溟“哦”了一声,道:“确实不合适。不过,若是以国师府的女主人的身份继续在府里住下去,不就合适了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若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姜冉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沧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沧溟却是开心地扬了扬唇,他接着说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去珍馐阁。”
说着,他也不等姜冉回答,便伸手轻轻敲了敲车厢壁,对车夫说道:“去珍馐阁。”
车夫应了一声,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车厢内,姜冉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她低下头,不敢看沧溟,心中却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而沧溟则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车窗外,是热闹繁华的街市。
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可此刻,车厢内的二人,却仿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