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栽瞄了眼瘫地上的孙望由,咳了两声,刻意压低声音骂:“别整这死出。”
奚挽君连忙起身去扶,“望由妹妹,你瞧你,好好走着怎么就摔了。”
孙望由从一开始便没注意这位少夫人是何模样,刚一抬眼,就瞧见一张丰姿冶丽的脸蛋,正笑盈盈瞧着她。
“仙女姐姐……”她张大了嘴,一缕银丝正好顺着唇缝隙漏了出来。
奚挽君伸过去的手又半途收了回去,“妹妹,你没事吧?”
该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
“口水。”桑明渊嫌弃地提醒表妹。
孙望由忙抬袖子擦干净嘴,爬起来时又摆出娇柔的神情道:“望由刚刚没站稳,摔碎了茶杯,还请老夫人和大夫人见谅,
仙女姐…哦不是,嫂嫂可愿陪我去换个衣裳?”
“我?”奚挽君指了下自己 ,又看向桑渡远,“我陪她?”
话本子里的正常走向不应该是小白花女配设计陷害女主后,男主愤而起身,将女配紧紧拥在怀里,然后让女主滚吗?
他们怎么不按套路来?
孙氏又要刁难,却被兄长捂住了嘴,“你也够了。”
“你放心,这丫头看上去有八百个心眼子,但其实八百个里有七百九十九个都是实心的。”桑渡远附耳过来,又补充:“剩下的那一个还注了水。”
“你这么了解她?爱过?”奚挽君狐疑地扫过去。
“……”桑渡远顿了下,似笑非笑瞥了眼她,“可我对奚大姑娘更了解呢,这么说我对你才是情根深种。”
听了这话,她脑子无意识闪过第一个预知梦——桑渡远在天崩地裂的时候闯进大火与她歃血为盟。
那时候他的眼神才堪堪可称情根深种,如今这满是戏谑的眼神里,她只看得出嘲笑。
“母亲、父亲、祖母,那我先带望由妹妹下去更衣了。”她福了个身。
桑护疆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流转,点评:“修罗场。”
卿扶凤一个眼神递过去,他连忙正襟危坐,“挽君,你放心,父亲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尴尬地笑了下,同孙望由一起离开了正堂。
穿过花园小道,与正堂也有了一定的距离,她才开始真正打量孙望由。
论长相,的确是可爱讨喜。
论谈吐,亦是乖巧温顺。
孙望由走起路时,昂首挺背,目视前方,眸子清明,过去娘曾跟她说过,看一个人的好坏,除了看为人处世,还要看他的眼睛。
若人眼睛浑浊,且露婪意,那么这个人多少有些坏性。
可若是人的眼睛生得清明灵澈,神采飞扬,那这个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孙望由便是后者。
她悄悄打量着女子,正欲问:“不知妹妹与郎君是如何……”
“啊……”
孙望由挺直的背忽然塌了下来,耸了耸肩,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转眼瞧她,吊儿郎当道:“仙女姐姐,你为何要嫁给桑渡远这个混子?”
“混……”她瞪大了眼,“你…何出此言?”
孙望由也不往前走了,拉着她坐在小湖边的亭子里,翘着二郎腿,眼神又重新放在她身上,与方才的乖顺羞怯截然不同,现在的气质更偏向…女流氓?
“不过桑渡远那张脸倒的确吸引你们这些小姑娘。”孙望由从一旁的草丛里扯了根不干不净的草根叼嘴里,就差吹口哨了。
“若是我没记错,你似乎比我们要小些?”她最后的语调微微上扬,颇为疑惑。
“差点又忘了。”孙望由清了清嗓,放低音量同她道:“你放心,孙氏那个老妖婆想做什么我门儿清,绝不会让她如意。”
“啊?”
“这样同你说吧。”孙望由摸着下巴,“我这个人思想虽然比较开放,但是也绝不会学你们这儿的人的规矩,上赶着给人家做妾的,再者,桑渡远那小逼崽子我确实看不上。”
“我们这儿?”
奚挽君糊涂了,“妹妹不是京城人吗?我记得孙家祖辈都是住在京城的。”
“噢……”孙望由尴尬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不过总而言之,就是你放一万个心,我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我。”
奚挽君好奇地看着她,心里莫名对这个小姑娘产生好感,“你真有意思。”
孙望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日我陪老孙头来,主要是想来见见你。”
“见我?”
孙望由点点头,双眸闪过亮光,“你是不知道,我从孙氏那个妖婆姑姑那儿知道你要继承绝英阁时,有多惊讶。”
居然是因为绝英阁?
“你也知道的,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子一个个思想都陈腐,但是你不同,你娘也不同。”孙望由一脸兴奋,“看到你们,我简直就像找到了组织。”
虽然孙望由说的话有些奇奇怪怪,但她大概能听懂这小姑娘是在夸她。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现在才刚走出一小步,就算接手了绝英阁,我还是有许多不明白的东西。”
孙望由对她恍若是相见恨晚,“你别谦虚了,你的一小步,就是人的一大步!
挽君姐姐,你这功劳可谓配享太庙!”
她吓得连忙捂住小姑娘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既非朝臣,又非皇室中人,可不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砍头的。”
孙望由倒毫不顾虑,扯着她说了些稀奇古怪、不太能听懂的话,随后又提议日后想与绝英阁合作。
她这才知道,如今孙家专供给皇室的布匹都是孙望由一手操办起来的。
如今,她才刚入商行,而孙望由却已经做出些成绩,她自然愿意与其结交,方便交流经验。
再者,她对这个小姑娘的为人也很喜欢。
时辰晚了,孙望由便被孙七栽提溜回去了,奚挽君自然也只好约着与她过些时候再见。
回了春归院,桑渡远正在沐浴,奚挽君刚准备卸下钗环,杏花便又再次登门。
“夫人,这是咱们老夫人托奴带给您的。”
外观看上去是一本小画册,她接了过来,随意翻阅了两下,顿时便被里头的内容给羞得满脸通红。
“这……”
“夫人别害羞。”杏花听见盥室内水花正扑腾着,压低了音量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
要把持住一个男人,主要还是得在床上笼络住人心。
别看孙望由那小妖精式样足,只要夫人您本事高超,什么样的郎君把握不住?”
奚挽君刚想解释不是这回事,杏花就将小册子强塞进她怀里,一脸意味深长,“不必谢,学到了才是自己的,老夫人等您的好消息。”
说罢,人影飞速消失在春归院。
盥室传来一阵懒散的脚步声,正朝她走过来。
她手里捏着小册子,就像是握住了火球般火烧火燎,想放又放不下,想藏又来不及。
“站这儿干嘛呢。”他擦着头发,漫不经心扫向她。
她手里一哆嗦,连忙将东西藏到身后。
“藏什么了?狗狗祟祟的。”桑渡远眯起眼,一步步靠近,飞快绕到她身后。
她却动作更快,将东西挪到的前头,“没什么。”
“还藏?”桑渡远挑唇笑了,长臂一揽将她两只手都擒住,无法动弹,动作看上去像将她环抱在怀,亲昵无间。
她愣了下,鼻腔里都是男子身上的春木清香,勾得人心跳加速。
他低醇的嗓音发出几声轻笑,“看你往哪儿跑。”
“啪嗒——”
手里的小册子一个不稳落地。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过去,视线定格在男女小人扑朔迷离的亲密动作时,耳垂连带脸颊红了个彻底,可谓羞到了天灵盖。
“你、你、你——”
【她对我的肉体已经渴望到如此程度了?!买这种东西看,难道是想提前演练?】
【她若是霸王硬上弓,我要是抵抗不了,从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没尊严?】
【可我若是不从…她该不会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