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深的离开,门外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带走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分不清白天黑夜。
褚昱再也忍不住了,胃里一阵恶心反胃。
他俯下身,将刚才喝下去的粥尽数吐了出来。
如果现在有光线的话,就能够看到他的脸苍白的吓人,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褚昱剧烈地咳了几声,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肚子很饿。
可是一想到那是顾深喂给他的食物,他就恶心想吐。
整个房间又暗又安静。
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的情况比七年前的顾深还要糟糕。
顾深当时至少还能进行小范围的活动,他也不会管他做什么。
然而现在的他,却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脚上稍微想使点儿劲儿,就会疼痛不已。
黑暗下,视觉被剥夺,听觉就异常灵敏,然而此时,除了他的心跳声,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这是个睡觉的好环境,可是此时的处境,让他根本难以入睡。
黑暗,仿佛会放大人内心的空虚和恐惧。
在黑暗的包裹下,心跳的声音让褚昱越来越紧张了。
这一望无际的黑暗让他心里非常烦躁。
顾深把他绑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想复刻七年前他把他关进小黑屋的事情吗?
可这跟他当年的情况明显有很大出入,他真的只是想他听话吗?
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他反复逃跑,而烦躁地想杀了他吗?
他的脚现在也被他故意弄受伤了。
他真的只是想弄伤他的脚吗?
越想,褚昱的心里就越觉得害怕。
顾深的样子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扭曲。
一闭上眼,就是顾深举剑对准他,嘴角扬起疯狂的笑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样子。
褚昱用力晃了晃脑袋,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变得不清醒了。
必须制造点儿什么声音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条腿用力踩踏着地板,沉闷的声音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可是,时间长了,体力逐渐被消耗,这种踩踏地板的声音也逐渐不能够缓解他内心的焦躁了。
就在褚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一丝昏黄的光亮照进了,褚昱猛地抬头。
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黑,顾深拿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他的双眼就那么紧紧地盯着那张灯,看着它被顾深拿着放到了两步之外的一张小桌子上。
明亮的火光,那么耀眼,那么让人着迷。
突然,油灯被顾深的身影挡住,他猛地看向顾深。
“哥,休息的还好吗?”
顾深走到褚昱的面前,俯身温柔地摸了摸褚昱的脸。
褚昱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有数条虫子在爬,让他恶心想吐。
“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狠狠地瞪着顾深,声音异常沙哑。
顾深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他拉了椅子想坐下来,这才发现,地上是一滩污秽物。
他眯了眯眼,抬头对褚昱笑道。
“看来煮粥的这个人厨艺不好啊,哥都难吃的吐了。”
褚昱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顾深摸着下巴思索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御厨的厨艺太差,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的御膳房了。”
“顾深,你疯了吗?!”
褚昱吼道。
“我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不清楚吗?这都是因为你。”
顾深的动作一顿,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
“看来哥是被关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记得当初我被关着的时候,每天最希望的事情,不是不用挨打,而是哥能够来找我,跟我说说话。”
他突然抬眸,看向褚昱。
“可哥你现在还这么排斥我,是我的问题,时间还不够就想你听话。”
褚昱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人。
他嘴里所谓的让他听话的办法,就是击溃他的精神,让他成为行尸走肉。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
“顾深,你就是一个疯子。”
憎恨又绝望的声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
褚昱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
顾深的眼神变了一瞬,随即,又笑着捏住了褚昱的下巴。
“哥,别这么生气,我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褚昱紧紧地看着他,根本不相信他嘴里所谓的好消息。
顾深真的很喜欢他现在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就是,他眼里这抹如同墨一般抹不开的恨意太刺眼了。
他松开褚昱的下巴,笑道。
“我查清了那天在城门口骑马闹事的人是谁。”
褚昱双眼一凝,“你什么意思?”
“哥该不会觉得自己那天刚好那么幸运,能够趁乱跑出去吧?”
顾深的声音冷了下来。
“哥,你还真是遭人喜欢呢,总有那么多人帮你,我真想把你永远关在这个房间里,让你一辈子只能看到我,只能跟我说话。”
“你又在发什么疯?”
顾深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坦然地笑道。
“哥你不是一直说我是疯子吗?”
褚昱紧盯着他不放,顾深继续道。
“那天骑马闯城门的那个人,是太尉家的小儿子,哥你知道吗?他跟江茴是好朋友。”
“我就说那太尉家的小儿子天天往青楼女人堆里扑,怎么突然对骑马感兴趣了,原来是为了帮你啊。\\\"
顾深的语气带着一股狠劲儿。
褚昱心里慌乱不已。
“顾深,那天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就算没有那场闹剧,我也会想其他办法跑出去。”
“以哥的能力,一个城门,当然拦不住你。”
“可是,一想到有这么多人都在觊觎着你,怎么就这么让我觉得不爽,这么让我想把他们都杀了呢?”
他突然话锋一转,笑道。
“不过幸好现在,我可以不用担心这些了。”
他这句话,让褚昱的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慌张地问道,“你对江茴做了什么?”
顾深动作一顿,双眼一凝,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哥,你现在是在担心她吗?”
“顾深,你不要太过分。”
连他关心一句别人他都如此生气,他已经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