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瞬间石化。
氓?
第一句是啥来着?她好像有背过啊,为啥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要不,娘....你提醒我一下?”
顾念浓呵呵:“还提醒你?人齐玉铭三岁识字,五岁熟读诗书,十岁就开始自己做文章,这是天资聪颖也不说了,人和人到底不一样!”
“可人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夜里也是要苦读到三更,便是出去游玩都不忘带上书本,你以为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的天才,还不都是背后悄悄的努力,才会惊艳所有人!”
“你天资比不上,容貌还凑合,偏这勤奋努力也不如人家,你说说,我几天不在家,你连先前的那点老底子都给忘了,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齐三公子,自律勤奋一些吗?”
齐三公子!
齐三公子!
徐明薇咬着这几个字,心里不免有些怨怼之意,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可她好一点,她娘就说,人家齐三公子怎么怎么好,她若是做得不好,她娘又要说,要是换成齐三公子,人家会怎么怎么处理!
末了还得感慨一句:“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他,确实是优秀的很,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
“不过没关系,只要闺女你足够努力,齐三公子早晚是我女婿,想想就骄傲的很!”
“你努力啊,闺女!”
因此,这一段时间,徐明薇听得最多的就是齐玉铭的各种光辉事迹,琴棋书画吃饭走路,她娘只差没夸人家上茅厕的样子优雅了。
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她娘这一回来,又开始念叨上了。
“娘,您先别说了,我今天带人跑了一天,好累的!”徐明薇逃命一样跑了。
顾念浓还在她身后念叨:“你记得空闲时候练字啊,你那狗爬字比齐玉铭差远了!”
嗤,小样!
你以为偶像只是远远看着就行,老娘得把偶像拉下神坛,撕开他的滤镜,让你看到他厚厚妆容下面的闭合性粉刺。
顾念浓到底没拦着女儿的信,呃,其实是老太太写给齐玉铭的信,她想想齐玉铭和老太太互诉哀思,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这算不算变相的诈骗?
她不知道的是,齐玉铭一收到信,拆都没拆开转头就去给了自家老爹。
“这是关外来的信,您自己看了自己回吧,就不必让我誊抄了!”
齐御史拆了信,仔细看了看之后皱眉道:“你不是说这徐家姑娘,性子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么,为何她这通篇来回,思念寥寥却多是要钱要财物?”
齐玉铭一愣,也接过信看了看:“也没说要钱啊,就是说说他们处境艰难而已,关外苦寒,他们又是流放过去,在信里与人诉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齐玉铭不以为然,他虽没走过那千山万水,也知道路途不易。
没看人曹忠一行差役,一路过去死了不少人,好不容易将人送到了目的地,交了差事也算是好的吧。
结果回来路上,差役遭遇马匪被人打劫,曹忠侥幸受了轻伤,可丁二几个却被马匹踩断了腿,路上又没好好医治,等回到洛阳,两条腿都给废了,生生被人用锯子斧头砍掉。
据说当日牙齿都咬碎了几颗,那样一个彪悍的汉子,竟是疼的昏死过去,这事听着都觉得疼。
再一想,马匪连官差都敢劫掠,徐明薇他们的日子就可想而知,有多辛酸艰难了。
齐玉铭就觉得,徐明薇再是坚强,也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要是遇着这种苦难都不找人倾诉一番,那还是个女子吗?
齐御史不这么觉得,他来回翻看信件,总觉得这信有些怪怪的,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偏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将信递给儿子:“你好好看看,从行文风格大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脾性,还有这字迹,真是徐明薇的?”
齐玉铭听他这么说,又仔细看了一遍:“是她写的没错,她没读过什么书,也就是粗略识得几个大字,如此浅显直白的行文,正是她的脾性!”
“至于这字,倒是长进了一些,不过还是她的字迹,我认得!”
齐玉铭见她信里说,为了有朝一日与自己比肩,所以劳累之余,还在抽空练字,还让自己指点一二,看看可有进展。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说来他其实也不怎么讨厌徐明薇,那姑娘虽是爽朗大方,做事却是有分寸的,不会像某些贵女那样,天天借着各种名义缠着他。
她见着自己的时候,都是红着一张脸,明明很羞涩,偏又忍不住总是要看他,那眼里流转的情意,他便是个瞎子也能感知一二。
齐玉铭想了想徐明薇,徐家临行时,父亲让他去送别,那姑娘眼里没有家族覆灭的颓丧,反而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坚韧,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时常想起那双带着未来期许的明亮眸子。
齐玉铭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人家一片赤诚待他,他却帮着父亲算计小姑娘,这真的是一个君子所为吗?
齐御史见儿子这般模样,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冷哼一声道:“你不要觉得,咱们这样有违君子德行,要不是徐家人在先帝与当今之间选择错误,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咱们齐家是名门,历经四朝,为的不是个人恩怨或是儿女情长,为的是这天下苍生与圣上,他徐家若是不好战,如何会引得今日这般结局?”
齐玉铭以前听父亲说这些没什么,如今听着却是不舒服的很。
“父亲,真是为了天下苍生吗?”
“京都被北人所占,掳走先帝与宗室无数,害京都数万百姓死于战火之中,陛下与百官不思收服京都,反而在洛阳偏安一隅,这真是圣君贤臣所为吗?”
“还有父亲您的职责是什么?是监察百官劝谏君主,可你如今在做什么,拿着个小姑娘的信件,揣测她的阴谋算计,这是一个御史所为吗?”
“住口!”被儿子说得有些挂不住的齐御史怒道:“你懂什么?”
“你不过多读了几本书,就自以为比旁人晓得几分道理的书生,哪里知道朝堂之事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