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魁首已经看到许志成了。
许是摔了一跤,狼狈地趴在草丛中。
有人把月光挡住了,漆黑的人影将许志成整个儿盖住。
他突然惶恐起来,猛地一转头,看见树林中站着一个黑衣长袍的人,顿时,树林都变得鬼气森森起来。
许志成双手反撑着地,不停地挣扎着向后退,嘴里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黑衣魁首笑起来,语气很是享受:“我最喜欢看猎物绝望的样子,你现在,我就很喜欢。”
“……”许志成想求饶,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嗓子眼儿里好似堵着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志成的嘴一张一合,宛若在岸边缺水干涸的鲫鱼,眼中满是枯朽,生机尽失。
黑衣魁首更加高兴,缓缓走进,好似在欣赏什么画卷。
同时,他化掌为刃,想要将许志成一击毙命。
本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在手起时出了岔子。
已经闭上眼睛甘愿赴死的许志成,只觉面门好似吹过一阵风,那强大的压迫感便消失不见。
许志成睁开双目,黑衣魁首已经飞出一丈远。
“冀沉庄主。”黑衣魁首冷然。
陶枭甩出扇子,黑衣人便只能躲避。
“影使,许久未见,竟不知这种小喽啰也要你亲自出手了?费宏手下是真的没人了吗?”陶枭一袭白衣立于月光之下,越发显得出尘。
他温文尔雅地询问,让讽刺听着都是柔和的。
黑衣魁首并不在意,反问:“这十几年来,我们同云景山庄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冀沉庄主为何屡次坏事?”
“你也知道,我是西洲出了名的妹控。我妹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去勾一勾。更何况,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人命呢。”陶枭对生命的默然,同他平日里的柔和全然不符。
此时,他和黑衣魁首对面而望,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更阴狠歹毒。
“话已至此,云景山庄是要同费老大为敌咯?”黑衣魁首鲜少用兵刃,但面对陶枭这样功力超绝的对手,他不能掉以轻心。
“为敌,这就言重了。这人是我妹想要的,阎王爷来了,我也能抢回来。至于其他事情,还是互不相干。”陶枭猛地打开折扇,手腕轻轻晃动,扇骨尖便冒出利刃,“你也知道,我陶枭可不是什么大侠。”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也透着杀气。
此时,面对两个绝顶高手的对决,许志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但他想到是陶绾绾要救自己,又莫名的安心。
陶绾绾总不可能取他性命吧?
思及此处,许志成又蹬着腿,朝后躲闪过去。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四周树林高手内力震荡而猎猎作响。
陶枭和黑衣魁首直视对方,双眸中好似能飞出利刃。
此时,追过来的黑衣杀手已经抵达,在黑衣魁首一丈远处停下,举着刀剑摆好架子,只等首领一声令下,便要杀过去似的。
一人压低声音道:“影使,正事儿还未办妥。”这确实要撤退的意思。
冷冽的气氛推至高点,许志成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此时敌众我寡,他不知能不能活命。
“哈哈哈哈。”突然,黑衣魁首爆发出洪亮笑声。
当然,这笑声并不让人觉得开怀,反而阴森恐怖。
“既然冀沉庄主不过是想给妹妹找个玩物,我自然不敢当真。”黑衣魁首率先收回在掌中的利刃,打可不必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同云景山庄为敌。
陶枭嘴角也荡漾出温和的笑容,深邃目光在夜色下令人捉摸不透:“影使好气魄,这份人情,冀沉记下了。”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告辞。”黑衣魁首一挥衣袖,瞬间离开十仗远。
其余黑衣杀手训练有素地跟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等人离开后,陶枭合拢扇子,转身走到许志成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许志成仰头望去,吞吞口水,哆嗦地说:“冀……冀沉庄主,我……”
“你知道,你为何能活着吗?”陶枭直接打断他的话,没头没脑的反问一句。
许志成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哪还有平日里的威风。
“讨我妹欢心。”陶枭单手被在身后,用扇子将许志成后衣领插了一个洞,轻松将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提起。
陶枭施展轻功,飞上枝头,在夜色的掩映下犹如魑魅。
他轻功卓绝,携带一人速度不受影响。他温沉的声线在风中传入许志成耳里,“你若让我没有一丝不悦,我便有千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许志成只觉后背汗毛倒立,恐惧好似一条小蛇,顺着脊髓直冲天灵感。
他哆哆嗦嗦地道:“不敢,不敢……”
他哪能想得到,世人眼中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冀沉,竟是如此阴冷诡谲之人,比他往常打交道的西洲黑帮也不逊色。
再一转念,便明白过来。
西洲鱼龙混杂之地,若没几把刷子,当年尚年少的陶枭,如何能带领云景山庄在西洲立足,这十几年来屹立不倒呢。
***
穆九看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猛地反应过来,大喊:“咱们站这里干嘛?快追呀,不然许志成被杀,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别急。”陶绾绾拽住穆九的后衣领,将他拉回来,“他不会有事的。”
“你还带了其他人?”
“倒是没有。”陶绾绾摇摇头,然后说,“职业证人不是被你抓住了吗?先去把人带回云景山庄,再从长计议。”
穆九还是有些不确定,反复确认:“真的不用过去看看?”
“已经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若是盯紧要杀许志成,现在过去也来不及。”始终沉默的安和突然开口,“穆公子,你将心放回肚子里。”
穆九觉得瘆得慌:“你别叫我公子,九爷比较好听。”
安和实在叫不出口,干脆不说话。
三人趁着夜色,飞檐走壁到醉香楼后院。
走到茅房边,陶绾绾捂着鼻子不肯再靠近:“太臭了,你们抓人吧。”说着,她便远远躲开。
穆九安和二人从小生存环境恶劣,这点臭味不算什么,各自抓着两个人,施展轻功跑出南郊巷。
被抓之人拼命挣扎,一脸痛苦。
穆九不耐烦地将人放下,恶狠狠地说:“安分一点,少点皮肉之苦!”
职业证人想把嘴里塞着的布吐出去,好似有话说。
穆九拔掉破布:“说吧!”
职业证人却扑倒在墙角,哗啦哗啦呕吐起来,直到脱力,瘫软在地上。
其余人也是同样状况,吐得一塌糊涂。
末了,还有人痛苦的说:“茅房也太臭了……”
穆九清清嗓子。
陶绾绾朝天翻白眼!
安和却在憋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