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亲王妃被救起,王妃张罗着让人扶进屋里去洗浴,裕王妃跟着进去虚寒问暖,果亲王则在正堂里,对着穆清瑶微微叹了一口气:“侄媳啊,你要体谅你婆婆的心理,她几乎是一个人养大的阿离,全部身心都扑在阿离身上,阿离小时候身子又不好,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自然是想孙儿的,尤其是瞧见我们都儿孙满堂了,心里更是急。你莫怪她。”
穆清瑶道:“我没有怪娘,只是……”
“你还是太冲动了些,今天是冬至,王嫂是第一次代替皇后娘娘请妯娌们过冬至,王嫂是很重视的,早早就下了贴子到客府去,自是想大办一场,理亲王妃说话是不中听,但你也不该把人家往池水里扔啊,这让你婆婆面子上怎么过得去?”果亲王妃又道。
穆清瑶没有说话,理亲王妃分明就不是来参加宴席的,而是来羞辱她的,是来离间她们婆媳的,哪有到别人家做客,如此纵容小孩子的,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还出口诅咒,象理亲王妃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至于冬至宴,少了理亲王妃,照样可以办下去。
见穆清瑶垂头并不说话,果亲王妃以为她听进去了,笑道:“去给你婆婆陪个理吧,犯不着为了理亲王妃,坏了你们婆媳关系。”
穆清瑶知道理亲王妃也是一番好意,行了一礼道:“谢王婶训戒,清瑶知错了。”
话是这么说,理亲王妃若是还敢出出言不逊,照样将她扔池里去。
果亲王妃就拉着穆清瑶往西厢房去,王妃正请了坐堂大夫替理亲王妃看诊。
穆清瑶进去时,理亲王妃正瑟瑟发抖着,见她进来,尖叫一声,拿被子蒙住脸。
裕亲王妃皱眉对王妃道:“弟媳啊,你看这……理亲王妃受了风寒,就别让她再受惊吓了。”
王妃便看向穆清瑶,冷冷道:“你出去。”
穆清瑶委屈地唤了声:“娘……”
王妃眼圈一红,语气软了些:“你先出去,娘瞧着也不是大事,只是受了惊吓,这会子你别在屋里,再吓着她了。”
穆清瑶向王妃行了一礼,闷闷地走了出来。
一会子理亲王府的人将理亲王妃接了回去,裕亲王妃说没心思吃晚饭了,带着一大帮子儿媳孙子也走了。
王妃左留右留也没留得住,只有果亲王妃还在,看王妃没亲情办宴,自行替王妃张罗起来。
因着果亲王妃一家子在,晚餐还是吃得很热闹,王妃脸上也有了笑,还时不时的让人夹菜给果亲王妃,只是不象以前那般一个劲地往穆清瑶碗里夹菜了。
穆清瑶心里闷闷的,等果亲王妃一家走后,王妃叹了口气道:“你这性子得改改了,总一句话不合,就把人扔进水池里,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家做亲戚?”
穆清瑶垂头认错:“娘,是儿媳不对,儿媳以后会克制。”
“也不能全怪你,理亲王妃的嘴太毒了,你当时不教训她,娘也不会给她好脸子瞧,只是娘在呢,你何必动粗,不给我脸就算了,也惹人家说你没教养。”王妃还是有点忿忿难平。
穆清瑶垂首小声应道:“是,儿媳晓得了,下次再也不会。”
看她低眉顺眼很乖巧,王妃这才笑道:“不过,你把她扔池里去,真的好爽快啊,我早就看好不顺眼了,有孙子了不起啊,特意弄个粉嫩的到娘跟前来显摆,哼,那种熊孩子,一点教养也没有,送我也不要。”
穆清瑶也笑了起来,这才象爽直单纯的王妃嘛,有什么说什么。
婆媳之间的气氛又和谐起来,穆清瑶坐了一会子,正要起身告辞,张妈妈端着一大碗药过来:“世子妃,喝了药再走吧,奴婢熬了一个时辰呢。”
又是先前的那副药!
穆清瑶闻着就想吐,想起自己那一身的红疙瘩,为难地看着王妃道:“娘,又要喝药?”
王妃好言劝道:“傻孩子,不喝药,你的宫寒之症怎么能好啊?喝吧,也不是太难喝,娘让张妈妈加了糖,腌梅干也给你备好了。”
“可是,娘,我喝不得益母草,喝了会过敏。”其实昨儿夜笑离就让赵妈妈来给王妃送信了,穆清瑶益母草过敏之事,王妃应该知道。
“不就是起点小红诊子么?娘问过太医了,太医说,那正是方子好,寒毒被约力逼出体外的好现象,你多喝几次,寒症就会好的。”王妃眼睛亮亮地说道。
哪个蒙古大夫说的啊,过敏反应怎么会是逼出体内之毒?过敏严重时,会有生命危险啊。
“娘,我能不能不喝,相公说,会调整方子的……”
“阿瑶,你不能太任性了,阿离有多疼你你不知道吗?他对你还要怎么好?你就不能委屈点,牺牲牺牲自己,养法子调养好身体,早点替他生个一男半女吗?人啊,不能太自私了,你说对不?”王妃的语气就有点沉。
穆清瑶半晌没有说话,王妃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
算了,她是阿离的娘,阿离也确实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正如王妃说的那样,就算过敏,只要能把身子调养好,牺牲牺牲为他生个孩子出来,也是值得的。
如是,她没有再多言,端起碗。
“世子妃,不能喝啊。”墨玉忙按住她的手,扑通一声向王妃跪下:“王妃,世子妃确实益母草过敏啊,这药喝不得,爷说了,别的药草也能调养身子,爷会配好方子来的。”
王妃冷冷地看着她:“好个忠心的奴才,本事不错,管到本妃婆媳之间的事来了。”
这话太重,墨玉吓得立即给王妃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咚咚作响。
王妃皱眉道:“这是要死磕么?本妃若不答应,你要死给本妃看?”
墨玉这下连头也不敢磕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王妃冷冷地侧过脸去,穆清瑶道:“娘,她多嘴了,瑶儿回去一定罚她,药,我这就喝了。”
说着,闭住气,一口气灌了下去。
王妃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忙让人拿梅子给她解苦,穆清瑶刚含了一颗梅子,就感觉胸闷气短起来,正想深吸一口气,调节调节,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王妃吓得惊呼一声,忙过来扶她,正好夜笑离在外办事回来,就瞧见这一幕,大跨步过来抱起穆清瑶,往她嘴里塞药的同时,在主要穴道上扎了两针,穆清瑶这才悠悠醒转,但俏白的脸上,红疙瘩以可见的速度一个一个往外冒,不过片刻,脸上就红肿一片,大眼周围象打伤了一样,情状甚为可怖,王妃终于吓着了,红着眼道:
“阿离,阿离,娘……娘真的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
夜笑离黑沉着脸:“娘,我不是说过,会给她调养好身子的么?您又何必逼她。”
“娘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啊,益母草哪个女人家没吃过,谁会象她这样啊,太娇气了,娘不也是为你着急么?人家都有儿有女了,你看你,都成亲半年多了,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娘,儿女也是讲缘份的,不是强求来的,阿瑶还小,我也年轻,您急什么?”夜笑离不耐烦地对王妃吼道。
穆清瑶晕呼呼地只听见夜笑离跟王妃在闹,揪了揪夜笑离的衣襟,“相公……回去吧。”
她浑身痛痒,这样说原是不想让夜笑离继续责怪王妃,但听在王妃耳朵里,便是在撒娇,想速速离开这里,王妃的脸就沉了下去。
夜笑离抱紧穆清瑶道:“娘,以后这事您别再管了。”
硬硬地扔下这一句后,抱着穆清瑶走了。
王妃怔怔地坐在屋里,眼圈儿泛红。
张妈妈劝道:“主子您也别太难过,世子妃确实对益母草过敏,换个方子兴许好些。”
“你瞧见没?阿离他在吼我,在吼我啊,我寒辛茹苦把他养大,你瞧瞧,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瞧他把瑶儿紧张得啊,比他娘还要紧呢……”
张妈妈又劝:“世子爷原本就在意世子妃,小两口感情好是好事,再说了,如今是世子妃病着,爷当然更在意世子妃些,若是反过来,世子肯定也吼世子妃了。”
王妃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可还是闷闷不乐,对张妈妈道:“去库房里拿两斤虫草送过去吧,我怎么知道她的身子这般娇贵啊,不是说,是商户出身么?连个益母草也不能喝,真没见过。”
王妃嘟嘟嚷嚷的,打了个呵欠,“怎么就犯困了,冰儿,扶我进屋去。”
张妈妈就觉得奇怪,这阵子王妃总睡得很早,往常申时三刻过后才睡啊,现在申时不到就直喊困,倒床上就睡。
夜笑离忙了大半夜,才让穆清瑶身上的过敏症消除,早就起来就晚了点,赵妈妈知道昨儿晚上的事,没让如霜墨玉几个吵,让他们多睡些。
但辰时刚到,王妃就派了人来:“理亲王来了,正在正院里找王妃理论呢,王妃请世子妃过去。”
穆清瑶正好醒来,听到外在的声音,身子就往夜笑离怀里缩。
她才不想过去呢,理亲王来,定然是因为理亲王妃的事。
“相公,我昨儿个把理亲王妃扔池水里去了。”窝在夜笑离怀里,穆清瑶闷闷道。
夜笑离垂眸含笑看她:“是不是王婶的嘴又贱了?”
穆清瑶不好意思地头往他怀里钻:“她咒我生不出孩子来,我听着就气……”
“嗯,扔得好。”夜笑离道:“只是娘肯定会不高兴吧,昨儿个是冬至,娘难得在妯娌跟前露个脸,充一因宗妇呢。”
穆清瑶揪着他的衣襟闷闷道:“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让娘难做。”
“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以后再敢嘴贱,你照扔,有我呢。”说着,他翻身起来。
穆清瑶也忙跟着起来,夜笑离却按住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昨儿过敏症那么严重,哪能这么快就恢复了,睡着吧。”
穆清瑶求之不得,一把勾住夜笑离的脖子,将他扳倒,捧住脸就亲。
夜笑离顿时受不住,搂住她又好生亲热了一番。
外头送信的丫头还等着回禀呢,结果来了半晌,爷和世子妃却没有动静。
脸色就不好看,似雪道:“你先回去吧,世子妃昨儿个晚上病了,怕是一时半伙儿还起不来,爷又看得重,从来都是亲自照顾,不让我们几个插手,也走不开。”
小丫头就嘟嚷了一句:“怪不得王妃说她娇贵。”
赵妈妈脸一冷,喝道:“王妃的话你也敢乱传?”
小丫头吓得脸一白,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夜笑离来到正院时,果亲王正气呼呼的端起茶碗又重重放下。
王妃正讪讪地相劝:“你也别太生气了,昨儿个她病了,许是没好利索呢,会晚些也是有的,莫急,我再让人去催催……啊,你看,离儿不是来了么?”
“离儿,阿瑶呢?瞧她做的好事,你王叔气得不行了。”
夜笑离悠悠然地走了进来,也不向理亲王行礼,漫不经心地坐下:“王叔一大早不去早朝,也不怕两江总督的位置旁落?”
果亲王听得一滞,怒道:“朝事再忙,也要顾着家人,你娶的什么媳妇啊,没点教养,大胆包天,竟然连长辈也敢动手,你王婶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得身呢,这口气,王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夜笑离笑道:“那王叔想要如何?打我媳妇一顿么?”
果亲王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可是皇室宗族,再了身不高,尊敬长辈这点子规矩她还是该懂的吧,对长辈动手,按照夜家的家规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否则,便是告到皇上那,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那就请王叔告到皇上那儿吧,想来这会子皇叔正在上书房呢,您请,不送。”夜笑离手一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果亲王气得脸都黑了,指着夜笑离道:“你越发没规矩了,这么纵着你媳妇,将来她还有的是祸闯,我看在你父王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也不想把事情真闹到皇上那去,你把穆清瑶叫来,随本王回去,给你王婶陪个礼,这事就算完了。”
方才还说要按族规,现在只要陪个礼了,算是让了一步,王妃立即道:“阿离,只是赔个礼罢了,赶紧的,让阿瑶起来,跟你王叔回去,就当是晚辈看望病着的长辈就是。说几句软话又不会掉肉。”
说着,让冰儿派人去请穆清瑶。
夜笑离淡淡一笑道:“赔礼?嫁给我后,就是我的娘子,她就算是杀人放火了,也有我在,而我素来只跟我家娘子赔礼,对不住王叔,您若是闲得慌,尽可在府里多坐坐,茶不好喝就喝水,小侄不奉陪了。”
说着,起身抻了抻衣襟,又悠悠然向外走。
理亲王气急,冷笑:“王嫂真是养了好儿子,连不把我这个王叔放在眼里。”
王妃急道:“小孩子不懂事,王叔不要生气,我会教他的。”
“还是小孩子?都成亲的人了,娶了个没教养的下贱女人,自个也跟着堕落,六亲不认了。”理亲王气急,说话就没有了遮拦,话音未落,前面的夜笑离就骤然转身,出手如电,饶是理亲王武功不弱,也没的应过来,身子就被他甩向了半空,扑通一声,也和他家王妃一样,被扔进了水池里。
池水不深,只是个喷泉池子,但水却冰寒刺骨,理亲王厚厚的棉衣被浸了个透。
冻得嘴角发乌。
刚要爬起来,厚重的湿衣绊住他的脚,让他再次摔回水里,夜笑离悠悠然踱过来道:“王叔,您与王婶也算是洗了鸳鸯浴了,若还是气不平,你仅管再来闹,来一个,我扔一个,来两个,我扔一双。”
理亲王气得眼睛珠子快鼓出来了,颤抖地说道:“好……好你个夜笑离,别以为没人能治你。本王妃让你付出代价的。”
王妃急急地招呼人救理亲王上来,夜笑离回头淡淡地看了王妃一眼:“娘,以后这种事,就别让人进门来了,直接在外头打发了就是。”
王妃气道:“阿离,你怎么也跟阿瑶学得这么粗鲁不讲理了?都是亲戚啊,全得罪了,以后还有谁敢上咱们家的门?”
夜笑离道:“以前儿子病弱时,照样没有上咱们家的门,那些轻贱的言语娘年轻时也没少听,您当年的气苦,为何又要让阿瑶也承受?”
王妃出身也不好,又是从异国嫁进来的,连个娘家的帮扶也没有,当年晋王也算护得严实,可还是挡不住来自宗亲的悉落与讥讽,确实也没少受气,如今这些宗族又同样拿出身来讥笑穆清瑶,王妃却不维护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
王妃怔了怔,哭道:“阿离你这是在嘲笑娘吗?娘也跟你媳妇一样,出身不好。”
夜笑离皱眉,诧异地看着王妃:“娘,儿子只离开京城几个月,您怎么越发的糊涂了,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你真跟你王叔说的一样,自从和阿瑶在一起后,也变得粗鄙了。”王妃怒道。
“娘,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否则,我跟阿瑶就搬出去住。”夜笑离沉着脸,眼神也变得冰寒起来。
王妃气得大哭:“你真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娘啊,娘又没虐待她,哪里待她不好了,为了她,你竟然连娘也不用,这还了得,这还了得,我要写信给你父王,让他回来评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理亲王被扶起后,连衣服也不换,气冲冲走了。
王妃伤心大哭,夜笑离心里也不好过,但这一次王妃确实做得过了些,如果现在就由着她来,不维护穆清瑶,将来王妃只会变本加厉。
他娶穆清瑶回来是疼的,不是让她受气挨打的,只有他把她看得起,王妃和宗亲们,才拿她没法子,才不敢随意欺负她,这点,夜笑离拎得很清。
一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由着王妃去闹。
见儿子扔下自己不管,王妃气更大,冲进屋里去换衣,冰儿赶紧跟着:“主子,主子,您要做什么?千万别想不开啊。”
“进宫去,我管不了他,总有人管得了他。”王妃边说边收拾东西。
后宫中,睿贵妃正百无聊赖地赏着花,宫女安静地侍在一旁,冬梅开得正妍,睿贵妃却没什么心思。
宫女笑道:“娘娘往年都会采些梅回去制了,喝梅花茶,今年的梅花好,您怎么不采些了?”
“往年……”睿贵妃苦笑,往年有人陪着,就算他不能常来陪,她制的茶,他也会喝,可今年呢,今年他变了,连宫里都少来。
更莫说来看望她了,任她两眼望穿,就算偶尔碰到,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没有了以往的热切。
“贺家那孩子还关在刑部大牢里么?”睿贵妃摘了一枝梅在手里,随口问道。
“是啊,快过年了,贺相也没说要接回去呢,就由着她关在大牢里,贺夫人倒是常去探望。只是贺夫人似乎有点疯疯颠颠了,常说胡话。”
“疯疯颠颠了?贺相没请太医去看么?”睿贵妃怔了怔道。
“自是去了,只是,也没瞧个什么名堂出来,说是忧急所致,许是贺小姐的事,实在太过刺激她了吧。”
“那孩子现在还在东宫?”睿贵妃又道。
“是呢,太子妃亲自养着,倒是蛮用心的,象对自个的孩子一样。”宫女笑道。
“她没得生,难得有个孩子,自然会对他好,这也算是那孩子的造化了,总比跟着那一对没用的爹娘好吧。”睿贵妃就叹了口气道。
“这几天晋王妃也没见着进宫来,听说红丰祥赚大钱了,世子妃一回来,就拖了几十箱银子去了宝庆号,晋王妃真是命好,纳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儿。”侍女道。
“是啊,她命好,现在只等着阿瑶给她生个金孙了,本宫那儿子,足有一年没回京了,也不来看望看望本宫这个母妃。”睿贵妃触景生情道。
正说着话,宫女急急来报:“娘娘,晋王妃哭进宫来了。”
睿贵妃怔住:“好端端她哭什么?”
赶紧的回了畅春宫,果然见晋王妃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忙问:“这是怎么了?晋王又来信说,今年不回京了么?”
晋王妃止了哭:“王爷来信了?”
睿贵妃苦笑:“来没来信你不知道,反而来问本宫?”
“没来。”王妃眼神更黯。
“那你哭什么?听说你儿媳妇给你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你该乐开花才是,还哭。”
“别说她了,气死臣妾了。”王妃一听穆清瑶的名字就气。
“又怎么了?”睿贵妃皱眉。
“她生不出儿子啊,我给她喝药,阿离双不许,说是什么益母草过敏,还真是娇贵,哪个女儿家不喝益母草的,就见着她过敏。”王妃哭哭啼啼道。
“过敏也确实不能喝。”睿贵妃道。
“不喝药怎么能行?她有宫寒之症,不调养就生不出孩子来,我不是白娶个媳妇进门了么?还三天两头给我惹祸,昨儿个还把理亲王妃给扔进水池了。”
睿贵妃听了哈哈大笑:“这事我听说了,也怪理亲王妃嘴贱,活该。对了,她真有宫寒之症?又喝不得药,这还真是麻烦了。”
“可不是吗?她要是能给我生个金孙出来,莫说只把理亲王妃扔水池里,就是扔了我去。我也心甘啊,娘娘,您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阿离好不容易才肯成亲的啊,她又是个不能生的,我不是白欢喜了一场吗。”
“她不能生,你给阿离再纳个小不就是了?”两人正说着话,皇后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正好接了王妃的话道。
皇后从冷宫里出来后,象变了一个人,性子安宁多了,还试着与她修好。
“其实皇后娘娘说的也有些道理,给阿离纳个妾好了,就在世家中找个身份相当的人。”睿贵妃也道。
“阿离肯定不肯的,他把阿瑶看得比命还重呢,哪舍得她生气?”王妃连忙摇头道。
“那就让你晋王这一枝断了根脉?阿离怎么宠着她都行,但生不出孩子来,这个妾,一定得纳,这个气,她也一定得受,生为正室,就该有容人雅量,替王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儿,她自个不能生,还不许别人给阿离生啊。也太不讲道理了些。”皇后道。
王妃听得心动:“臣妾就怕阿离会闹。阿离只对她一个人用心。”
“阿离以前是没尝过情事,男人啊,都贪新贪欢,如今他们也成亲大半年了,早过了新鲜期,你再给他找个好看点的,不信阿离不动心,就算没动感情,那儿子还是可以生的。”睿贵妃就捂住嘴,笑得暖昧。
“对,就是这个理儿,阿离也是正常的男子,血气方刚的,要不,今儿晚上你就回去,挑个打小就服侍他的,剥干净了塞他床上去,那么新鲜水嫩的女子,就不信阿离能把持得住。”皇后也道。
王妃听了眼神越发亮:“是了,他若是肯接受丫头,尝过不同的味儿后,肯定就肯纳妾了,对,娶个平妻回来也是一样,对了,果亲王妃家的内侄女,叫婧文的那个,现在还没嫁吧,她对阿离可是一往情深。”
睿贵妃拍手:“对,你要是让阿离娶了婧文,果亲王两口子就算有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这可是一举几得啊。”
“你以后也不用羡慕果亲王妃几个了,他们都是儿子一娶就是几房,当然儿孙满堂,只要阿离多纳几个,你肯定也是儿孙绕膝的。”皇后也道。
王妃听了再不犹豫,一拍手道:“对,阿离不是最听她的话么?我就让她先应下来,只要她同意了,阿离就不会反对。”
夜笑离打发了理亲王,穆清瑶得知他又与王妃闹了一场,心中有些难过,自她从南楚回来后,感觉王妃就变了,性子焦躁起来,而且看人的眼神也不对,以前王妃是糊涂,但是眼神干净而坦然,现在的王妃,总感觉眼神有些呆滞,有时还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不如以前那般灵活了。
正打算去红丰祥瞧瞧生产情况,管家过来禀道:“世子妃,王妃进宫了,方才派人来说,请世子妃也进宫,太后娘娘想您了。”
从南楚回来,确实还没有去拜见太后和宫里的几位,礼物是早就备好了的,穆清瑶忙回屋换了身装束,带着墨玉就进宫。
慈宁宫里,皇后,睿贵妃都在,倒是王妃不在,太后见穆清瑶进来,一脸是笑:“阿瑶,你来得真不巧,你婆婆刚回府去呢。”
穆清瑶就有些诧异,不是王妃让她进宫的么?怎么王妃自个又先回去了。
忙上前给太后和几位娘娘行礼。
只是在给皇后行礼时,眼神淡淡的,对这位皇后娘娘,穆清瑶着实不感冒。
“来,瑶儿,坐哀家身边来,听你婆婆说,你有宫寒之症?这几天都在吃药么?”太后笑着对穆清瑶招手。
穆清瑶的心咚地往下一沉,这事还是闹到宫里来了
“吃过了,只是孙媳对益母草过敏,相公正在找合适的方子替孙媳调理。”穆清瑶乖巧地在太后身边坐下,回道。
“嗯,阿离的医术那是没得说的,对了,若是你一直调养不过来怎么办?”太后担心道。
穆清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天,子嗣的事一直困绕着她,如果她真的不能生,怎么办?
“晋王府可就只有阿离一根独苗,不象别的王府,兄弟多,大的不生还有小的,总会儿孙满堂,阿瑶啊,你不能生育,这可不是好消息啊,总不能因为你,就断了晋王府的香火吧。”睿贵妃道。
穆清瑶道:“我的身子如何,阿离肯定比我更清楚,我能不能生,阿离心中也有数,这事,急不得。”
“怎么不急,你婆婆就急,为这事还哭进宫里来了,你能调养好是最好,不能调养好,其实也有办法,让阿离纳妾就是了,先把晋王府的血脉续住,将来你调养好了,能生,你的儿子还是世子,那些个妾室生的,也只能排在后头,到底你地是正室嘛,母后,您说臣妾说得对不对?”皇后道。
太后想了想道:“也是,你的身子特殊,许多药还乱吃不得,哀家也觉得皇后这个建议不错,只要把世子之位留下就是了,阿离最看重的还是你,主要是晋王府的血脉不能断。”
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常理,尤其宗亲世家,哪个世子屋里没有几个莺莺燕燕?
所以,太后会附议,穆清瑶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件事里,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王妃反常的关心起子嗣来,待自己也是反差太大,以前王妃待她,比阿离还看重,现在呢?
舒朗疏阔的王妃变得象别的普通婆婆一样,也拿当婆婆的那一套来压制她。
再就是,自己宫寒之症怎么来的?
她的命是夜笑离救过来的,她的体质如何,夜笑离不可能不清楚,从成亲到现在,他有多努力她哪里不清楚,除了情之所致外,他也很想有个他们两的孩子。
每每两个亲热过后,他没少拿这个笑她,期盼着她早些怀上他的骨肉。
所以,这宫寒之症,来得有点蹊跷,正如赵妈妈所说,府里有内鬼,有人在她的吃食里动过手脚,只是还没查出来是谁?
再者就是,她的病才起三天不到,王妃就这么急巴巴地进宫来,把宫里的三位顶极BOSS都请到一齐来了,要迫她答应让夜笑离纳妾。
这也不象王妃的性子,就算判罪,也该给个缓冲期吧,她还没有好生调养呢,就判定她不能生,就急吼吼地给夜笑离纳妾,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怎么?你不肯么?果然是殷紫茹的女儿,就是霸道。没有容人雅量。”皇后见穆清瑶半晌不吱声,冷笑道。
“是啊,阿瑶,让阿离纳个妾又怎么了?以阿离待你的紧张度来看,他最宠的还是会是你,要不这样,就收个通房好了,等孩子生下来,过继到你的名下,以后就是你的儿子了,就算你的身子调养不好,也没有关系啊,你婆婆也开心了,岂不两全其美么?”睿贵妃道。
穆清瑶还是没有说话,睿贵妃就笑着对太后道:“太后,您说臣妾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也要看阿离自个愿意不愿意,说起来,阿瑶的身子也还没认真调理呢,哪里就真的不能生了,再说阿离那性子古怪得很,若是个肯纳妾的,早八年就成亲了,哪里要等到二十几岁啊,自从跟了阿瑶后,阿离的身子骨也精神多了,你们呀,就是爱操闲心。”太后道。
“母后,阿离那孩子的身子骨究竟如何,您心里也清楚,趁着他这几年精神,早些有个子嗣不是更好么?要不然,晋王妃也不会那么着急啊。”皇后道。
太后听得心中一恸,筯骨尽断,阿离那孩子付出多大代价才练得跟普通人一样,但到底是留下病根的,以前三天两头的咳血,想着都不会命长,还好,自从跟阿瑶成亲以后,那孩子倒象是洗了筋骨一样,壮实了,也没见着常咳血咳嗽了。
就怕是病被掩住了,没发出来,反而更凶险,早些个有孩子确实好点,就算将来……有个孩子,阿瑶也有个靠吧。
“阿瑶啊,皇后和贵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既是爱着阿离的,就替他着想吧,也不许纳妾,就收个通房吧。”太后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穆清瑶道。
“是啊,只收个通房也好啊。”睿贵妃也直直地看着穆清瑶。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似乎只有她口里说出个不字来,就是大逆不道。
穆清瑶苦笑,向太后磕了个头道:“皇祖母,这是阿离自个的事,由不得孙媳答应不答应,我放下一句话,只要阿离自己愿意,我决不会有半句怨言。”
太后心疼道:“哀家知道你委屈了,可是……”
穆清瑶没说完的话是,只要夜笑离肯纳妾,收通房,她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爱再深,也容不得第三者,就象眼晴里容不得沙子一样。
知道不能怪他,知道他也难,但纳妾,是她的底线。
“好了,这就算你是答应。”睿贵妃松了一口气道。
皇后也笑道:“阿瑶还算识大体啊,如此最好。”
穆清瑶但笑无语,她的话算是答应么?
只要夜笑离肯纳妾,她确实无话可说,问题是,夜笑离肯纳么?
南楚时,在穆将军面前的话,言犹在耳,夜笑离若是连这点子都不能坚持,也算她穆清瑶瞎了眼,看错人了。
“对了,皇后娘娘,听说贺雪落的孩子由太子妃带着,这种夺人儿子的事,可不太厚道啊。”
皇后从冷宫出来,用的就是她宗妇身份,因为年关将至,祭礼上不能少了她这个国母,冬至节就该是她的热身礼才是,她却故意推托不干,让晋王妃来主持家宴,理亲王那日的话太过份,不象她平日作为,象是在故意挑事,激怒自己一样。
这件事,最终目的怕还不止是让夜笑离纳妾这么简单。
你既然象只打不死的小强,那我也不能让你过得太舒坦,拿子嗣来压制我,我就不会拿子嗣来刺激你么?
皇后果然听得一滞,干笑道:“那孩子父母都不争气,太子妃替他们养着不好么?”
“好是好,就是到底不是太子亲生的,养大了算是太子的子嗣,还是靖靖侯府的呢?皇家几时也替别人养起儿子来了,怕就怕,乱了血脉呢?听说贺雪落因为孩子不在身边,都疯疯颠颠了,虽然我讨厌她,但一个被人夺去孩子的母亲,还是值得同情的。”穆清瑶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太后听了也皱眉道:“确实如此,皇后啊,你总说贺相不拿太子当回来,与太子作对,你把人家的外孙夺了,他能对太子好么?快把孩子送回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