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早已接到女儿的口信,她强忍着悲痛,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家中的丧事。待一切处理妥当,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奴仆,毫不犹豫地坐上马车,直奔林府而去。
孟天勤站在门口,看着曾经熙熙攘攘的家变得空空荡荡,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他知道,妻子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城中的反贼虽已被消灭,但贺虎的西北大军即将抵达,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女婿是个有能力的人,跟着他,活命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皇帝自从被倭寇围攻在东宫,就再也不敢住在临敬殿里了。他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贺虎也有样学样再次来袭,于是决定搬进大明宫。
同时,他下令按照凤藻宫和康宁宫的模样,对各个宫殿先拆后建;
最先拆了临敬殿和东宫,再将其他宫殿也依次拆除,以防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密道入口。
因为大明宫里的宫殿少了些,所以皇帝特地开恩让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母身边照顾。
有了这个旨意,皇后顺利的将重伤的元宸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阿耀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大碍,却也日日都守着自己的哥哥,生怕哥哥离开自己。
“母后,哥哥,为什么还不醒啊?
要不要去找舅舅?”
“阿耀,你怎么突然想要找舅舅了?你可没有见过他几次的。”
自打住进来,阿耀总是在皇后一个人面前说找舅舅,皇后有些不明白,正好今日周围无人,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哪知道阿耀搂着元宸的胳膊,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哥哥说的,若是有要紧事,就让我去找舅舅。”
皇后听了以后摸了摸阿耀毛茸茸的小脑袋,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找林承瑞也于事无补。
贺虎带着西北大军驻守在距离京都和去往东北官道交叉口的必经之路,约莫一百里的地方就不再前进了,重兵屯守,京都里人心惶惶,不少富商早早的就离开了。
林承瑞命人趁着这个机会买了不少的宅子和庄子,林黛玉听说了以后有些不解,急匆匆的上门劝他。
“时晏,这个时候不赶紧将手中的宅子和田地都出手,你怎么反而往里买呢?
咱们家在扬州也有不少产业,纵然是元气大伤,只要命保住了,总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更何况你这些年在姑苏老家买了不少的地,走吧,若是不行,好歹你让弟妹带着安安和乐姐儿、英哥儿一起南下,大人的事没必要非得带着孩子一起冒险啊。”
“姐姐,你若是想要给乐姐儿和英哥儿攒一些家底,倒不如此刻也买一些,贺虎不会轻易攻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若是贺虎想要进攻就不会在城外屯兵这么多天了,他想跟皇上谈条件,具体要什么还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单纯进宫这么简单。”
林承瑞说完林黛玉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如此,我有一个庄子倒是就在贺虎屯兵地点的附近,探听消息正好合适。”
“那就请姐姐派人前往探查一番,千万小心行事,莫要激怒了他。”
“也罢,我这就回去让人去探查一番。”
林黛玉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连孟嫣然都没有见过一次,孟夫人倒是有些好奇。
“你这大姑姐倒是有意思,来去无踪影,是打算南下了吗?”
“母亲,不至于,夫君说了,眼下西北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只凶不险,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眼下咱们护好自己家就是了。
有了时晏生病那一次的事,想来她也能知道女儿的意思了。
母亲别说女儿小心眼,夫君跟人家都姓林,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姓林,我不能不计较。”
孟嫣然说着说着回忆起了过往,眼泪不争气的又下来了,心里酸涩耐忍,天知道,她在林承瑞没有清醒过来的那几个时辰是怎么过来的。
孟夫人看着女儿哭天抹泪的样子,连忙上前劝慰了好一阵才堪堪止住。
林家地牢里的倭寇被林承瑞用尽所有的手段,也只是知道了倭寇当初的藏身地,其他的这些没用底层倭寇嘴里没有一句有用的,最后只好让刀子匠拿他们练手后,切成一片一片的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刀子匠手里的功夫需要很好才能赚钱,寻常师傅带徒弟找不到可以练手的,眼下全城的刀子匠和他们的徒弟都忙了起来。
无他,各家高门大户听说林家散布出来的消息以后,或多或少都找了些刀子匠和他们的徒弟回去逼供。
虽然这些倭寇已经不完整了,但是刀子匠的刀也可以片儿啊,简直是刑讯逼供居家必备的好帮手啊。
宫里的审讯却没有那么儿戏,简大人也不敢轻易对孙知儒几人用什么其他的宫刑一类的,只能用些中规中矩的刑法,毕竟还要从他们的嘴里问出来他们的身后之人。
“皇上,罪人说要见您,否则不肯说。”
“嗬,他们倒是拿乔拿得很顺手啊,不说就杀了吧。朕没有那个心思去见他们。”
皇帝不知道贺虎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既不攻城也不出来提条件,但是他知道,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个可以趁机部署兵力或者出逃的好机会。
兵力他现在没有办法调动太多的,调令连着发了七道召慕冰雨带兵回来,到现在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也摸不准究竟是慕冰雨也打算造反,还是他的旨意被截住了,他不敢赌,所以他打算。。。跑。
但是除了东边,其他的三个地方都去不得,东边又距离贺虎的军营着实近了些,他不敢赌。
这一刻,皇帝突然明白了当年皇帝重病在床的时候为什么听尽了他的恶言依旧强撑着一口气,或许不光是为了看他的下场,而是想警告他不要太得意忘形,自以为是,是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