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把客厅里空调开开,等外卖到了,叫你。”
纪招皱着眉,凝神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等倪戈叫他出来吃饭时,纪招发现他把虾皮都剥好了,满满一堆无壳的虾肉浸在香辣料油里,闻着香,吃着方便。
纪招不自在的坐了下来,有点儿心慌,他觉得他不该因为对方贴心的举动而心有感触,但是又控制不住,倪戈好吗?对他有所图的好算好吗?可无所图人家为什么要对他好啊?
纪招说服不了自己,他觉得他自己很善变,昨晚晚上还做梦梦见对方的禽兽行径,今天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趴在人家怀里了。
倘若倪戈吻的湿漉漉些,或者是更火热些,纪招都会想逃,可他吻的太轻了,没一点旖旎暧昧,单纯纯粹的用嘴唇碰了碰他,有不习惯的不适,但生不出什么杂念来。
胡思乱想间,夹了个虾仁进嘴里,牙齿没咬上,味蕾先一步活了,等把油炸过的鲜虾仁咽了,脑子里猛地发出饥饿的信号来,纪招瞬间把那点儿纠结全部抛开,只想赶紧吃吃吃,填饱肚子。
大块朵颐完,倪戈顺手收拾了垃圾,跟着他进了屋子,怕他不满,解释了句,“中午一起睡,睡起来你再学。”
纪招躺在床上,看着室内的光线随着男人拉上窗帘变昏变暗,深吸一口,拿起手机打字。
【你要碰我吗?】
倪戈没想到他有勇气把事情挑明,眼神玩味道:“你说的碰是那种碰?”
明知故问!
【你要是想的话,早点儿。】
“你着什么急?”倪戈哭笑不得道。
纪招想说他不着急,他就是看着头顶的屠刀心惊胆战,想着既然要落下,那就早点儿落下吧。
倪戈能猜出他的心思,拍拍他后背,“等我帮你报了仇,你再以身相许,不让你吃亏。”
报仇!
两个字像把斧头在纪招的心狠狠的劈了一下,他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倪戈,想看看他话有几分真。
“帮你报仇。”倪戈又道,他握住他的手。
他说过类似的话,纪招不信,可他这次加了条件,纪招觉得有几分可信了,但是觉得不太可行,对方住在这种地方,连魏青池出入的场所都进不去,怎么能帮他报仇呢?
纪招重新躺了下去,希望的光火宛如冬日小女孩手中的火柴,亮了两三秒便熄灭了。
他身上落下的阴霾黯淡了他眼中的光彩,倪戈轻轻的扫着他背上的尘埃,煞有其事的问道:“那在此之前我能碰你吗?”
纪招翻了个身,灰扑扑的尘埃顺着掉了下来,在心里回道,你这出尔反尔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了。
倪戈看他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我比你纯洁,我说的碰是简单的指抱抱你,亲亲你。”
纪招给了他一个眼神。
亲他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问问,抱他的时候哪一次也没问过他,现在说的好像多规矩似的。
倪戈细致的解析自己的话,一本正经的问道:“在此之前,我想亲亲你,至于范围?你全身,你看行吗?”
我看不行!流氓!
纪招脑子里叫嚣的厉害,恨自己不能说话骂人。
倪戈见他沉寂的眸子里扑簌簌的冒着小火苗,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你现在太瘦了,我怕把你折腾散架了,就不动真格的碰碰你。”
纪招倏地再次从床上坐起来,气的抿唇瞪眼,凶巴巴的,逗的倪戈直接笑了声出来,低低沉沉的。
他躺在床上,抓着对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纪招的手背上摩挲着,十分惬意的眯着眸子,“现在咱们算是同居男朋友关系,等解决了魏青池,咱们正式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了。”
纪招听他三两句话定了一辈子的事,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用力把自己的手挣出来,想同这个可能患有幻想症之类的精神疾病的男人离的远远地。
倪戈毫不在意的翻了个身,盖上自己的被子,“我睡了。”
纪招:“?”
有病啊?
他没有同意啊!
纪招忿忿的躺在床上,胸膛起伏了好几下,气不过踹了他一下,决心下午早早醒来,争取早日开口把他怼道哑口无言。
晚上,倪戈早早订了份饭,等吃完饭,给纪招扎了瓶奶递给他喝,纪招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收拾垃圾。
“心肝儿,我晚上有个工作,前几天说好了今晚上得过去,你和我一起去。”倪戈把空了外卖盒子装进袋子里,抽了几张纸简单擦了下桌子,组织语言道:“这个工作的场地不太好,所以,到时候我会让人陪着你。”
是怕他跑了吗?
可他能跑到哪里去哪?他还不会说话,而且身无分文的,魏青池还在找他,他能跑到哪呢?
他咬着吸管,如鸦羽的眼睫下垂着,遮住进眼睛里的光,眸中阴霾。
倪戈见不得他这样,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老公给你说正经事儿呢,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纪招听他这不正经的称呼就觉得他说不出什么正经事来,把吸管咬扁又吸圆。
“我晚上工作的那个场地有点儿乱。”倪戈回忆了下,把程度词改的更贴和了些,“是非常乱,别人给你的东西千万不能吃。”
纪招点点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他小时候就知道了。
“水也不能喝。”倪戈又道,“我去之前给你买瓶水,你渴了喝,可那瓶水要是离开你眼前半分钟,那也别喝了。”
他说的严肃郑重,纪招心底愈发好奇,他把手机拿出来。
【你做什么工作的?】
“打地\/下\/拳\/击的。”倪戈道,“场子里鱼龙混杂的,特别乱。”
纪招眨巴了两下眼睛,吐出嘴里的吸管,上下打量了倪戈一番。
平心而论倪戈脸是帅气的,身材是宽肩腿长的好看,身上也有肌肉,可他印象里打拳的人肌肉都是鼓囊囊的,夸张的像是小山堆似的,倪戈和他们比着似乎有些瘦了。
“怀疑我?”倪戈拉着他的脸扯了下,纪招吃痛,身子一动,膝盖误打误撞直接顶上了倪戈的肚子。
倪戈闷哼了声,捂着肚子歪到在沙发上。
纪招:“!”
这么菜,耐痛力还这么差,晚上打什么呀!去挨打吗?
倪戈装模作样的眯着眼,见他不仅不慌不忙不安慰他,反倒是一副无语又嫌弃的模样,心下不爽。
纪招身子算是坐在他腿上的,倪戈猛地抬了一下腿,纪招身子立马失去平衡,伸手想抓什么,可沙发上又没东西可抓,胡乱抓了个靠垫,算不上支撑点,随着身体向后倒着时把靠垫从倪戈身后抽了出来。
一身骨头,倪戈舍不得让他磕着,眼见他快倒下去了,手臂往他腰上一揽,很是轻松的把他抱进了怀里。
惊心动魄的一秒钟,在纪招眼里来得有一分钟那么漫长,被倪戈抱到怀里的时候七魂六魄还没归位,男人的声音先一步入了耳,“打到人不知道要说对不起?”
“?”
纪招心说你这么懂礼貌,亲人之前都不知道问一声。
倪戈把他慌乱间扔到沙发上的空奶盒拾起来放到桌子上,“你不会说话,我也不难为你,亲一下就算道歉了。”
他说话时配合流露出一副“真可惜,你赚大了”的神情,纪招当即要从他身上下来。
倪戈毫不费劲儿,一只手臂便能牢牢钳制住他的身体,“你刚刚打到我后,竟然不安慰我,我难过。”
竟然?
你配得上这么夸张的关联词吗?
纪招起不来,说不了话,索性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你心疼心疼我行不行?”
“你突然不在乎我,我心里落差太大了。”
倪戈叹了口气,心里是五味杂陈的不好受,从前小妖精满心满眼都是他,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做噩梦还把他妖魔化成怪物,真的蛮伤感的。
“我救你出来虽然是因为私心,但你也不能对我又打又骂,理直气壮的当个白眼狼吧?”
纪招:“???”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哪句说起,于是,拿起手机从第一句吐槽。
【你救我出来都是因为龌龊的私心吧?】
“龌龊?”倪戈咂摸了下牙花子,“哪龌龊了?我下凡救你还龌龊?”
纪招听他又犯病了,也不想和他掰扯歪理了,把手机一放,像条咸鱼一样趴在他身上继续保持沉默。
倪戈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没有再说什么。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老婆不仅认识自己,还时不时用一种略带戒备的目光打量自己都没那么容易接受,明明平时常亲的,现在亲一下就好像他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似的。
两人安静的躺了会儿,等窗外天色变得灰暗混沌,纪招有几分昏昏欲睡时,倪戈拍了拍他,“心肝儿,起来了。”
临出门时倪戈还是不放心,再三嘱咐了一遍,给他戴上口罩,又给他戴了个帽子,恨不得把他这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连风都透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