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崛起的同时始终在帮扶秦家,说是两家结好相互帮衬一下,可是慢慢的就有人觉出不对劲儿来。
每次司无瑜同司家人吃饭时秦家总有人在,甚至还有秦家人求到司无瑜面前,关系未免好的有些过分了。
才过三年,不算陈年旧事,有心人原本以为稍微查一下就知道,谁知道什么都没查出来。
奇了怪了,几乎摆明了有古怪。
再派人查,发现关系极其普通,和司家秦家说的一样,这就更奇怪了,如果真没关系为什么还要隐瞒。
白家其他人早对司家恨之入骨了,好不容易发现个缝隙,恨不得能从中把司家的血肉全部掏出来。
直接抓了个秦家本家人,刑罚用尽终于知道了个惊天的消息。
他们白家的夫人同秦家秦烈早年情投意合,若没有白鸿誉横刀夺爱,司无瑜该是秦家的夫人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司无瑜婚后与秦烈有染了,他们没有证据表明司无瑜同秦烈发生了什么,可司家扶持秦家不假,秦烈多次和司无瑜见面也是真,有前情在,难保不会发生些什么,要造势自然要往大了造。
而且顺着一查,还让他们发现司无瑜暗中一直在喝避孕的药物。这两桩事情加起来足够把司无瑜司家置于死地。
白家按捺着激动与窃喜跑到白鸿誉面前露出一副愁苦痛恨来,狠是真,愁是假。
可谁能想到,白鸿誉只是轻飘飘说了句,“我知道了,阿瑜从前都同我说过。”
司无瑜疯了才会同他说这些事,三年来,她对白鸿誉需要时敷衍,不需要这男人的时候,司无瑜甚至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他,不是说动辄发脾气,而是视而不见。
司无瑜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兴冲冲来兴师问罪的白家人都已经散了,她以为这男人爱面子,私底下也是要找她算账的。
等到晚上,两人用过饭,在院里散了步,躺到床上,白鸿誉还是只口不提白日的事。
白鸿誉能忍,司无瑜无法忍受这种暴雨将至未至的沉闷。
她发了一大通脾气,就好像是白鸿誉对不起她一样。
这位白家家主自来脾性温润如玉,此时也已久浅笑着,只是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苦涩,他说:
“我知道。”
“在他们知道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可我知道还不够早。”
“在我们成婚之前我不知道。”
“阿瑜,对不起。”
千万斤的重量砸在司无瑜的心头,如一声惊雷打破了沉闷。
司无瑜从前恨他入骨,今日却突然感到茫然。
若她当初告诉白鸿誉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准备要谈婚论嫁了,白鸿誉肯定不会非要娶她,这场弄人造化,原也有她的错。
白鸿誉还在说,他没有秦烈那般英俊,不似秦家公子那般充满着野性的恣意,他相貌寡淡,仅仅是中人之姿,可他气度雍容,一举一动都写满了优雅风流。
他道了歉,又朝司无瑜笑了下,“可是阿瑜,我不想放手了。”
她已经是他了,从未拥有倒也罢了,现在已经属于他,又要他将挚爱拱手让人也太过残忍,哪怕清风朗月的白家主也做不到。
“.......你恨我吧。”
司无瑜又哭又笑,大喊着荒唐!荒唐!!
一夜过后,司无瑜还是高高在上的白夫人。
她解决了那些想拉她下马的白家人,会在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和秦烈一同出去,她不再顾忌所有人的眼光。
风言风语不到三个月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未免也太把白鸿誉白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了,司家人不免开始胆寒,劝她收敛一些。
司无瑜反倒骂起他们胆小鬼来,骂过他们,又骂自己,醉醺醺的被白鸿誉接回家,大哭了一路。
她怨白家,怨白鸿誉,如今也怨司家,怨自己,甚至怨秦烈,怨他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胆小怕事。
翌日,白鸿誉抱着她说了很多。
他说:“他们都有不得已,阿瑜也有不得已,当时你们又不知道我的性子,阿瑜顾忌司家从而嫁我,秦烈顾忌秦家只得咬牙忍受,都没错。”
司无瑜道:“可你什么也不顾忌,不顾忌白家的发展,不顾忌自己的声名,你全都不在乎,你只在乎我。”
她哭笑道:“你比他们比我都要疯。”
“夫君,你才真正的疯子。”
白鸿誉捋着她的长发,“夫人,该起了。”
这种日子并没有头,司无瑜生活在花团锦簇中,又仿佛处在烈火寒冰中,她放不下,解不开这个心结。
五年后,司无瑜有孕。
“或许是秦郎的。”司无瑜瞧着白鸿誉欢喜的脸泼下一盆冷水。
白鸿誉笑了,“秦烈当初不敢和你私奔,如今怎么可能弃秦家不顾,除非他想拉着秦家陪葬。”
大概是司无瑜有孕的事情让白鸿誉太过高兴,司无瑜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白鸿誉身为白家家主的霸道狠厉。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给你生个孩子,你放我离开吧。”
白鸿誉摸摸她的头,柔情似水道:“阿瑜,别说傻话了。”
司无瑜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她谁都不喜欢,不喜欢白鸿誉,不喜欢自己,也不再喜欢秦烈,谁都不喜欢。
十月怀胎,一朝落地,司无瑜终于甩掉了不喜欢的包袱。
司渺渺从小就知道娘亲不喜欢她,她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喜欢她就好了。
她和她母亲一样如风如火的性子,明明母女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性子居然是十足的相似。
又是十年,司渺渺众星捧月的长大。
司家隐隐有了压过白家之势,白家开始反扑。
司家白家开始了暗中的博弈。
在长达九年的博弈中,秦烈死了。
他不是白家人,也不是司家人,看起来像个无关紧要的人,又像是个可以撕开的口子。
秦烈被害的消息传到白鸿誉的耳朵里时无异于晴天霹雳。
秦烈,怎么能死呢?
白家和司家皆在棋牌上,两家无论暗地里斗的多凶,可面上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假象,可现在突然冲出了个傻子,把棋局给掀翻。
白鸿誉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幕后那个傻子该如何沾沾自喜,他说不定以为自己办了件多聪明的事,杀了秦烈,没有直接和司家起冲突,还帮他这个白家家主解决了个情敌。
白鸿誉感到窒息,他的手在发抖,他知道,一切的一切全完了。
秦烈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他和阿瑜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孩子,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三百年白鸿誉都等的起,他终有一日能等到秦烈的深情付与另一个人的。
可现在秦烈死了。
他赢了吗?
没有,他输惨了!
阿瑜根本不喜欢白家,她不喜欢自己,更不喜欢白家。
他太清楚了,所以他让渺渺姓司,可他的夫人还是不喜欢这个流着他的血的女儿,但至少也是个希望,是他和阿瑜之间渺茫的一线希望。
这个希望在保持现状的情况下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只是出了个大的变故,一个白鸿誉无法挽回的变故。
虽然司无瑜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喜欢秦烈了,可那也是她青梅竹马的哥哥。
幼时会带着她去买果子,少时帮她凑那些不怀好意的登徒子的哥哥,是承载着她无忧无虑青春年岁的美好。
物是人非,她争权夺利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过是畏惧厌恶曾经那个胆小懦弱可欺的自己,可是代价怎么能是秦烈呢?
好像曾经的言笑晏晏的鲜花阳光上泼了一盆血,浇的司无瑜整个世界都黯淡血腥起来了。
秦烈的死亡,弄疯了两个人。
白鸿誉远比她更恨罪魁祸首。
而司无瑜平等的恨着白家每一个人,比曾经更恨,这群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可以践踏,她越是要把他们从云端扯出来摔在地上。
白鸿誉自断臂膀的行为让白家无法接受,司无瑜就算了,秦烈而已,一个从前根本不会被他们看在眼里的蝼蚁,白鸿誉居然也要白家的人陪葬。
那是极其混乱的三个月,司渺渺因为身份特殊被禁足在了院子里,不是惩罚,而是保护。
司渺渺感到禁制松动的时候,意识到大事不妙,立马跑了出去。
“......白鸿誉是白家家主,他不死,白家可以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听了这样一句话,大惊失色,努力保持着冷静还是惊动了屋里谈论着谋害她爹爹的人。
她重新被关在了屋子里。
再出来时尘埃落定。
再然后她被送去了南无山,修身养性。
呵,修身养性。
她从南无山回来的时候,陇云彻底成了司家的陇云。
她回不再属于她的家,出乎意料的见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和秦烈七分相似的男人,看的她怒不可遏,为她爹爹不值,又恨司无瑜无心。
可对于一个被迫的入局者,害他性命也太过狠毒。
......
剧烈的疼痛迫使司渺渺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心头血失的太多让她唇色变得青白,视线也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她靠在鹿角妖的怀里,努力去看弥杀施展诡术,紧张的不敢泄露一丝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渺渺眉头越蹙越紧,拧成一个川字,大概是再也受不了等待未知的折磨,而对方的神情出现了一抹异色,司渺渺再也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
“招不来。”弥杀道。
他话落,花招抓紧了他的袖子,想着等会儿逃跑方便些。
弥杀余光瞥见他的表情,嘴角翘了翘,道出下半句话,“人没死。”
司渺渺懵了片刻,立马询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人没死?怎么会没死呢?她爹爹早就死了啊。
“就是人没死的意思。”弥杀又道。
这次司渺渺愣了许久,过了半天时间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啊?”
她脸上的神情是欣喜万分却又不敢置信的迷茫,眼神有几分空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脚步后撤了一步,又猛地上前,抓着弥杀的袖口,手背的青筋绷起上凸,说话时声音却轻之又轻,害怕惊碎刚刚的梦,“你说什么?”
“你爹没死,招不了魂。”弥杀说着,问她:“想我帮你找人吗?”
“当然!多少钱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司渺渺声音发颤,急切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飘忽的有些尖利。
说实话,弥杀最想要的就是五灵丹了,五灵丹没有,听水葵对方也没有,旁的执旭也有一堆。
司渺渺见他不说话,生怕他反悔,“你说,哪怕我没有,我也可以帮你找,五灵丹,听水葵,我都可以帮你找!”
这倒也是,他和执旭在这霁天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司渺渺背靠司家白家总会比他们消息灵通的多,“好。”
司渺渺一听他应了,心下放松,一时欣喜的语无伦次起来,“那,那现在就找一下我爹爹吧,听水葵和五灵丹的我有消息了肯定会帮你取来的!你累不累,我这还有许多聚灵珠。”
弥杀累倒是不累,不过对方盛情难却,弥杀接了两个聚灵珠过来,一个自己用了,一个随手扔给了旁边看的惊奇的某人。
花招以为他让自己帮忙拿一下,接过来,“等你用了我给你。”
“给你拿着玩的。”弥杀说了句,便干起寻人的事了。
花招也不好再打扰他,握着聚灵珠,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珠子,一会儿抬头看看男人专注的侧脸。
看的神思跑远时,忽听耳朵边男人嗓音低沉道:“找到了,走吧。”
几人中,鹿角妖和弥杀修为都不凡,迅速掠身抵达不在话下,司渺渺法器多,找出一件提速的法宝再容易不过,独独花招,修为不高,又没什么提速的法宝傍身。
弥杀:“我抱你?”
司渺渺:“我这儿还有一件提速的法宝。”
执旭轻笑了声,【不用你抱了。】
弥杀舌尖抵了下脸颊,他还没说什么,司渺渺反应极快道:“我刚发现自己没带那件法宝。”
本来没什么,司渺渺一说,立马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花招红着耳朵尖,“那...你抱我?”
“抱不了了。”某个烦人精都听见了,他还怎么抱。
花招不太懂,对方提起来这话,花招觉得可能是对方身上的禁制微微有些松动了,简单抱一下也可以,可是现在对方又拒绝了,还是惋惜无奈的拒绝的。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