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白骨锏的翌日,弥杀便同花招离开了陇云城。
九天之上,金申木打造的云舟正全力前进着,空气里丝湿润的潮气扑面而来,没一会儿功夫,花招长翘的眼睫便湿黏在了一起,鬓角的几滤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有股子刚出水的虚弱无力感,可惜脸不红水汽也没在眼中,那股子娇弱感便无处寻踪了。
这座云舟有十六层之高,远远看过去像个小山头似的,他们选的便不是便宜的云舟,要了设施更齐全更好的最高层本来就是一笔巨款了,可男人财大气粗,一颗聚灵珠扔过去,一整个十六层都是他们两人的了。
花招第一次坐云舟,就独享了一整层,没外人在,不用担心被看到惹出不必要的祸事,他高兴的很,一上来就转了一遍。
弥杀找好房间躺着假寐的时候,花招仍兴致勃勃的在四处乱转。
每个边边角角都看的仔细,转了一个时辰选了个房间,又到了外面的甲板上,低头瞧着下面的景象。
他喜欢在高处,便常在树上,可在树上的高度自然无法和这座云舟的高度相比,不用他自己振翅翱翔就能体会到飞的感觉,于花招来说着实棒极了,连带着湿气的水雾都可以忍受了。
等花招看够了下面,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便是烟霞满天的美景了。
粉的,橘的,红的,金的......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在一处,又在交界处形成新的颜色,瑰丽奇幻,是花招幻想着能穿在身上的颜色,杂乱,可杂乱的漂亮,无序,可无序的烂漫。
直到金乌坠咸池,混沌渐渐成了纯粹的黑色,天上又是一番美景了。
他从船舱里搬了被褥出来,往外面一放,躺在了地上。
漫天的星辰似乎触手可得,随着云舟行动之间,天上的星辰似在演绎着斗转星移的奇妙景象。
月亮扯着云层做纱,随着云纱被风吹散,月亮在纱下若隐若现,融融月色时有时无的落在身上。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花招感觉到周身的空气乍然干爽了不少。
他嘴角翘了翘,余光瞥见男人停在了自己身边,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摆,抬手指着天空,“星星特别亮,你看!”
弥杀顺着他的话抬眼瞧了下,没看出亮在哪儿,反而因为有些薄云的存在,不少星辰的光芒还有些暗淡,不过还是淡淡了应了声。
他一应声,花招立马挪动着身子往旁边躺了躺,盛情相邀道:“你要不要也躺这儿看看?”
弥杀迟疑了会儿,还是在他旁边躺下了,反正在哪都挺无聊的,听小妖在身边说说话也好。
他认准了花招肯定会和他聊天,花招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等弥杀刚躺下来不到半分钟,花招便同他分享起了落日晚霞时的美景。
“你刚刚没看到,落日的时候更漂亮,我还刚好看到了两只鸟,它们像是穿梭在不同颜色的绸缎间似的。”看的花招都心痒了。
“在你出来前一刻钟,也有一群鸟从咱们上方飞过,是雪凌鸢凤,银色的尾羽长长的拖在后面,在月色下感觉发着光似的,还有五彩长颈雁,它们平时可漂亮了,可是天一黑,它们的五彩缤纷的羽毛就看不太清晰了,和雪凌鸢凤比起来感觉还有点丑兮兮的。”
“嗳嗳嗳!快看那边,还是雪凌鸢凤......漂亮吧?大长尾巴一点不输狐狸尾巴的,还比那些狐狸尾巴有光泽多了!”
正经的凤族弥杀都见过,何况只是类凤的鸢,他可有可无的应了声,不知想起什么,又说了句,“可狐狸有耳朵,揉起来挺软的。”
花招愣了下,坐起身问了句,“你睡过狐狸精啊?”
弥杀没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支着脑袋,侧身看向身边这个小妖,有些奇怪对方的如此大的反应,“睡过,怎么了?”
“不怎么。”
这语气一听就是不高兴了,弥杀笑着猜测道:“你对狐狸怎么这么大的敌意?之前有狐狸欺负过你?”
花招闷闷的“嗯”了声,想起那时的事就生气难过,夹杂着极其丰富的个人感情道:“狐狸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弥杀闻言笑声愈发明显了些,故意道:“可他们各个身娇体软,美艳惑人的,还会嘤嘤嘤的叫,特别好玩。”
花招哼了声,把自己的枕头往旁边一拉,离他远远的重新躺下,“那你找他们去玩吧,我不是狐狸。”
“那你是什么?”弥杀见他气鼓鼓的,凑上去刚离的近了些,就被人给厉声喝止住了,只好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想着对方日常那些喜欢躺在树上的行为,“该不会是只叽叽喳喳的小雀精吧?”
“什么叫叽叽喳喳?”花招愈发不满了,虽然他那个身娇体软不是什么好词,可是叽叽喳喳听起来更不是什么好词。
碰不到,摸个手也不行,弥杀便拉着他的衣袖,一拉一放的,花招的手腕跟着一抬一落,“那活泼明朗的小雀精?”
花招还是不乐意,“怎么在狐狸那儿还有个美艳惑人,我这儿就没了?”
“那不是你没惑我吗?”弥杀反问道。
“那前面两个词呢?”大概是特别不服气,花招重新坐了起来,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瞅着弥杀。
“美艳啊?”弥杀笑了声。
这个词对弥杀来说太过寻常了,他从前那些床伴无一不美,无一不艳,这对弥杀来说是最最最基本的了,甚至美的总有些相似的,时隔了万年,弥杀都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了,脑子里唯一能想起就是那些人都很美。
空洞的一个美字,真要弥杀认真回想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眼花缭乱的像堆杂草,又因时间隔得太远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眼前这个小雀精是真实吵闹的现实。